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白阮莞爾,大大方方地張開手臂。
周皓辰機械地走過去,蜻蜓點水般在白阮上身環了一下便匆匆鬆開,帶著哭腔道:“謝謝你白老師。”
白阮一笑,明白周皓辰謝的是什麼事,那次嚴重的欺淩事件結束後這個看似敏感脆弱的孩子卻很快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學習成績不退反進,在白阮一周一次的談心鼓勵下性格也變得開朗了一些,不再那麼羞怯內向了。
白阮伸手在周皓辰那頭軟乎乎的小卷毛上重重揉了一把,道:“應該的,你很勇敢,加油。”
“唔!”周皓辰用力一點頭,甩飛幾瓣眼淚。
他一開了這個頭,班上和白阮關係好的那些學生全湧上講台問小白老師要畢業抱,連帶說兩句話,連木訥古板的張濤和皮猴子李博明都沒錯過這一抱。
“白老師你課講得特彆好,我愛聽。”擁抱完,張濤推推眼鏡,嚴肅點評道。
白阮也報之以嚴肅:“謝謝你的肯定。”
“說帶我上分都說一百回了,”畢業證到手,李博明大起膽子抱怨道,“分呢啊老白?高考完能不能帶我飛一把?”
白阮一想起排位連勝符的副作用就頭大,虛情假意地敷衍道:“飛飛飛,考完帶你飛。”
白阮在學生中人氣極高,臨時開始的告彆儀式進行了許久,白血病奇跡般痊愈的沈嘉涵也上講台要了一個擁抱。白阮雙手虛握成拳,在沈嘉涵背部隔著兩公分的距離做了一個環抱的姿勢,紳士地沒碰到人,沈嘉涵紅著眼圈,趁教室裡鬨哄哄的,在白阮耳邊小聲道:“白老師,我那天半夜好像在病房裡看見你了,你還摸我額頭了。”
白阮退開一步,臉上浮起一個探詢的微笑,眼睛無辜地睜大了,溫聲道:“我探病那天不是走得很早嗎?你應該是做夢了。”
沈嘉涵露出個不信的微笑,抹了把淚道:“嗯,我想也是做夢。”
那天撫在自己額頭上的是一隻柔軟的,毛絨絨的小爪子,像是有隻小白兔蹲在枕頭邊。
也不知道為什麼,沈嘉涵總覺得那不是夢,那就是他們班的小白老師。
“我也要抱。”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郎靖風走上講台,一把將白阮摟進懷裡,那一勾腰的動作行雲流水般純熟,就差順勢低頭親一口了。
彆的同學和白阮都是友愛的擁抱,郎靖風卻是仗著自己個兒高肩又寬,把白阮清瘦的上半身整個箍著籠在懷中,而且他這一抱就不撒手了,還冷著張俊臉不說話。這尊煞神不說話,彆的同學也不敢吭聲,尷尬的安靜在教室中蔓延了片刻,郎靖風用一種挑釁的腔調粗聲問:“還有誰要抱白老師?”
同學們:“……”
白阮:“……”
於是突如其來的告彆儀式也突如其來地結束了,同學們下樓集合拍畢業照,白阮趁沒人留意,在郎靖風手臂上憤怒地掐了一把,結果這狼崽子也反過來捏捏他的腰,弄得兩人像在調情似的。
教學樓樓門前各班正在依次拍畢業照,校領導們如布景道具般紮根在第一排的椅子上,學生照完一批就換下一批。
很快就輪到四班照相,陳燃組織同學們站位,大部分女生站第二排,少數個子高的女生和全體男生分彆站第三第四排,白阮則在第一排眾校領導間坐下。
“等等。”郎靖風叫了一聲,從最後一排下來,硬是擠到第二排白阮身後的位置。
“郎靖風你上最後一排,你站這擋人……”陳燃一句話沒說完,郎靖風立刻半蹲下來,讓自己個頭兒與左右兩個小姑娘持平,衝陳燃一揚眉毛,道:“這不就不擋了嗎?”
他周圍的幾個女生嬉笑起來,都沒什麼異議,白阮也沒聽見身後的騷動似的,不回頭也不吭聲,隻是耳朵有點兒很不明顯的紅,陳燃隻好站到最後一排郎靖風製造的空缺處。
“三、二、一,茄——子。”攝影師重複著萬年不變的老套路,在快門按下前的一瞬,郎靖風抬手在白阮頭上比了個兔耳朵,唇角扯出一個囂張的弧度,笑得又壞又帥,他前麵對此渾不知情的白阮也燦爛地望著鏡頭笑著。
喀嚓一聲,郎靖風的高中生活正式結束。
此時,距離高考隻有兩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