時海站在結契基地的大廳內,周邊圍滿了人和獸。
他沒想說話,這種時候,隻要安靜的等待審判就行了。
所謂的彌補曾經犯下的過失,應該就是給受害者一個宣-泄-的出口。
至少目前為止,精神海受到的傷害很少人能夠被治愈,這不是外傷,也沒有創口,更不會流血流淚。
就和結契時那種難遇的契機一樣,精神海的複原往往需要特定的條件,並且由受傷的本人來慢慢的恢複。
這個世界上有治療師,可沒有任何手段能治療得了精神疾病,否則能乾涉便能控製,打造出傀儡帝國也不是幻想。
時海感受了下自己身體裡的死亡禁製,正因這樣的手段實在有違常理,所以遲遲想不出頭緒,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他看了眼眾人通紅的雙眼,緊咬的牙關,心想等會說不定會被群情激動而踩死。
在場的很多人都沒有去看那一場直播,畢竟在生存已經十分困難的情況下,不是誰都有精力跑到酒館裡呆一會。
光是忙碌到深夜便能填飽肚子,就已經是很不錯的待遇了。
利爾斯握緊了拳頭,他的身上掛著一條長尾綠鱗的魔獸。
這是在一次外出任務的時候無意中救下的獸類,在那以後朝夕相處了許久,漸漸的培養出了感情。
可在好不容易覺得再過幾個月,就能試試結契的時候,就被迫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閒來無事的統帥喝令直接嘗試結契了。
結果自然以失敗告終,導致了兩傷的下場。
精神海受創後,他不能使用魔法,本身又不是以刀劍、弓器作為主修的戰士,實在是沒臉繼續呆在隊伍裡,隻好提前退役,免得拖累了戰友。
這幾年的年景不好,天災**接連不斷,東域的統治早已搖搖欲墜。
他一個四肢俱全的男性,定時來領取的低保口糧,已經是放棄最後的尊嚴了。
但若靠自己,實在是喂不飽食量較大,又癱瘓了的的綠尾獸。
利爾斯手裡拿著小半袋粗糧,眼神一動不動的停留在那名身體已經受傷殘疾的男人身上。
對方身上的傷痕也許還沒有痊愈,靠得近些就能聞
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一邊眼睛也很明顯的瞎了,灰蒙蒙的一片。
這些他們早有耳聞,隻是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對方竟是真的敢來!
和原本想象中的嚎叫怒罵,或是害怕怯懦不同,眼前這人即使遍體鱗傷,背脊依然挺拔,隻是站在那裡,就讓人感受到一種沉穩鎮定的力量。
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事情,利爾斯動了動步子,不禁往前靠了靠。
大家知道他之前和統帥發生過衝突,還差點被打死,便稍稍讓了讓路。
當時幸好副帥伸出援手,否則搞不好連綠尾獸都要一起受罰陪葬!
時海自然留意到了走到最前麵的那名青年,看上去很麵生,他幾乎能記住所有接觸過的人,但對這名青年毫無印象。
應該是近五年才認識的罷。
利爾斯在統帥麵前站定,身上的綠尾獸似乎也認出了當初的罪魁禍首。
它渾身無力,連抬起尾巴都很費勁,隻能張了張嘴,露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時海輕輕抬眉,隻見到一條看上去不到手掌粗的蛇形魔獸,正抬著腦袋大張著嘴。
這是要做什麼,贖罪的時候,竟是還有喂食的環節?
利爾斯察覺到了同伴的憤怒,他豁了出去,邁步上前,靠到了一米距離內,正要出聲質問,卻見統帥突然從兜裡拿出了一枚淺青色的小圓果。
時海動作笨拙的剝開這枚在路上停下魔法車充能時,隨手從路邊摘下的獸香草的果實。
去掉薄脆的外殼後,露出了裡麵乳白水靈的果肉,他看了看沒問題,便隨手塞進了綠尾獸的嘴裡。
本是要恐嚇威脅的綠尾獸:“……”
它下意識的閉上了嘴,頓時一股清甜順著喉嚨流入胃部,這是自從被廢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吃到過的東西。
利爾斯沒想到統帥會屈尊去喂這隻魔獸,之前第一次見到小綠的時候,明明大喊著滑膩惡心!
他和綠尾獸同時露出了目瞪口呆的神情,動作同步協調得讓時海忍不住笑了一下。
這兩位實在是很搭配,氣息融合得不錯,想必契合度並不低,隻是可惜被弄錯了時機。
時海喂完了之後,便安靜的等待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處決也好、審訊也罷,如果有機
會能讓他研究下精神海的修複也行。
但是這種長期持久的大工程,中途身體被那名陌生靈魂奪走的可能性太大了,時海並不是很想冒這個險。
利爾斯和綠尾獸一動不動,他們沒有在想什麼彆的事情,隻是不知不覺的,被剛才男人那個一閃即逝的笑容給怔住了,硬生生的看呆在了原地。
統帥也會露出那樣的表情麼?
惡人竟是能具備這樣的眼神!
特裡斯一直守在旁邊,將菲帝爾的一舉一動儘收眼底。
他忍住了掀起狂風暴雨的巨震心緒,雖然不太能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隱約能猜測到,昨天那場死囚審判被副帥強行終止的原因了。
哪怕這或許是水月鏡花般的奢望,又或許隻有億分之一的可能,可沒有誰願意放棄!
繼續探究和觀察下去,也許真的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利爾斯,你怎麼了,剛才小綠吃得什麼?”
有人站得較遠,隻能看見統帥好像丟了東西進綠尾獸嘴裡,不禁擔憂的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