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幾日, 白阮所在的城市下了一場大雪。
人行道上的落雪在雪剛停時能輕鬆沒過腳踝,一日後便被踩出了一條條溜滑的小徑, 冽風卷起樹冠積雪,又刀鋒般刮過地麵揚起片片白霧, 路上行人縮脖縮手快步走著,露在外麵的鼻尖耳廓皆被凍得透紅。
白阮怕冷,二中的寒假開始後他十天有九天都窩在家裡, 需要出門跑腿的差事全交給郎靖風, 畢竟他們犬科向來熱愛室外活動, 一天沒在外麵跑跑走走就渾身不自在, 即便在天寒地凍的日子裡也不覺得出門是什麼苦差事。
這天, 白阮被精力旺盛的小狼從傍晚折騰到九點多,兩人儘了興,洗完澡,正躺在床上互相抱著, 白阮腹中忽然傳出一串咕嚕嚕的輕響。
郎靖風聽見,笑笑:“餓了吧,帶你吃燒烤去。”
白阮吃素,原本飲食習慣簡單,牧草加洗淨的蔬菜就能填飽他毛絨絨的小肚子,但和郎靖風在一起後他就開始知道嘴饞了,漸漸喜歡上被簡單烹飪過的、有滋味的素菜了, 尤其愛吃不加辣少刷油的烤地瓜片和烤茄子片——食材的水份被烤乾, 味道的精華濃縮起來, 一口咬下去滿是濃得衝鼻子的香味。
白阮咽了口口水,眸光發亮,道:“不想。”
郎靖風:“……”
白阮光溜溜地往暖和的被窩裡縮了縮,像捋長發般把兔耳朵捋向一邊以免壓著,一副準備入睡的樣子,小聲嘟囔道:“外麵太冷了,還得穿衣服。”
眼下這個氣溫白阮出門一趟要穿秋衣秋褲、厚毛衣與絨褲、外褲外套,還有襪子靴子圍巾帽子……白阮這一晚上都快被郎靖風折騰得散架子了,想想出門的繁瑣流程就瞬間決定在家吃草。
郎靖風撥撥他的兔耳朵,笑道:“不用穿,你變個原形我揣著你去……其實我烤好了給你帶回來也行,但現烤的不是更好吃麼。”
白阮的兔子耳朵倏地立了起來。
……
十分鐘後,郎靖風穿戴整齊,把巴掌大小的白阮兜進一隻毛線手套裡,又把被撐得圓滾滾的手套揣進寬大的外套口袋,保證白阮待得暖和。
他們要去的燒烤店離家不遠,郎靖風走著去,手插進外套口袋攏著白阮。
路邊積雪被他的短靴踩得吱吱叫喚,小老鼠似的。
“寶貝兒冷嗎?”郎靖風問。
白阮搖搖兔頭,耳朵軟綿綿地擦過郎靖風的手腕:“嘰呀。”不冷。
郎靖風放心,用手指摩挲白阮毛絨絨的三瓣嘴,摸了一會兒,那三瓣嘴便乖乖打開,探出一截極細小的舌尖,在郎靖風手指上舔了舔。
“乖。”郎靖風心念一動,將手指探進兜著白阮的毛線手套,在白阮棉絮般輕軟的小身體上搔刮撫弄,摸過他敏感的背與圓尾巴,白阮蜷成一團簌簌顫抖著,卻沒反抗,隻由著人摸。郎靖風見他馴順,便得寸進尺,用中指撩起圓尾巴,拿指肚揉著圓尾巴下方的……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郎靖風邊揉邊唱。
“嘰、嘰呀!”白阮忍無可忍,亮出方方正正的門牙啃向郎靖風。
“不鬨了不鬨了。”郎靖風嗤笑,繼續把白阮整個攏在掌心裡焐著,路過飲品店時還買了一杯白阮最喜歡的芝士奶蓋茶。
一人一兔進店,服務生遞來菜單和筆就轉身去招呼其他客人,郎靖風把白阮掏出來放在菜單上:“想吃什麼?”
語畢,沒等白阮回答,先在茄子和地瓜片後各寫下一個“1”。
白阮低頭看菜,先用兔爪拍拍菜單上的“香菇”二字,又在菜單上跳開兩步,拍拍“韭菜”二字,郎靖風便在香菇和韭菜後分彆寫下“1”。
“嘰。”白阮細聲細氣地叫著,從菜單上跳到郎靖風腿上,示意自己點完了。
郎靖風運筆如飛唰唰點肉,點完單便招呼服務生,服務生來收菜單,一低頭,見這大帥哥腿上端坐著一隻巴掌大的小白兔,也沒多想,很自然地伸手去摸:“真可愛,能摸一下嗎?”
結果那帥哥臉黑得像是有人要摸他老婆似的,一秒捂住小白兔,斬釘截鐵道:“不能。”
語畢屁股一抬,光速挪到沙發最裡麵,那小白兔似乎被他一雙大手捂得難受,從他指縫裡漏出的兩枚耳朵瘋狂搖擺。
服務生:“……”
等上菜的這段時間裡,郎靖風把餐具用熱水燙過,撕開奶茶杯口覆的薄膜,把茶往碟子裡倒了一些,還額外挖了兩大勺最香的奶蓋堆在碟中,隨即把白阮放在碟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