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在聞音不曾注意到的桌麵上,其實還放著另一枚邪眼,但是在博士為她指出之前,她甚至都忽略了它的存在。
那枚邪眼的力量太微弱了,和這枚雷元素邪眼相比,簡直就是螢火和太陽的區彆。
而它們對於身體的傷害,也處於兩個絕對的極端。
你會怎麼選擇呢?博士的眼底又出現了一點帶著興味的光,他近乎於急迫的想要知道結果。
或者選擇另一條路——乖乖成為他的試驗品。屆時他將肆意探索這具身體的奧秘,並給予她最適合的邪眼作為獎賞。
聞音卻不曾給他一個眼神,也不曾陷入哪怕一刻的猶豫。
她伸出手,無數細碎的冰晶凝結在雷係邪眼的旁邊,撘成了小小的冰台,然後將它輕易地托舉起來,冰晶延伸,像是無形的手將邪眼呈到聞音麵前。
崇神的氣息越發濃厚了。聞音甚至能感覺到耳邊傳來魔神碎片的低語。
魔神的遺恨製作成的邪眼,使用時也許都能聽見他們痛苦的哀嚎吧。
她伸手將邪眼拾起,像是在觀察一顆寶石的成色一樣,借著實驗室裡的燈光探知它的光輝。
不同於一般的神之眼在燈光的照射下是清亮而透徹的,這枚邪眼裡,有濃鬱的像是霧氣一般的雜質,聞音輕輕晃了一晃,那霧氣就在邪眼裡流淌,像是某種渾濁的液體。
“不如試一試。”她突然說。
她說的沒頭沒尾,多托雷卻在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多怪,這或許就是聰明人和聰明人之間的心靈感應。
雖然他不認為會有人比自己更聰明。
“你最好不要——”弄亂另一個切片的實驗室。
他是這麼想的,但說的有些晚了,剩下半句話被迫咽回嗓子裡。
聞音左手握緊那枚邪眼,右手則抬手召喚出鋒利而狹長的冰刃,璀璨而耀眼的雷光覆蓋於其上,冰瞬間導電,發出雷暴來臨前特有的轟鳴聲,整片薄刃都在瞬間變成了冰紫色。
那造型猙獰而霸道的薄刃被聞音握於掌心,純白的肌膚比冰刃還要清透幾分,纖長的五指與奔雷輝映,好似掌握了絕對的暴力,隱隱透著幾分極致的危險感。
下一刻她瞬間提速。
右手的冰刃在空氣中突刺,因為速度過快而帶起一連串的音爆聲,雷光明亮,甚至更甚於實驗室上方的白燈。
在強大的雷元素力乾擾下,那從楓丹來的新型機械燈就像是短路一般熄滅了。
屋內瞬間變得昏暗起來,唯一的光源就是聞音手中的顏色深邃而暗沉的刀刃。
與此同時,邪眼中至邪的力量也隱隱泄露出些許,無形的惡念侵蝕著聞音的大腦。
聞音的眼睛裡染上了一抹濃鬱而帶著暗黑的紫,但她的精神依舊無比的清醒,經曆過深淵的侵蝕之後,這種程度的汙染已經不會再對她造成影響了。
黑暗裡,對峙的兩人絲毫不受影響。
長刀驟然與錐釘相接,接觸的瞬間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甚至擦出了一連串的火花,短暫地照亮了兩人冷峻的麵容。
按理說錐釘應該略勝一籌,但在邪眼的力量催動下,冰元素力的造物在這一刻竟然也同金屬一般堅硬。
聞音手腕一甩,兩枚錐釘頃刻崩飛出去,因為速度過快而在空氣中劃過一道筆直的線,精準地落在了房間內一個看上去最大最昂貴的實驗器材上。
錐釘上還殘存了一點雷元素和冰元素,又引發了一次規模不小的元素反應,於是那實驗器材就像是被炸彈炸開一樣,轟然碎裂。
多托雷透過黑暗看清了這一場景。切片的記憶裡傳來幾乎分毫不差的畫麵。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血
壓升高。
他此刻倒是能同一年多前那個暴怒的切片共情了,看到自己的寶貝實驗器械被心儀的試驗品損毀,確實是一件叫人憤怒和感覺到冒犯的事情。
即便這個實驗室不是他的,仍然是那個被毀了飛艇實驗室的切片的。
多托雷垂眸,看著已經抵在自己脖頸上的冰刃,深紅色的眼瞳中說不出是什麼神色。
絲絲縷縷的雷元素順著與冰刃相連接的地方攀上他的身體,帶來一陣細微而不可查的酥麻。
元素力的作用對於如今的他而言已經微乎其微。
更像是一場幻覺。
黑暗裡,他們靠的很近,甚至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沒有人害怕恐慌,也沒有人激動喜悅,被刀指著的人和拿刀指著彆人的人,都如出一轍的冷靜。兩道近乎同頻的和緩呼吸聲,在他們彼此的耳邊響起。
“如果【富人】在這裡的話,他會從此把你列進北國銀行的黑名單。你彆再想從他手裡得到任何一筆出行經費。”多托雷伸出手,緩緩握住聞音持著冰刃的手腕。
他的手心乾燥而冰涼,或許因為常年擺弄各種奇怪的儀器而略有些粗糙。手指很長,能輕鬆地扣緊聞音的手腕。
一縷淺藍色的發絲隨著他的動作垂落下來,蹭過聞音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