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童養媳25(1 / 2)

傅時春和馬梅芳將自己名下的四畝地賣掉了其中的三畝。

這件事做的隱秘,起初除了負責處理田契過戶的村長,並無外人知曉,可是紙包不住火,為了賣出高價,兩口子連同地裡過倆月才能收獲的莊稼一塊賣掉了,毗鄰田地裡的人一看每天早出晚歸在地裡乾活兒的人換了,自然會好奇打聽,之後從那人口中問出地是他從傅家夫婦手裡買過來的,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除了給傅大岩養老的那點田地外,傅時春兩口子手裡攏共就那麼點地了,現在一下子又賣掉了那麼多,手裡就剩一畝,這在農戶人看來,是自掘根本的行為,罵他們一句敗家子絕對不為過。

大夥兒的心裡覺得奇怪,傅時春兩口子到底遇到了什麼問題,非得賣田產不可,不少人還打聽到葛石燕那裡去了。

可葛石燕聽到這個消息時也隻是不屑地抬了抬眼皮,對於那一家子的生活,她沒有半點興趣,哪天那兩口子遭報應死絕了,或許她還會留下幾滴開心的眼淚呢,現在她最關心的還是兒子科考的事情。

倒是傅大岩在聽說了這件事後,終究還是按耐不住,破天荒地敲響了兒子的房門。

“你們為什麼要把地賣了,難不成以後都準備租賃彆人家的田地?”

自從撕破臉後,傅大岩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和兒子說過話了,他們雖然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可常常都是冷眼相視。

當爹的心存挫敗和悔恨,當兒子的滿心滿眼都是仇恨和不甘,父子之間的感情都快被磨沒了。

“和你有什麼關係,反正你心裡也早就沒有我這個兒子了。”

傅時春抬了抬眼皮,十分冷漠地說道。

這些年為了供兒子念書,什麼活兒掙得銀子多,傅時春就做什麼,有時候一天接好幾份小工,從天還沒亮,乾到天徹底黑掉。

幾年時間下來,傅時春的脊背都有些彎了,裸露在外的肌膚更是又黑又糙,和時不時還能撿漏一些補品的傅大岩站在一塊,不太像父子,更像是兄弟。

“當年分家的時候你說了要和我這一房過,可這些年你不僅不搭把手,反而去老幺那裡當牛做馬,你不仁,就彆怪我不義,等我將來發達了,你可彆變了麵孔,又跑來巴結我。”

傅時春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他看著眼前這個年近六十精神依舊矍鑠,身子骨也十分結實的老頭,眼底透露著大仇終將得報的快意。

“你也彆說我沒良心,到時候你看看,那個女人和你偏心的那個小兒子會不會養你,嗬嗬,我怎麼忘了,當初你要做好人,還在他們麵前維護我呢,恐怕人家早就看不上你了,就是想趁著你還能乾活,再從你身上炸出點油水來罷了。”

傅時春冷笑,“我要是你,就把自己的身子骨保養好了,等你老了,沒人會照顧你。”

他的這番話並沒有刺痛傅大岩的心,相反,這十年的時間足夠他反思透自己曾經的錯誤,該難受的,該痛苦的,在早幾年也都已經經曆完了。

比起兒子故意要刺痛他的那些話,傅大岩更在意他話中透露出來的另一個信息。

聽他的語氣,家裡好像要發達了,難道他們兩口子忽然急著賣地,和這件事有關?

“你該不是賭錢了吧?”

來錢最快的方式,在傅大岩的認知裡隻有這個,同樣的,這種手段來錢快,賠錢也快,往往家破人亡都是因為這個賭字。

傅大岩急了,可能絕大多數爹娘對自己的子女都是這樣,即便他再怎麼傷你,即便你再怎麼怨他,緊要關頭,你還是怕他行差踏錯,毀了自己的終身。

“誰賭了。”

傅時春眼神閃爍,“反正和賭沒關係,也和你沒關係。”

似乎是怕傅大岩察覺到什麼,他直接動手推搡起來,想要把傅大岩趕出自己的屋子。

“在你心裡我這個當爹的永遠都是錯的,可我還是得和你說一句,咱們做人做事都得踏踏實實的,這天底下沒有白吃的東西,真有發達的機會,人家為啥不幫自家人反而幫你這個外人?”

傅大岩言儘於此,他隔著門喊了幾句,然後歎了口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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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子,又去鎮上賣山貨啊,這次你逮著的東西挺多,能賺不少銀子啊?”

