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岑崢年和初夏是小輩,而且初夏第一次在部隊過年,家屬院是有幾家和岑家交好的,兩人得帶著安安去送餃子和年禮。
吃過早飯,人就出發了,蔣勝男已經把每家需要送的都準備好了,第一家去的就是隔壁方家。
因為是鄰居,而且方父和岑父一起參加過戰爭,兩人關係還是可以的,岑崢年不去拜年說不過去。
初夏並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的關係,她隻負責跟著岑崢年,然後牽著安安微笑就好了。
走進方家的大門,初夏才發現,原來昨天和蔣勝男說話的呂琴是方泠泠的媽媽,方泠泠此時正和呂琴坐在沙發上,兩人好像起了些爭執。
不過隨著岑崢年和初夏一進來,她們立馬恢複常態,呂琴臉上掛上熱情的笑容:“崢年和初夏來了,哎呀,還有安安,快坐,吃糖,我給你們倒水。”
方父聽到動靜從書房裡出來,看到岑崢年也露出笑容,和他說話。
方泠泠理理頭發,走過來看著岑崢年剛想開口,呂琴一把把她拉到身後,瞪她一眼。
回過頭,她又是一臉熱情的笑。
呂琴和方父都很喜歡岑崢年,初夏能看出來他們對岑崢年那種長輩的欣賞,態度比對她這個第一次見麵的岑崢年媳婦親近多了。
初夏也不在意,本來岑崢年就是在部隊長大的,這些人從小看著他長大,和他關係親近太正常不過了。
她今天隻負責當壁花,在岑崢年的同意的情況下收紅包。
呂琴和方父想留岑崢年多待會兒,被他拒絕了,坐下喝杯茶他便站起來說:“方叔,方姨,我們還要去下一家送年禮,得走了。”
方父和呂琴隻能放他離開,還讓他有空多過來坐坐。
走出方家的大門,初夏笑著和岑崢年說:“小時候你是不是家屬院最乖的小孩?就是是彆人家小孩的那種?”
岑崢年沒聽懂她的意思:“什麼彆人家的小孩?”
“彆人家的小孩啊。”初夏和他解釋:“小明,你看看安安,成績那麼好,又那麼懂事乖巧,一點不調皮,你就不能和人家學學!在小明眼裡,安安就是彆人家的小孩。”
岑淮安吃著奶糖,含糊不清地問:“媽媽,誰是小明?”
他心裡這會兒可美了,他在媽媽心裡是最好的小孩,媽媽從來沒誇過彆人,都是誇他比彆人好。
初夏摸摸他的頭:“以後你會經常在卷子裡見到他的。”
岑崢年聞言,臉上的笑容根本藏不住:“你這樣說的話,那我是。”
初夏看他一眼說:“幸好我不和你一起長大,不然我肯定小時候特彆討厭你。”
岑淮安在旁邊接道:“媽媽,為什麼討厭爸爸啊?”
初夏歎口氣:“你們天才是不會懂凡人的痛苦的。”
岑崢年拳頭抵在嘴邊,擋住忍不住的笑意,而岑淮安眼神懵懵地,還不明白初夏說的什麼意思。
一家口有說有笑繼續去下一家送餃子和年禮,家屬院的人今天一上午,都看到了岑崢年一家口感情極好的模樣。
初夏人不知道,她們走出方家大門時,呂琴和方泠泠又展開了激烈地爭吵,吵架原因就是岑崢年。
“泠泠!我和你爸送你去天宮基地是讓你好好跟前輩學習,將來能有所成就的!不是送你過去插足彆人家庭的!崢年再好,他也結婚了,你不要再做這癡心妄想的夢!”
“媽,你怎麼就不理解我呢?我隻喜歡他,從小就喜歡!”
呂琴被她氣得臉色發白,坐在沙發上緩了好一會兒,方泠泠嚇得要死:“媽,媽你怎麼了?”
呂琴拉住她的手,皺眉說:“那你以前怎麼不說?崢年結婚前怎麼不說?”
方泠泠那會兒也是心高氣傲,她喜歡岑崢年,就希望他能主動意識到她的心意,然後提兩人在一起。
不然她一個女孩子先說,多不矜持啊。
誰知道岑崢年跟著父母回了趟岑父的老家,就傳來了結婚的消息,她當時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岑家在開玩笑,這怎麼可能!
