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羅諾斯剛要張開嘴去咬洛佩斯的手,教訓一下這個不問自取的混蛋人類,就被他靈巧的躲閃了過去。
還不忘和統帥告狀,“回到林子裡野性就大了,不太乖。”
赫羅諾斯:“……”
他為什麼要裝乖?!
時海疑惑的抬起小東西的下巴,看了看那雪白鋒利的牙尖,心裡暗想,會咬人……難道成年了還需要磨牙麼。
魔獸用小牙齒磨了磨男人的手指,歪著腦袋,用毛蹭了下對方的手腕,乖巧又嬌氣,“咪。”
在一旁目睹全程的安格斯眉梢微動,總覺得東軍這個情況不太對勁。
這時沃爾等人不敵魔獸們和護衛隊聯手,無奈被按倒在地,硬是給活抓了。
安格斯見狀,也沒有過多的掙紮,很乾脆的丟掉了手裡的劍。
他們南域的人,可沒有什麼魚死網破的習慣。
既然打不過,就直接投降,以後在伺機逃跑的同時,還可以消耗一下敵軍內部的糧食,甚至可能會有更多的收獲。
比如上一次,他們不就化險為夷,因禍得福,成功策反了東軍的統帥大人麼?
那簡直可以吹上一輩子!
沃爾被綁成了個粽子,他吐出嘴裡的泥土,罵道,“這是我們先發現的白霧草,你們這群強盜!”
斑尾冷笑一聲,踢了踢這名人類的屁股,“強盜?也不想想這棵草長在什麼地方,你們才是小偷。”
“如果沒有我們,這草一旦結了果,等成熟後直接枯萎了都不會有人發現!”
“那也是生長在南域領地上的草,能不能用得上再說,輪不到你來-插-手。”
沃爾氣不打一處來,這群跟蹤狂還有理了,“和魔獸真是講不通,腦子太小,溝通費勁。”
斑尾狠狠的給了他一尾巴,眼睛往下瞄了瞄對方破洞的褲子,“和人類就講得通的了麼,長得不如我們強壯就算了,連嘰嘰都比不上。”
在場的所有人類:“……”
沃爾氣的臉都紅了,他羞憤欲死,就差拔劍自刎了。
大庭廣眾之下,這頭魔獸看什麼看!
安格斯不是很了解魔獸的習性,但是看樣子是不會下殺手了。
隻是沒想到,這麼
快就重新淪為戰俘……
這對於一名戰士來說,相當於一個同樣能哀嚎一輩子的黑曆史。
他沒有任何反抗,任憑東域的士兵把雙手束縛在後,被押走之前,眼神若有若無的掃了下那名東域的統帥。
對方此時正順著懷裡小魔獸的白毛,旁邊的副帥似乎在勸說他把帶毛的東西放下,這裡灰塵有點大,毛比較臟。
赫羅諾斯眯著眼,抖著一身雪白的絨毛,再看看臉上光滑的洛佩斯,目露不屑。
嫉妒使人醜陋!
安格斯發現那名男人完全沒有關注過來,和第一次見麵時目不轉睛盯著他不放,還色眯眯的想要扒衣服的舉止大相徑庭,不由得自語道,“還真是有點意思。”
負責押送的阿米利不耐煩的推了他一把,“閉嘴,快走。”
安格斯溫順的收回了目光,和同伴們一起被押送到了荒野之森的牢獄內。
這裡是魔獸專門為那些偷偷進來捕獵幼崽的人類,精心打造的結實牢籠。
由爬滿了毒蔓藤的鐵木搭成,堅固可靠,防火防盜。
利刺帶領著一隊魔獸守在牢籠旁邊,避免這些戰俘逃跑,其他的魔獸則是圍繞在赫羅諾斯身邊,試圖把王和那名可惡的人類給分離開來!
時海站在林地中央,這裡有一處巨大的水晶屏幕,上麵似乎在做一些日常的直播。
內容十分的枯燥乏味,主要是介紹一下此時東域各處的情況。
時海看著屏幕播放的畫麵,窮困的平民,荒蕪的土地,空蕩蕩的倉庫,破舊的武器……
怎麼看都像是一副快要倒閉滅亡的樣子。
他深深吸了口氣,怒氣隱在心中不發。
沒想到五年時間,那好不容易度過了熊熊戰火,熬過了開荒年代,終於迎來欣欣向榮局麵的東域,竟是淪落到還不如最開始的時候!
如果有可能,時海真想把那敗家玩意兒抽出來掛在牆頭,讓他好好看看曾經做下的罪孽。
可惜,現在連對方何時會占用這具身體都不知道,更不用說進行反擊的行動了。
時海緩了緩心緒,環顧四周,此時圍繞一圈的都是魔獸,就連護衛隊都被擠到了一邊去。
這些魔獸的種類有很多,有些他能認出來,有的甚至見都沒有見過,但是
無一例外,都在朝這邊怒目而視。
它們非常的憤怒,這名膽敢傷害王的人類,此時竟是來到了魔獸的領地,來到這荒野之森內!
簡直就是天賜良機,讓它們能有機會一雪前恥,幫王報仇雪恨。
麵對這群來勢洶洶的討債大軍,如果不是懷裡還抱著赫羅諾斯,時海絲毫不懷疑會被當成撕成碎片。
這麼一想……
他果斷的把手裡的小魔獸放了下來,兩手空空站在原地。
小魔獸:“……咪?”
他用爪子扒拉了下男人的褲腿,表示需要再抱一下。
時海充耳不聞,甚至用腳麵輕輕把小東西給推開了。
魔獸們頓時氣紅了眼,揚起腦袋對天長嘯,巨大的吼聲幾乎能把人給震暈過去。
這人怎麼敢……
怎麼敢推開它們的王?!
