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楓丹城,似乎有些不大尋常。
消息像是被風吹起,短短的半天之內就傳遍了楓丹城的大街小巷。
“聽說了嗎,巴弗勒歌劇院昨晚出事了,就連司法總官都死了……”
“怎麼可能,那個畜生——咳咳咳,那位大人可是貴族,更是神之眼的擁有者,身邊那麼多士兵隨行,怎麼可能出事!”
“什麼不可能,那可是我親眼所見!”
“警衛隊徹底封鎖現場之前,我遠遠地望見過,偷偷跟你說,可彆告訴彆人是我說的……”
“那位於楓丹城中心區的頂級歌劇院——貴族們風流的銷金窟,已經成為了一座冰凝的雕塑,被數不清的深藍色冰晶完全包裹,巨大的冰棱,足足有十人合抱那麼粗壯,刺穿了歌劇院的主建築,尚且還在向外不斷延伸……”
“周圍好多擁有神之眼的大人們,以及警衛隊的官兵,卻連歌劇院的大門都進不去,最後不知道要誰出手,不會是審判庭的大人們吧……”
“據說,昨夜歌劇院的歌女中新誕生了一位冰係神之眼的擁有者。”
“她為了給同伴報仇,親手殺死了司法總官,當著警衛隊的麵。”
*
聞音從黑暗中蘇醒。
首先感覺到的是束縛和窒息。
她下意識掙紮了一下,卻被束縛得更緊,脖頸處有冰冷的觸感,像是被鐵鏈綁住了。
聞音緩緩睜開眼睛,瞳孔裡尚有三分茫然。
眼前是極其刺眼的白光,太久沒有睜開的眼瞳不適應強光,一陣陣地刺痛,甚至留下生理性的淚水。
房間空無一人,隻有被束縛在鐵椅上的聞音孤單地坐在中心,脖頸處,手腕處,腳踝處,甚至腰間,都被沉重的枷鎖鎖住,刺眼的白燈直直照著她,讓人回想起影視作品裡警官審訊犯人的場景。
這裡是……哪裡?審判庭,還是警衛廳?
聞音有些不大舒服地眨了眨眼。
出乎意料的是,那枚冰藍色的神之眼,靜靜地躺在聞音的雙腿上。
那些把她抓到這裡的人,竟然沒有收走她的神之眼麼?
對於現在的情況,聞音其實早有預料。
在那個被大火點燃的夜晚,她的情緒相當地不穩定,再加上剛剛獲得神之眼不太熟悉如何釋放力量,冰封了歌劇院之後就有些力竭。
最後,力量耗儘的她,將自己一同冰封在霜雪之中。
所以說,神之眼到底為什麼沒被收走?他們就不怕自己蘇醒之後,再來上一遭,把這裡也變成下一個歌劇院嗎?
想不通,怎麼想都想不通。
索性不想。
“刺啦”一聲,厚重的鐵門被人從外麵打開。
鑰匙插進鎖芯裡,不斷旋轉碰撞,發出細索的響聲,令人心燥。
隨之傳來長靴敲在地麵的聲響。
刺眼的白光裡,那人依舊如同最沉鬱的黑暗。
比起初見時,隻是大氅看上去有了細微的變化。
不再是沒有一絲紋路的純黑,而是繪著華麗銀色紋路的銀絲滾邊長袍,衣領處一圈漆黑的毛領,打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觸感柔軟,價值不菲。
正是潘塔羅涅。
對方視線在房間裡轉了一圈,似乎對這個簡陋的環境略有些嫌棄,最後他選擇坐在應該是給審判犯人的警員準備的椅子上,雙手交合放在身前。
本應該是極嚴肅的場景,卻被對方微微彎起的眼角破壞了氣氛。
看起來不像是來審訊,而像是和自己的舊友談天。
不過,潘塔羅涅本來也不是為了審訊而來。
“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啊——被全城通緝的歌女,當著警衛隊隊長和幾十名警衛隊成員的麵親手殺了司法總官,殘忍血腥的手段不必多提,且連目擊的其他證人也不放過,任由冰霜將他們吞沒——”
說著,他竟鼓起掌來,像是對她的表現讚賞不已,被純黑色指套包裹的掌心間發出幾聲悶響。
“你總是讓我驚喜不已,伊蓮娜。”
“當然,如果你沒有把我暫借給你的銀刃一同留在案發現場,使我以及至冬使團都受到了來自楓丹貴族咄咄逼人的指控的話,我會更加滿意你的表現。”
對方的眼瞳微微眯起來,隱沒了其中的暗光,一時間叫人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緒。
聞音卻難得懶得同他虛以為蛇。
她也彎起眼睛。
“留下至冬新進研究出的強效炸彈,還有一件帶著元素之力,可以帶我穿過火場的大氅——楓丹的指控也並非空穴來風。”
“大人覺得呢?”她仰頭問道。
“明明布好了棋,接下來的走向也都順了你的意,再做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有意思麼?”
聞音撕破了兩人之間一直心照不宣的假麵。
在工廠的時候她無力反抗潘塔羅涅安排好的“命運”,隻得順應對方的排布——為了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而歌劇院的那場大火,卻是她明明可以反抗,但仍然順著潘塔羅涅安排好的路走下去。
“老實說,我其實希望你對那晚發生的事情熟視無睹。”
麵對聞音的指控,潘塔羅涅仍然微笑著。
“這樣,你會在第二天上午被秘密送出楓丹城,改名換姓成為至冬新兵營的一員,然後在不遠的將來,重新回到我身邊,做我最忠實的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