“這些天你幫嬸子留意下,看看能不能套到野兔,到時候給嬸留兩張兔子皮,嬸家閨女年後就要嫁人了,她婆家公公腿腳不好,到時候我讓她用這兔子皮給她公公做一對護膝,表表孝心。”

後山上下來一個體格魁梧的年輕人,肩上挑著一根擔子,前後掛著不少綁住腿腳的野味,其中一頭野麅子格外引人矚目。

那隻麅子起碼有六十斤,賣到酒館飯莊,少說也能換十兩銀子呢,普通農戶一年下來收獲的糧食除了自家嚼用,剩下的頂多也就掙個十來兩吧,這還得是年成很好的情況下。

人家抓到一隻大畜生,就把他們一年的收成給抵掉了。

村道上不少人來往,都豔羨地盯著這個魁梧高大的青年。

這人名叫韓奎,住在後山的山腰處,要知道他們村後的那座山裡有許多凶猛野獸,村裡的女人孩子隻敢在山腳那一塊活動,即便是強壯的男人,也不敢在孤身一人的情況下走的太深,就怕遇到什麼食肉的猛獸。

唯獨這戶韓姓人家例外,他們家曆代打獵為生,對於猛獸的了解不遜於一位老農對於莊稼的了解。

韓家男人體格都無比高大魁梧,曾有人親眼見證過韓奎他爹在丟失武器的情況下和野豬搏鬥,最後他被野豬撕下一塊肉,抓出三道深刻見骨的傷口,那頭野豬則是被他砸爛了腦袋,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一次見證,叫韓家一度在附近幾個村子都威名遠揚,不過那一次受傷太重,韓奎他爹也被迫從山腰處搬到了山下,修養了近兩年,才重新搬回山腰的老屋。

這兩年的時間裡,即便在養傷,韓奎他爹也會三五不時帶他進山,在外圍捉一些野雞野兔,培養他打獵的能力。

前年,韓老獵戶過世了,韓奎他娘被早就出嫁的姐姐接到了山下養老,現在住在山腰處的隻剩下韓奎一人。

他和他爹一樣,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下山一趟,處理這段時間捉到的獵物,然後順趟去一下他姐家裡,給姐姐姐夫拿一點肉,再給點銀子。

他並不是一個話多的男人,對於鄉親們的搭話,他隻是偶爾點點頭或搖搖頭。

“奎子,你今年也不小了吧,你娘可有給你相看親事?”

上了年紀的老大娘最愛給人做媒,韓奎的條件不算頂好,可也不算差,不少老太太都動了心思。

說實話,韓家的男人很少有長命的,再厲害的獵戶也不能保證自己每一次都能是獵手,而不是獵物的獵物,韓奎的爹算是他家男人裡比較長壽的,可也隻活到了四十來歲,在沒有戰爭的情況下,他們當地的男人普遍都能活到五六十歲。

可同樣的,那些男人未必有獵戶來錢快,就拿韓奎來說吧,每次下山都不空手,雖然不是每一趟都有麅子這樣的好物,可光是一些野雞野兔,兩三兩銀子總是能掙到的。

再說了,韓奎對他姐都那麼大方,每次下山又是送肉又是送銀子,雖然這裡也有他娘的原因,可一旦成了親家,嶽母嶽父也是爹娘,他還能對自己的嶽父嶽母小氣?

有了這樣一個女婿,恐怕以後家裡就不用饞肉吃了。

韓奎被一群老太太圍住,隻是搖頭說自己不急。

其實他今年已經十九了,村裡很多小子這個年紀都已經當爹了,又怎麼可能不急呢。

老太太見圍著他問不出什麼話來,也不好意思再糾纏,隻是在心裡琢磨著手頭有沒有合適韓奎的姑娘,到時候找韓奎他娘說去。

“誒,小夥子,你等等!”

韓奎沒走幾步路,就被帶著倆丫頭從鎮上剛回來的葛石燕給攔下了。

大嶴村不小,一共百來戶人家,同住一個村子的人葛石燕也不見得都認全了,更彆提韓奎這個住在山腰,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下山一趟的人了。

她隻是看到了韓奎那一堆獵物裡顯得特彆小巧的肉鴿,想給兒子煲一盅鴿子湯好好補補。

韓奎停下腳步,朝葛石燕看去,當他看到葛石燕身後的姑娘時,眼神中頓時多了點什麼。

他認出了林餘,對方可能不知道,其實他在她六七歲那年就已經見過她了,對她的印象還尤為深刻。

那段時間他爹因為養傷住在山下的木屋裡頭,他被他爹紙指派出來在山腳處布置幾個捉拿小獵物的陷阱,正巧見到一群孩子為了爭搶野果子打架。

林餘打地特狠,就像是小野獸一樣。

韓奎長這麼大,第一見到這麼凶狠的女孩,於是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韓奎本身就準備將這些獵物賣掉,賣給誰都是賣,他出的價格很公道,三隻小肉鴿,葛石燕又多要了一隻山雞,一共花了七百文。

交談的時候,葛石燕知道他就是住在山腰處韓家的兒子,她不知道韓奎的長相,卻知道村裡有這麼一戶人家,韓奎也知道這娘仨家在村口,姓葛。

銀貨兩訖後,兩方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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