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岑崢年寄來的信。
初夏拆開信,裡麵隻有七個字:安好,勿念。
岑崢年。
沒了?
初夏抖了抖信封,確定裡麵隻有一封信,什麼也沒了。
“安安,你爸爸的信,要不要看?”
“不看。”
岑淮安給他的菜澆水,趴在土陶盆邊看著土:怎麼還沒長出來?
他以前挨餓的時候希望爸爸能出現,像其他人的爸爸一樣給他吃的,讓他不要餓肚子。
可是爸爸一直都沒出現過,他就什麼期待也沒了,甚至還恨那個一直活在信裡的爸爸。
既然不養他,那為什麼要他?
初夏看向裡屋,布簾子隔絕了視線,但是岑淮安這語氣不對啊,哪有小孩不想自己爸爸的?
不過如果她是岑淮安,她也不想。畢竟岑淮安在挨餓的時候這個爸爸都不在,這樣的爸爸不合格。
初夏覺得,他當個提款機挺好的,寫信都沒真情實感。
聽說西北的李廣杏很甜很好吃,還有西北的葡萄也是有名的甜,還有西瓜。
不行了,越想越想吃,西瓜性涼,她和岑淮安沒養好身體前不準備買,不然吃了容易拉肚子。
初夏拿出來她為了學習特意買的鋼筆,也沒有專門的信紙,就用她學習時記筆記的本子紙。
“崢年:
展信佳。知道你在西北安好,我和安安就放心了。安安現在五歲了,長得很像你。”
她也不知道像不像,原主記憶裡的岑崢年很模糊,畢竟已經四年沒見過麵了,不過這樣寫總沒錯。
“他很聰明,和你一樣。我每天晚上教他識字,他總是學得很快,讓我沒有成就感。我把他寫的字給你寄一份看看吧。
他現在會幫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了,家裡窗台種的菜我交給了他,他養得很好。”
雖然菜還沒長出來,不過看岑淮安的用心,長出來遲早的事,她就是提前說一下,等信寄到,菜肯定長出來了。
“就是你一走這麼多年,安安都不記得有你了,我也有些記不清你的模樣了,原想讓安安看看你的照片,也沒有在家裡找到一張。不過你放心,我會和他說你的。
最近我和安安準備多吃點肉補補身體,我們兩個以前總是不舍得吃穿,現在想想,還是應該把自己養得健健康康,這樣你在外麵也能放心。
今天我就準備燉鯽魚湯喝,鯽魚鮮嫩,隻放簡單的蔥薑和鹽,味道就及其鮮美,再加些枸杞,明目養身,就是遺憾你不在家,不能嘗到這美味了。
不過聽說西北盛產牛羊,你一定不缺牛羊吃吧。還有我在書裡看到西北的李廣杏、葡萄很甜,不知道究竟有多甜呢?我和安安還沒有嘗過西北的牛羊肉、西北的水果,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吃到吧。
最後希望你在西北一切順利,早日歸家。
羅初夏。”
“安安,我寫好給你爸爸的回信了,你真的不寫幾個字給爸爸看看嗎?”
安安聽到這話,皺眉想了半天,還是說:“不寫。”
不寫就不寫吧,她在本子上撕一張他寫的就行。
父子的結還得他們父子自己解開,岑崢年四年不回來,不管對國家做出了多大貢獻,但對家庭絕對是不負責任的。
初夏把信裝進空白信封封好,讓岑淮安投去樓下的信箱。
寫完信,初夏趁著天氣好,把裡屋簾子拆下來,還有屋裡的床單、被罩,這些都得洗。
她先把褥子和被子放外麵欄杆上曬著。
然後端著盆子叫著岑淮安一起去水房。
岑淮安也不喜歡這些活,可是乾活能吃飽飯。
洗床單被罩是個大活,周日的水房擠滿了二樓的家屬,全都是在洗洗涮涮。
整一周就這一天休息的時間,大家基本上都是忙家務中度過的。
看到初夏和岑淮安一起過來洗床單,之前那些笑話岑淮安的婦女紛紛換了說法,誇岑淮安懂事,這麼小就知道幫大人乾活了。
初夏笑著接道:“是啊,我不讓他來,他非要來。還不是我這身體不爭氣,他心疼我。”
岑淮安抬頭,疑惑看一眼初夏。
明明是媽媽叫他過來的。
不過他什麼也沒說,又默默低下頭,搓手裡的床單。
這些人的話很快轉到了自家孩子上,這個說孩子家裡貪玩,一星期就跑得沒影玩。
那個說自己孩子一樣的,也有人說自家閨女勤快的,反正都是誇誇彆人的孩子,再貶低貶低自家小孩。
中國式的家長,都是這樣。
水房裡除了岑淮安,還有幾個小姑娘在洗衣服,沒有其他小孩了,也沒有男的。
把床單被罩曬好,初夏感覺自己像是去地裡乾了一天的活。
她這個身體是真的差,前世彆說洗衣服了,她還經常跟著爺爺一起去山上采藥呢,一去一天都是輕輕鬆鬆。
她又坐在椅子上休息了,順帶拿出來高一的數學書看。
岑淮安想跑出去玩。
如果是以前,他誰也不管,想出去就出去了。
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不和初夏說一聲,他心裡總是不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