可惜的是這是真的,沒多久她就聽說岑崢年的妻子懷孕了,後來孩子也生了。
她當時一氣之下,就和一直追她的同學結婚了。
但她實在不喜歡自己同學,加上她畢業後又在父母的幫忙下進了天宮基地,距離岑崢年更近了。
而岑崢年的妻子連西北都不在,她覺得自己又有了機會,立馬和同學離婚,想著近水樓台,能讓岑崢年喜歡上自己,和那個相親的妻子離婚。
沒想到岑崢年根本不理她,兩人根本沒有機會單獨相處,她眼睜睜看著他和他妻子的感情越來越好。
方泠泠不是沒想過的放棄,可是那麼多年的感情,她放不下,隻要一看到岑崢年,她就沒辦法平靜,心裡更不甘心。
聽方泠泠哭著說完,呂琴捂住自己的額頭,既心疼女兒又生氣她執拗。
“你再喜歡也不行,喜歡能當飯吃?他已經結婚了,你就必須得給我放下。你有家世有模樣有前途,什麼樣的好男人找不到,非得在他這一棵樹上吊死?你再敢給我往岑崢年眼前湊,我以後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呂琴語氣很強勢,也是說真的。她一輩子要強,和蔣勝男也比了一輩子,在醫院裡工作誰不羨慕她的家庭兒女,她絕不允許自己女兒做出來這樣丟人的事情。
方泠泠一個勁地哭,她怕她媽,但讓她說以後不喜歡岑崢年了,她也做不到,喜歡了那麼久的人,咋可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
*
拜了一上午的年,初夏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渾身上下都很累,特彆是腿,酸麻得厲害。
她坐在沙發上給自己捶著腿說:“幸好拜年一年就一回,不然人要累死了。我臉都要笑僵了。”
岑淮安跑過去蹲在初夏麵前,特彆乖巧地說:“媽媽,我給你捶腿,我不累。”
岑崢年也說:“你把腿伸過來,我給你捏捏。”
初夏摸摸岑淮安的頭,讓他搬個小凳子來幫她繼續捶。她看岑崢年一眼,猶豫了下,還是覺得腿好難受,把腿伸了過去:“你不要太用力,會疼。”
岑崢年眉眼含笑地應著說:“嗯。”
初夏靠在沙發上,在一大一小兩個“按摩工”的努力下,她太舒服了,不小心睡著了。
岑崢年是最先發現她睡著的,他停下手裡的動作,也拉住了岑淮安的手,壓低聲音說:“安安,不用捶了,我送你媽媽去樓上睡覺。”
沙發睡不舒服,而且容易著涼。
初夏是真的累了,岑崢年抱著她上樓將她放在床上,她也沒有醒,而是自己一滾,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睡得更香了。
岑崢年將她弄亂的頭發用手往後麵梳梳,又給她蓋上被子,坐在床邊看著她熟睡的模樣,眼神溫柔得不像話。
他在床邊坐了一會兒,見時間快到中午了,從樓上下去廚房做飯。
餘田人不知道去哪裡玩了,岑父和蔣勝男也不在家,家裡隻有初夏她們個人在家。
冰箱裡最多的就是餃子,岑崢年做得最好的也是餃子,他就直接打開煤火爐子下麵的蓋子,燒水煮餃子。
岑淮安像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岑崢年問他在學校還有學圍棋的事,他回答之後,奶聲奶氣地問岑崢年:“爸爸,你什麼時候再和我下圍棋啊?”
他想和爸爸一起下圍棋了,他都和爺爺下兩盤象棋了,還沒有和爸爸在西北下過呢。
岑崢年推著著鍋裡的餃子說:“吃過飯我陪你下。”
初夏被岑崢年叫醒時還覺得好困,睜不開眼睛。
他聲音溫和地哄著她:“初夏,吃了飯再睡。”
初夏迷迷糊糊坐起來,在床上吃了餃子,還喝了藥,漱漱口繼續躺下睡覺。
等她再次清醒,太陽都西斜了。她從樓上下去,看到岑崢年和岑淮安在樓下坐著下圍棋。
聽到走路的聲音,兩人同時抬頭看過來,岑崢年嘴角立馬揚起一個微笑:“醒了。想不想吃東西?”
岑淮安也叫她:“媽媽。”語氣還有點藏不住地得意說:“我快贏了。”
初夏不餓,她有點渴,倒杯水喝著坐在岑淮安身後,笑著看向岑崢年:“崢年,你快輸給你五歲的兒子了,現在心裡什麼感受?”
