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真的臉騰地綠了。
雲清急道:“這個不能啃啊,這是給你玩兒的。”
“嘰,嘰嘰。”小白兔一邊深情呼喚,一邊扭著肥嘟嘟的小屁股,繼續搖頭晃腦地親兔玩具的三瓣嘴——都說小孩兒模仿能力強,其實有靈識的幼兔也是如此。
“哈哈哈,兔兄還會耍流氓呢!”雲清正拍著大腿哈哈大笑,雲真忽然麵無表情地抓起那告密的白團子,把它和兔玩具分開。
“嘰呀!”小白兔在空中狂蹬後腿兒。
“不像話。”雲真沉聲嗬斥,把小白兔放在腿上按住,不許它跑。
雲清笑得肚痛:“你怎麼連兔子都管!”
師哥也過於正人君子了!
擔心齷齪行徑被戳穿的雲真偷偷在小白兔的小肥腿兒上掐了一把,暗示它以後不許再學自己。
小白兔尖叫:“嘰嘰!”
跳跳被掐了!
雲清聽不懂,也沒看見雲真的小動作,還自顧自地傻笑,覺得他兔兄真是開朗健談。
雲真心裡有鬼,引開話題,指著那隨身聽問:“這東西哪來的?”
他再不食人間煙火也知道這玩意兒要花錢買,而且鐵定便宜不了,不像是每月師父發的零花錢負擔得起的。
這下心裡有鬼的人換成了雲清,那雙青白分明的眼珠一轉,狡黠得可愛:“沒偷沒搶沒騙就行了唄。”說著,拿起立在床邊的佩劍在雲真眼前一晃,玉石珠絡撞出一片泠泠聲,雲清用兩根手指拂過雲真精心雕琢的玉牌,含笑道,“這劍穗送我的吧?真好看,謝謝師哥。”
雲真臉發熱,隻好偏頭向彆處,呐呐地應著:“……嗯。”
“那我回個禮,”雲清把隨身聽往雲真懷裡一塞,“這你拿著用吧,我還有一個。”
雲真一怔。
這種東西沒必要買兩個,還有一個就說明他早就想好這個要送人,這些師兄弟裡麵他和我就算是最親近的,不送我還能送誰……雲真對這些世俗中人取樂用的玩物沒太大興趣,隻顧著從師弟言語的字裡行間摳糖吃。
雲清怕他不收,搖頭晃腦大倒歪理:“這年頭,新鮮好玩兒的東西那麼多,就算在山上當道士也用不著活得像古代人似的,該玩玩,該享受享受。師父說道法自然,自然是什麼?就是萬物運行的秩序。古時日月盈昃、寒來暑往是秩序,現在呢,這些新鮮玩意兒構成新的秩序了,我們就得順應新自然。”
“……歪理邪說。”雲真臉雖繃著,實際卻豎起耳朵,貪婪地聽小師弟在旁邊嘰嘰喳喳,一個字都沒落下,恨不得聽到天黑。
如果是其他師弟在大師兄麵前不守門規還強詞狡辯,這會兒已經領完罰了,哪會像雲清這樣肆無忌憚?雲清被縱得忘形,認準雲真是破了酒戒後決意與自己狼狽為奸,再也沉不住氣,大膽炫耀道:“我這段時間幫人看風水、測吉凶、驅邪抓鬼,賺了不少……”
“你!”雲真騰地站起來,“膽子也太大了!門規……”
“打住,你先彆拿死規矩壓人。”雲清扯著雲真讓他坐回來,兩瓣薄唇一張,機關槍似的叭叭叭叭,“我幫人趨吉避凶,降妖伏魔,這不是好事?修道之人不就是應該護一方太平?我們師父成天閉關修煉,山下他是事兒不管,讓我眼睜睜看著好人住進斷子絕孫的風水局裡,看著厲鬼妖邪禍害無辜百姓,我心裡也不落忍啊。”雲清嘖嘖搖頭,撫心口做痛惜狀,“我替天行道,廣結善緣,捎帶手拿一揪揪可以忽略不計的感謝費,主要也是為了不讓苦主心裡過意不去,太窮的我還免費幫一把呢,師哥你說,拋開門規我錯哪了?”
雲真素來寡言,好好講理講不過,又舍不得凶小師弟,被這一通槍林彈雨擠兌得說不出話,隻好黑著臉拿眼睛剜雲清。奈何那麵容俊秀神態可愛,雲真剜了沒兩眼,目光便不可自抑地柔和下來,拿這小混球毫無辦法。
見師哥果然沒真動氣,雲清放下心,蹬鼻子上臉道:“師哥啊,我畫符使劍厲害,卜算比不上你,風水有時候看不明白,不然你和我一起乾,酬勞五五分,怎麼樣?”
雲真眉頭擰得死緊,正欲拒絕,雲清語速飛快道:“我上個月接了個活兒,有座老宅子不乾淨,我上周和這周的休息日其實都是去調查這個了,但要趕著回觀裡所以這兩次我都沒敢待太晚,結果什麼毛病都沒看出來。不然下周休息日你跟我去那住一宿,好好查一查?師父也不管事兒,隻要你不去打報告,誰也不知道我倆夜不歸宿……苦主是個土豪,酬勞這個數兒。”雲清眼冒金光,比劃一個數字出來。
和小師弟……夜不歸宿?
雲真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機械地瞟一眼雲清,又閃電般收回視線。
“這妖邪不除,苦主搞不好要出事兒。”雲清換了個說法,一臉大義凜然。
雲真逮著這個台階一步邁下,頭一點,低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