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之前。
潘塔羅涅轉了轉帽簷,看向房脊上明顯已經被束縛住的女孩。
連【博士】那種人都會注意到的人,應該不至於就這點本事吧?
要不要幫忙——
算了。
當年他困窘無助之時,也不曾有什麼人伸出過援手。
雖然眼前的小歌女會落到這副境地也確實和他有關。
不然,就把剩下的守衛幫她清理了罷?
藏書室裡的守衛才是重頭,至於外麵那個,不過一個喝暈了的廢物而已,那個風元素神之眼的強度也就是個擺設。
潘塔羅涅曾經和對方交過手,那人連他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要是小歌女連這都打不過,就當他和博士都瞎了眼。
這麼想著,潘塔羅涅脫離了低級守衛的隊伍,閒庭信步般向著機密文件藏書館走去。
他不曾擁有過神明的眷顧,但他依舊擁有暴風驟雨般摧毀此地的力量——
心口處隱隱發熱的邪眼亮起,像是魔鬼卸下了最後一重偽裝,露出了殘暴的真容。
仿佛是無情無欲的絞肉機器。
凡事他的銀刃卷過之處,沒有人能逃得過屠戮。
幾分鐘之後,潘塔羅涅甩了甩薄刃上的血珠,麵無表情地躲開四濺的血花。
不在人前虛與委蛇的時候,他其實並不喜歡笑,那種仿佛奉承的感覺總是讓他想起不得不對所有人報以微笑的年少時光——無論彆人給他的是糖果還是鞭笞。
不過為了摩拉,為了他的大計,大多時候這種感覺也能忍受。
沒有什麼比摩拉更加珍貴——
他抬手蹭了蹭額角,那裡在躲避射線時不小心留了一道小小的傷口。
邪眼的威能,在這種沒有感情和判斷力的機器麵前,同神之眼沒什麼區彆,是以剛剛這番打鬥,喚醒了大部分深眠的機器,無數射線在空中亂撞,將被潘塔羅涅暴力摧毀的人類守衛更徹底地毀成碎片。
但潘塔羅涅自己,也並非毫發無傷。
小腹處更劇烈的疼痛襲來,楓丹的這種新型射線不知運用了什麼科技,射穿人體之後還會造成持續的腐蝕效果,創麵正在進一步擴大。
這種科技——要不要也弄到手呢——那又是一大筆摩拉。
哎,果然,比起這種黑活累活來,還是攪弄風雲操縱商場更適合他這種後勤人員。
忙裡忙外容易受傷不說,更實在是,有失風度。
潘塔羅涅收回刀刃,隱隱覺得有點不稱手。
因為這刀本是雙刃,另外一柄暫借給了小歌女來著。
說到她……楓丹高層那裡或許已經得到了射線機器的示警。
不知道在楓丹派人封鎖場地之前,小歌女能不能拿到逃離楓丹的門票呢?
他可是難得好心地大發慈悲——
潘塔羅涅抬手,指尖懸停在羊皮卷的係繩上。
畢竟是關係到摩拉的大事,全放到小歌女身上也不保準,還是自己親手看看——
等等。
潘塔羅涅指尖一頓。
他好像做了虧本的買賣。
他生在最注重契約的璃月,年少時也在岩神的輝光下遵從一切法則,雖然時至今日,他已明白,所謂的契約,不過是掌權者手中的玩物。
但是,這次,是小歌女占了他的便宜。
——雖然他最開始給出的,本就是不平等的契約。
不然就再添加一點難度給她,給這樁交易畫上完美的句號。
真可憐啊——他想。
但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人,哪怕賭上一切,哪怕失去一切,哪怕一無所有,哪怕粉身碎骨,也得不到分毫想要的東西。
何妨多她一個呢。
他收手,轉身。
交易繼續。
失去的,定要以另外一種方式拿回來。
至於羊皮卷上的圖紙和摩拉,自然也算是他放在其上的籌碼。
如果小歌女注定無緣於此——
不過是做了一筆失誤的買賣,算不得什麼重要。
做生意的商人,都做好了交易失敗承擔風險的準備。
*
聞音有點踉蹌地從火場中走出。
她現在狀態不大好。
重疊的爆炸在短短幾分鐘之內摧毀了大片區域,聞音隻得不斷地奔跑,跳躍,不知道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下一刻是否會成為爆炸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