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時,他還好巧不巧的開口了。
“你不害怕我?這可真難得。要是彆人,這會兒說不定得尖叫著跑了——畢竟紅頭罩可不是什麼英雄。”
我居然從他這句話裡聽出了微妙的、可憐巴巴的自嘲感,我一定是瘋了。
舔了一下嘴唇,我乾巴巴的說:“我……我覺得你挺好的。”
我知道你此刻想吐槽什麼——哦拜托,原諒我吧!我總不能說‘不好意思先生其實我這才剛認出你來我本來想跑的但我的腿早就已經嚇軟了也尖叫不動了’這種話,這看上去實在是太遜了。
而且、而且,他也好像沒有那些激進派的小報上描述的那麼不可救藥——就衝著他用手擋住我的眼睛為了不讓我看到那些糟糕畫麵來說。我們就事論事。
坦白來講,我並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救我——我的意思是,畢竟那家餐館裡的傷者那麼多,為什麼偏偏隻救我一個人呢?等到我重新作為一個旁觀者回憶這段記憶的時候,就會發現這其中簡直漏洞百出。
但此刻我還處於受驚狀態,連懷疑對方的心思都沒剩,就隻記得在他說“送我回家”時還想著從小到大媽媽和老師們教導的話,絕對不能帶陌生人回家,尤其是那種蒙著臉、不告訴你真實身份的家夥。
被我拒絕了提議的紅頭罩變得有點暴躁,他的聲音裡積蓄了濃濃的不耐煩:“那你想怎麼樣?看看自己一個人回去的路上究竟能碰到幾個犯罪分子?沒有人教你住在哥譚就不要在天黑後出門嗎?”
他說得對,哥譚是一座沒有夜生活的城市,地鐵和公交九點半鐘就已經發完最後一班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要回學校……天啊!糟了!我得打個電話!”
一說到學校這個詞,我突然想起——朱諾!這個可憐的姑娘,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安全逃走!
我顧不上彆的了,趕緊轉過身去從兜裡掏手機,做這個動作的時候還差點因為沒有拿穩而把手機摔在地上。鈴聲響了第一遍沒有人接,我的心涼了大半,但還是不氣餒的重新再撥。
快接、快接、一定要平安無事……求你了!
等我不死心的達到第三遍的時候,對麵才響起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雪莉!是你嗎?你還好嗎?你現在在哪裡?”
對方上來就是一陣劈頭蓋臉的詢問。
我聽過這麼一個說法,那就是當你在彆人麵前遊刃有餘的裝作堅強的時候,總有個聲音能讓你卸下一切防備,潰不成軍。此刻聽到了朱諾的聲音,我才終於能切身理解了這句話。
“感謝上帝……我很好,你呢?”
“我從跟著人流從後門跑了出來,在街上遇到了哥譚警局的警察。好像是有人報了案,現在他們正在送受害者回家。你在哪裡?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朱諾的語氣裡也帶著和我如出一轍的嗚咽,我剛想答應,又忙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紅頭罩。他還保持著原本的姿勢,隻不過頭低下的角度更深了。我望著他在蝙蝠燈下紅彤彤發亮的腦袋,鬼使神差的改口:“不用了,我,我也被人找到了,等會兒我會回到學校的。”
我們又多說了幾句,之後才掛掉電話。
確認了夥伴的安危,讓我鬆了一口氣。原本早就該崩潰的情緒忍耐到這時才終於爆發,隱忍的驚恐終於在此刻傾瀉而出,我腳下一軟,蹲到了地上。眼淚從我的眼眶裡不停向外淌,就像是壞掉的水龍頭。那些尖叫、槍.聲、嬉笑和哭嚎複又夢魘一樣纏繞上了我,我背對著身後的高個子男人,把臉埋進膝蓋裡,像個溺水者一樣大口大口的喘氣。抽噎從我的嗓子裡壓抑的擠出來,幾乎沒有聲音。
“嘿,你還好吧?”過了一會兒後,圍觀我痛哭的紅頭罩問。
我深吸了一口氣,想要忍住細密的哭聲,但還是失敗了。
“很抱歉——”我吸了吸鼻子,覺得無比丟臉,而這正是真真切切活著的證明,“我很抱歉,我影響到你了嗎?不好意思。”
我說出來的話顛三倒四沒個順序,他安靜了一會兒,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哭得這麼傷心還會給彆人道歉的人,真奇怪。”聲音裡帶著笑意。
我拍拍褲子站起身來,用深呼吸平複自己的心情,沒有接話。
今天晚上的蝙蝠燈很亮,頭頂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一如既往。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