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的場景,就是這座城市的常態。
據說在遇到危險時,人類會條件反射的呈現出兩種狀態——逃跑和反抗。而從小長在安全環境下的我更笨拙,沒出息的呆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一切就像快鏡頭在我眼前飛逝而過,又恍惚的慢下來,就像我曾經看過的世界末日電影。我的大腦無法思考,眼睛卻能看清對桌坐的那位男士眼裡的驚恐,還有他身旁的孩子掛在臉蛋上的淚水。有人說人死前會看到走馬燈一樣的幻像,我突然想,我是不是會死在今晚呢?
打破我的靜止的人是朱諾,用一聲尖叫。她的反應比我快很多,回過神來之後就飛速的抓起我往門口的方向帶,我被她撤了一個趔趄,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我這才發現,自己剛剛竟然忘了呼吸。餐廳出口處的那扇木門已經不見了,連帶掛在門框上的風鈴一起。這種緊要時刻我居然還能分出腦子來走神,可惜那隻美麗的風鈴。
受了驚的人們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亂轉,比起受傷,更多的是心靈上的驚嚇。那些槍.子兒好像沒在多少個人身上開出洞來,開.槍的家夥可能更多的是想嚇唬嚇唬人。不隻是從哪裡來的勇氣讓我抬起頭去尋找那幾個站在吧台處的罪魁禍首,他們悠閒的嬉笑,就像是在欣賞一場無比幽默的喜劇,臉上的表情和逃竄的無辜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我想。
緊要關頭人群又是猛地一擠,幾個穿著製服的高個子男孩逆著人流從我身前帶過,我一個不小心沒牽緊朱諾的手,她一下就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裡。
糟了!我的胸口一緊,背後直冒冷汗。街上傳來模糊不清的機車轟鳴聲,和尖叫聲混在一起震耳欲聾,但我一點分神的心思都沒有了。
我得快點找到她——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在亂七八糟的腦子裡抓到的清晰念頭。
“不好意思,讓一下,讓——嘿!”去他的會不會引起槍.手注意力,我管不了那麼多了,開始在人群裡踮起腳尖張望:“朱諾?朱諾!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沒有回答。
“哦,天啊……”我小聲念叨著,呼吸越來越快,連手指都開始發抖。背後不知道是誰推了我一把,我一個趔趄就要向前倒去,就在這時,一雙手接住了我。
“謝……啊!”我正要轉過頭去道謝,映入眼簾去卻是一張眼神凶狠的、被一條疤痕橫著貫穿的、胡子拉碴的臉。是剛剛靠在吧台的犯人其中之一。
我和他對上了眼睛。
是渾濁的、不清不楚的褐綠色。
我右手邊的那位方下巴的婦女嗷的一聲尖叫起來,連滾帶爬的衝外圍扭去。我才大概是她把我的那份恐懼一起叫出來了,這種情景之下,我居然一點兒聲音也發布出來。表情猙獰的刀疤臉哼笑起來,一個冰冷冷的東西抵在了我的額頭上。
“你迷路了嗎,小姑娘?”他衝著自己的同僚甩了個眼神,伸出一隻手來鉗住來不及逃走的我的手臂。他的力氣很大,掐的我胳膊發麻,根本就沒有可以掙脫的機會,“臉蛋挺漂亮——這樣吧,如果你有辦法讓我高興,我就放你走。怎麼樣?”
周遭那幾個家夥也跟著發出低低的笑聲,我低著頭,用餘光瞥了一下身邊躺的那幾個傷者。地上被鮮血染上了難以擦除的痕跡,是灼眼的鮮紅色,刺得人移不開視線。人群忙著逃命,沒有人在乎他們。這幾個人其中有的可能已經死了,有的還在呻.吟。他們是死於槍.傷、踩踏或是失血過多,我搞不清楚。
我也會變成他們那樣嗎?
“喂,快點!”
用槍頂著我前額的人手下加了力度,我咬緊牙關,攥住的手心冰冷。額頭被銀灰色的槍管硌的生疼,身邊的尖叫也響的我耳朵生疼。周圍的聲音好像要消失了,我開始耳鳴,隻聽得見自己的喘息聲。
“我要開始倒數了,三——”他懶洋洋的說。
我閉上眼睛,下意識從嗓子眼兒裡發出一聲嗚咽。我長到這麼大頭一次發現自己還能發出這麼丟人的聲音,或許是這種脆弱娛樂到了刀疤臉,他再次低聲笑了一下。
“二——”
遠處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我縮著脖子在性命攸關之時胡思亂想:還好朱諾沒被抓住;死亡是什麼感覺?我沒來得及問媽媽,不過我馬上就要知道了。
“一——”
那串腳步聲越來越近,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默默在心裡念叨。
如果可以的話,擺脫誰能來救救我……我的確很想媽媽,但我還不想死。我剛剛找回爸爸,還沒能和兄弟們好好相處,還沒當上音樂劇演員,還沒能在院子裡種上薔薇花——
……誰走過來了?
腳步聲停在我身後,同時我頭頂上的槍管挪動了一下。人們更大聲的驚叫起來,其中居然有我麵前的刀疤臉的聲音。我疑惑的、小心翼翼的睜開一點眼睛,被睫毛分割開的視線裡,我看到了一隻黑色的皮質戰術手套。
接下來的一切都變成了慢動作。
那隻手離我越來越近,我的視線被漆黑色所遮蔽。我還沒來得及驚訝,一個聲音就在我耳邊響起。
那是一個充滿電子機械感的聲音。
他說:“閉上眼睛。”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