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到門口,又“噔噔噔”跑回來:“媽,我想出去。”
“去吧。”初夏隨意地揮揮手,“不要離開家屬院。”
才五歲的小孩,貪玩正常,初夏不會一點休息時間不給他,光拘著他乾活學習,那孩子過得多難受。
初夏不知道,岑淮安跑下樓並沒有去玩,而是直接跑到家屬院圍牆的洞口,學了兩聲貓叫。
一個穿著和以前岑淮安一樣破破爛爛衣服的男孩鑽了進來,大概八九歲的樣子,眼裡帶著一股子狠勁。
“咦?小破爛,最近這是日子過好了?我說怎麼看不到你了。”
他圍著岑淮安轉了一圈,看著他身上乾淨合身的衣服,眼裡露出羨慕。
伸手想摸一下,岑淮安反應極快躲開了,眼神防賊一樣看著他。
“我去上學了。”
男孩也不在意,收回手說:“你媽咋會送你去上學?”
岑淮安搖頭,他對於初夏的改變是開心又不安。總怕一覺醒來又回到以前吃不飽飯的時候。
“嘖!那你還跟我一起去撿破爛不?”
“去。”
岑淮安沒一點猶豫,小心把身上的新衣服脫下來,換上背包裡的破爛舊衣裳,跟著男孩從洞裡爬出去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初夏總聞著岑淮安身上有股說不出來的臭味,不是出的汗味。
初夏給岑淮安盛一碗鯽魚湯放在他麵前,不經意地問:“安安,你今天出去玩了什麼?”
岑淮安小心地喝一口魚湯,鮮得他恨不得立馬把整碗湯灌肚子裡。
聽到初夏的話,他低垂著眼眸,手指扣了扣碗說:“打彈珠。”
初夏看一眼岑淮安身上的衣服,乾乾淨淨,打彈珠要跪在地上,根本不可能衣服這麼乾淨。
不過初夏也沒再問什麼,低頭喝湯掩住眼裡的沉思。
“下午你不要出去玩了,跟我去一趟你姥姥家裡。”
岑淮安瞬間抬頭,眼裡是藏不住的凶狠,跟初夏第一次見到他時的眼神一樣,像個狼崽子。
“我不去!”語氣硬邦邦。
初夏咽下鯽魚湯裡的魚肉說:“去要錢,真不去?”
岑淮安的小眉頭皺了起來,眼神裡帶著不信任:“真的要錢?”
“對。去不去?”
“去。”岑淮安感覺湯沒有很熱了,一口氣喝完又去盛。
魚湯真好喝,和雞湯一樣好喝。
如果這是夢,就讓夢做得久點吧。
下午午休起來,初夏帶著岑淮安直奔紡織一廠的家屬院。
此時初夏也不知道時間,但太陽依然發揮著它的威力,人走在路上,就是樹蔭下也覺得悶熱又難受。
再加上一直不停的蟬鳴,更讓人覺得熱了。
紡織一廠距離三廠不算很遠,但如果走路過去,也得需要半個多小時。
所以初夏直接帶著岑淮安坐公交。
要是被家屬院其他人知道了,一定罵她敗家,就這點距離還坐車。
車上也熱,可比走路快啊。
紡織一廠家屬院和紡織三廠構造差不多,不過一廠建得早,家屬樓與樓之間挨得緊,而且全是逼仄暗黑的筒子樓。
下午不少人在樓下樹蔭裡拿著個蒲扇扇著說話。
畢竟屋裡熱,在外麵還能有點風。
有人認出來了初夏,和她笑著打招呼,初夏也一個個點頭回應。
進到筒子樓裡,更悶熱了,這裡比她和安安住的家屬樓熱,設計更加不合理。
不過也正常,這樣的筒子樓在這個年代最常見了。
王玉蘭聽到敲門聲,打開門看到初夏和岑淮安,愣了一下,隨即立馬滿麵笑容:“初夏和安安來了,快進來,我和你爸爸正念叨著你呢。”
初夏沒客氣地進去:“念叨我沒給你們錢?”
“怎麼跟你媽說話的!”
羅大富,原主父親,一個大男子主義到極點的人,奉行男主外女主內,家裡的一切事情都不管,包括幾個子女。
此時他坐在紅木沙發上,手上拿著份報紙,沒有看,皺眉看著初夏,目光威嚴。
因為他打過仗,身上自帶一股殺過人的暴戾,所有原主和原主兄弟姐妹,沒有不怕他的。
他對麵坐著的是她大哥,一個完全聽王玉蘭話的媽寶男。
聽到動靜的大嫂抱著兩歲多的侄子走了出來,她弟弟妹妹出來始終沒有出現。
初夏沒有回答羅大富的話,抱著岑淮安坐在沙發上。
這套紅木沙發她出嫁的時候還沒有,包括屋裡的電視機、冰箱,全是這兩年添置的。
而且這些東西,都是拿原主的錢添置的,可原主卻被餓死了,安安也被餓得嚴重營養不良。
這些人,都是害死原主的凶手!
初夏捏著自己的手,讓自己冷靜下來,直接看向王玉蘭:“媽,這幾年你借的我的錢,該還了吧。還有大哥,用我的錢養自己一家子,這錢花得是不是特彆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