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季複禮惦記的大妞此刻的確是在行俠仗義的路上,然而她此生的路注定不會像上輩子那麼順利,大妞不算是麵容醜陋,然而那一張端正有餘的臉顯然不足以讓什麼有身份的少俠或者掌門兒子大師兄之類的給她開綠燈,而沒了那些美女的喜歡,彼此之間也少了因情而起的互幫互助,磕磕絆絆一路行來,雖讓心境得了磨練,麵容卻是老了十歲有餘。
這般滄桑是不會被大妞在意的,雖然身體不同了,但她始終都是男子的心態,並不會細心養護麵容,皮膚糙了又怎樣,手腳粗了又怎樣?她又沒準備嫁人?便是受了傷,傷了腹部,以後不能生育,那又如何呢?
偶爾,會有些對不起這具身體原主的心思,為了這一點兒對不起,她每隔兩年便會偷偷回村裡看看,把劫富濟貧的錢財扔回去給他們,怕他們不敢用,還塞了書信說明一下原委。
然而,知道原委的五嬸一家人更不敢用了,好好的女兒家跑到外頭當了俠客,還劫富濟貧,哪怕那些銀子都是被挑揀過沒有暗記的,五嬸還是提心吊膽,後來也不敢在村中安住,拿著錢財帶著兒子到彆的地方生活了。
大妞在第三個二年過去回村的時候沒有找到人,悄悄打聽了一下,知道他們搬走快兩年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神情有些落寞,她是想要奉養這些原身親人到老的,奈何……這樣一想,又想到了自家的那個未婚夫,雖然早說過婚事取消,卻不知他如今如何。
當年季複禮他們離開,大妞其實是一路跟隨的,直到看著季複禮順利落腳了才離開,後來看五嬸他們的時候,也會繞路去看看季複禮過得如何,看他一年年都十分順利,並不缺銀錢,她也沒有多此一舉給他留下錢財。
如今想去看,也不需要多打探,直接過去就是了。
季複禮並沒有搬走,依舊在上一個兩年時候住的地方,還是那樣優哉遊哉的樣子,大妞看了一眼,才要離開,正好碰上孫商過來,她留了一下,便聽到孫商要給季複禮說親的事情。
“本來這事我是不好開口的,但你這邊兒沒個長輩,我也隻好過來問問了……”孫商的開場白有些通俗,然後就是問起了季複禮的婚姻狀況。
“……原是有個自小婚配的未婚妻,奈何我原先體弱,她看不上我,婚事作罷,如今……”季複禮想到翠兒,露出一絲悵然,也不知道翠兒如今怎樣了。
孫商聽了一通,沒說什麼,離開了。
等到孫商走了,大妞從房梁上跳下來,季複禮嚇了一跳,他在城中生活,安安穩穩的,也就很少用精神力掃描周圍,多半是維持一個繭子的模樣,把自己護住,也免得偶然看到什麼不好的事情,比如說夥計如廁什麼的。
因為沒防備,這突然跳下來一個人,便讓他真的嚇了一下,直到看清是大妞之後,才露出驚喜之色,竟是不用大妞再自我介紹,便張口問:“當年你怎麼突然走了?可是回村了?這是怎麼回事?有什麼麻煩?”