時海聽著生氣的獸吼聲,心想有戲,於是往旁邊走了幾步,更加遠離地上的小魔獸了。
赫羅諾斯:“……”
他利索的翻過身子,露出小肚皮,用一雙濕漉漉的金色眼眸看向男人。
時海神色微動,看見小東西這幅可憐的模樣,心裡有些不忍。
此時洛佩斯走了過來,看了地上的魔獸一眼,說道,“是不是累了,回去躺著較好,地上太涼,還容易被踩到。”
語氣可以說是非常的關心了。
赫羅諾斯卻隻想給這人一爪子,對著臉抓的那種!
洛佩斯無視掉魔獸暗中迸發的怒意,他神色不變的端著一個盤子,上麵放著那枚白霧果。
剛才已經清洗了幾遍,並且給年長的魔獸鑒定過,貨真價實,無毒可食用。
“已經切開了,用鹽水泡過。”洛佩斯在果子上還放了個銀質的叉子,這是隨身攜帶的,便於統帥外出進食。
時海搖頭拒絕,“不必了……”
外傷可以治愈,靈魂卻無法穩固,實在是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洛佩斯凝眉道,“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起作用?”
時海抬眼看向他,“無論起不起效果,為什麼要在一名死囚身上浪費這樣珍貴的藥材。”
洛佩斯的眼神沒有絲毫閃躲,他鎮定自若的回答道,“贖罪是個漫長的過程,先打好身體的基礎,修補一下外傷,總比以後連綿不斷的浪費更多的藥材要好。
”
時海自嘲的笑了一下,“犯下的罪,贖不回來,隻是做補償,求安心罷了。”
洛佩斯把盤子往前遞了遞,手就這樣捧著停在半空中,紋絲不動,“這是義務,不是請求,還請嚴格遵守。”
他見時海還要開口,緊接著補充了一句,“死囚沒有選擇權,你是想直接吃下,還是塞進胃裡?”
時海倒是第一次被副帥這樣硬氣的頂回……
要麼吃,要麼灌。
囚禁安格斯等人的牢籠就在空地旁,雖然有一定距離,但憑借安格斯的聽力和視力,還是能弄清楚那魔獸包圍圈裡發生的事情。
十分罕見的白霧果,竟是淪落要威逼利誘才能被吃的地步,說出來連草都會傷心的。
最後,時海不得不吃下了那枚果子,但是他隻吃了一半,另外一半喂給了赫羅諾斯。
雖然哄小東西吃藥有點難度,但也不是毫無法子。
隻要一邊揉著小肚子,趁著魔獸張口,就馬上塞進去,然後捏著嘴巴不給吐出來,等咽下去後就可以了。
赫羅諾斯被揉得四肢舒坦,結果下一秒吃完後一臉懵逼,等反應過來,才發現他把良藥吃了一半。
“白霧果的藥效很強,食用一半足夠了,吃太多反而傷身。”時海揉了揉魔獸的小腦袋,淡淡的解釋道,“這對你的身體也好,傷筋動骨留下的後遺症,應該可以痊愈。”
赫羅諾斯默默的看了眼後腿……
有沒有效果他不知道,但是以後就不能拖著腿爬行,哄男人抱一下了。
想到這裡,赫羅諾斯掃了眼旁邊的副帥,如果不是這名人類多事非要切成兩半,他怎麼會被塞著吃了!
洛佩斯眯著眼,冷冷的看向吞了半份藥材的魔獸,如果不是對方太蠢,怎麼能被塞進嘴裡!
真是浪費了。
時海把吃了白霧果的小魔獸抱在懷裡,免得對方折騰著要吐出來。
赫羅諾斯吞下這半份猛藥後,身體上的各處舊傷的確開始慢慢愈合,它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陷入了昏睡之中。
生長在荒野之森的白霧果,對於魔獸而言,藥效更為強勁。
時海見小魔獸睡著了,便把它放在一個臨時搭好的柔軟小窩裡,並脫下外套蓋上,免得被驚擾到。
一般魔獸
都是席地而睡的,並沒有這種特殊的待遇,那個小窩讓不少魔獸好奇的看了又看。
這樣乖巧幼小的荒野之主的形態,同樣也是不少魔獸沒有見到過的。
可是好奇歸好奇,它們並沒有忘記正事!
現在既然王已經入睡了,那正好可以清理舊賬。
斑尾就站在魔獸包圍圈中,雖然覺得這名人類,絕對不能毫發無損的走出荒野之森,但是剛才那個分藥的舉動,勉強讓他能保下一條命。
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之前打斷王後腿的事情,是不是該算一算了?”
斑尾的聲音引起了眾多魔獸的支持,它們紛紛表示,是該算一算,好不容易逮到機會,難不成以後還要去海瑟城找人麼。
時海目光微凝,他在記憶裡尋找到那一晚上的畫麵。
因為無理的要求和過分的命令,同赫羅諾斯產生了爭執,甚至利用之前年幼時的救命之恩要挾,打斷了對方的一條腿。
如果不是當時一些將士和魔獸聞訊趕來阻擋,恐怕那個靈魂是帶著殺心的!
時海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的時候,緩緩回道,“算罷,想怎麼樣都可以。”
洛佩斯往前一步,正要開口,卻被男人抬手攔了下來。
時海斂眉道,“死囚並非沒有權利,這唯一的權利,就是認罰。”
洛佩斯握緊了手裡的長刀,“……怎麼罰是東軍的決策。”
時海輕輕搖了搖頭,看向正在議論紛紛的魔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