曾經的村人都不認識如今的大妞了,她在外常是男子裝扮,臉上曬黑了,又瘦了,皮膚糙了,不認識的都不會第一眼將她看作是女人,誰知道這人竟然一眼認出來了。
大妞自覺這是因為季複禮對原身用情深刻,這才能夠這般“一眼認人”,又見他熱情親切,喉間便是一滯,若是自己不曾來,這一對兒,或許也是好的。
哪怕並不混朝堂,大妞卻也知道一個讀書人,還是這般年輕就有了舉人功名的讀書人是何等的風光,然而……
心中微有愧疚,大妞順著自己的思路道:“你看好哪個,娶就是了。”
季複禮早就知道大妞話少,聽她這般說,隻當她嫌自己剛才婆媽了,也不多解釋,笑著說:“這等事用不著我操心,剛才那個是孫叔,他對我一向是好的,想來也不會挑到什麼差的,聽他的就是了。”
古代是不講究自由戀愛的,就算他有心,對方若是無意,也隻是一個耍流氓的結果,一個舉人耍流氓,季複禮覺得自己還不至於那麼沒品,如此就要相信一下中間人的眼力了,在他看來,孫商挑人的眼力不錯,他的妻子挑人的眼力應該也不會差了。
其實差了也沒什麼,古代對男子到底是有優待的,當然,這要是男尊世界才能這般,夫妻二人,若是過不到一處去,少交流就是了,以後碰到心儀的還可以再娶。
季複禮沒想著三妻四妾,他隻是想著有人操持家務,不然總是靠著廚娘,夜裡想要吃點兒宵夜都沒法子,更不用說衣裳了,縱然有個裁縫鋪子,卻到底沒有枕邊人做得妥帖。
再者,有個人,似乎也不用太寂寞,有個什麼話,也能有個人說說,縱然聽不懂呢,這種陪伴也是好的,以後若是過得好,再養一兩個孩子,也是熱鬨。
大妞點點頭,隻當聽懂了季複禮的意思,既然他不是放不下就好,她行事一向利落,從來不想拖累彆人。
“可還練劍?”
“自然不曾落下,你可看看練得如何了。”季複禮是頭次接觸武功,興奮勁兒,加上這功夫還能增長精神力,自然不曾落下一天,哪怕是下雨,也在屋中練過,可算得上是讀書人裡頭少有的文武雙全了。
大妞也不客氣,兩人比劃了幾下,不出十招,季複禮那把沒開鋒的劍就被大妞打落在地。
見他這般,大妞板著臉又指導了幾句劍術,到底是愛惜他資質,終於忍不住問了:“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季複禮隻猶豫了一下年齡相差不大,到底是遵循“達者為師”的意思拜了師傅,如此一來,大妞便把心法口訣教給他,比之前又多了一些認真。
這一次,大妞住了十天,看季複禮把該掌握的都學會了,隻待時間鍛煉,便又留了幾句話就走了,教學之餘,也去看了看孫商給季複禮選的妻子人選,的確是不錯,回來也沒特意跟季複禮說,隻是走的時候又留下了不少錢財,本是要留給原身家人的,如今都給了季複禮,說是留作婚娶之用。
她來去都是突然,季複禮經過一回,第二回突然發現沒人了,也沒說什麼,搖頭笑了笑,看到那些錢財也就收了。
師傅弟子,在這個年代是一種類似父子的關係,大妞這個樣子,估計也是不準備嫁人的,他收下這些錢財,以後幫她養老就是了。
完全不知道大妞對於彼此關係有那樣一種誤會在的季複禮偶爾想想,也不知道兩人的交集是從哪裡開始的,也許是從那次同車去鎮上,還是那一碗厚厚的麵條?
隻能感慨一句大妞的為人正直了。
雖是親人,但看大妞的樣子,估計是不準備參加他的婚禮了,季複禮也不理會她的來去無蹤,買下了旁邊的院子,擴建了一番,留下她的房間,便開始籌備婚禮之事。
此後多年,每逢兩年,大妞都會來這裡住上幾天,彼此之間的相處,說是師徒,更似姐弟,季複禮對江湖上的事情很是好奇,總是要多問她幾句,再與劇情中對比,果然是不一樣了。時日久了,也有對大妞的擔心,常常勸她在這邊兒安住,理由也簡單,他的孩子也就是大妞的徒孫了,可不應該要祖師爺好好教教嗎?
如此十餘年後,大妞終於從江湖上退了下來,在季家養老了,季複禮的兩個兒子都由她收到門下,後來雖沒在江湖上留下什麼名號,卻也是附近有名的文武雙全。
季複禮練武晚了,雖有好根骨,卻沒有劍客靈魂那般得天獨厚,到底不曾長壽,享年五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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