岑崢年臉上一點不好意思沒有,還是溫柔地笑著,語氣自然地說:“我為他驕傲。而且……”
他抬眼看一眼初夏:“不管我贏還是輸,他永遠是我兒子,這個是無法改變的。”
初夏看沒有嘲笑到他,不再說話了,專心看棋盤,雖然她什麼也看不懂。
沒多久,岑崢年放下了棋子說:“安安,爸爸輸了。”
聲音心平氣和,不像岑父輸棋的時候會覺得丟人,岑崢年沒這個感覺,他伸手摸了摸岑淮安的頭:“這幾個月你圍棋進步太快了,真厲害!爸爸趕不上你了。”
岑淮安嘴角翹起來,眼裡露出來被誇的高興。
初夏喝口水,在旁邊說:“安安,雖然你打敗你爸爸了,不過你爸爸也很厲害的,你爸爸的工作是為國家做貢獻的。”
岑淮安果然來了好奇:“什麼工作?”
岑崢年笑著不說話,看著初夏。
初夏拍拍岑淮安的頭說:“保密的工作,不能說,反正非常厲害啦!”
這一聽就很神秘的樣子,岑淮安不覺明曆,看向岑崢年的眼裡多了些崇拜。
岑崢年還是很享受兒子的崇拜的,初夏在旁邊又說:“而且你爸爸的數學很好,你的數獨不是有不會的嗎?現在可以問你爸爸了。”
岑淮安眼睛一亮,立馬跑上樓去拿他的數獨題。
岑崢年無奈地看向初夏說:“過年做題的,恐怕隻有我和安安了。”
初夏:“你是他爸爸嘛。”
岑崢年能在家的時間不多,當然能多利用時間就多利用了。
岑淮安也沒幾道不會的題,等兩人做完,半小時都不到呢。
在岑淮安眼裡特彆難、他做了好久都沒做出來的題,岑崢年隻看幾眼就得出來了答案。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大量的計算實驗,這種難度不高的數獨題,對他來說就像1+1=2這樣簡單。
做完幾道數獨題,岑淮安對岑崢年的崇拜到了頂點,他從來沒覺得爸爸這樣厲害過。
“爸爸,你是不是學數學的?”
岑崢年點點頭:“也可以這麼說,我的工作會用到數學。”
岑淮安開始圍著岑崢年問數學的問題,他認真地回答他,再簡單的題也不敷衍。
初夏很快發現,岑淮安和岑崢年的感情更好了。
她在旁邊看著父子互動,一口把水喝完,心情也很好。
正想著要不要打開電視看看,岑家的大門突然從外麵被敲響了,外麵傳來幾道男聲。
“岑哥!在不在家?”
“崢年!出來玩啊!”
“岑哥,我們知道你回來了,彆光顧著在家陪嫂子啊!”
“是啊,也和我們兄弟聚一聚啊!”
岑崢年站起身,對上初夏疑惑的目光,和她說:“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幾個朋友。”
他撫住額頭笑了一聲,語氣有點無奈說:“他們的性格有點跳脫。”
外麵叫的聲音越來越大,初夏推推他:“你快去開門吧。”
岑崢年往外走,岑淮安想了想,跟著往外跑,岑崢年聽到聲響,回頭牽住了他的手。
初夏看看兩人,也跟著起身過去。
她走到院子中間時,岑崢年打開了大門,幾個男人湧了進來,一下子圍住了岑崢年,都在說話,初夏根本分不清誰是誰的聲音。
他們看到岑淮安,有個男人直接把他舉了起來,往上拋了幾下接住。
“岑哥,這就是你兒子啊!長得真像你,這表情也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有人眼尖地發現了身後的初夏,趕緊拽拽身邊的人,一下子,幾個人的目光全看了過來。
岑崢年從他們中間走出來,走到初夏身旁,和他們說:“這是你們嫂子。”
幾人瞪大了眼睛,和餘田見到她時一模一樣,有個人直接“臥槽”一聲,嘴巴都張大了。
“你們好。”初夏笑著和他們打招呼。
這些人趕緊站好,立馬一起朝她敬禮,大喊一聲:“嫂子好!”
聲音非常響,震得初夏都想揉揉耳朵了。
岑崢年又把他們介紹給初夏,全是這個家屬院裡長大的人,現在也都在部隊裡工作,而且他們的父母初夏今天都見過了。
幾人聽初夏這麼一說,一臉的可惜。
“早知道今天上午就不去打球了。”叫胡磊的男人的說。
“對啊,不然我們今天早就見到嫂子了。”
岑崢年:“現在也不晚。你們找我什麼事?”
他隻有兩天的假,這些朋友們和他一起長大,他現在並不是很想和他們一起出去聚,隻想在家陪初夏和岑淮安。
“叫你出來打球,你好久沒回來了,我們都很想你的。”胡磊說。
現在部隊裡的娛樂活動就是這些,不是打球便是下棋,要麼就是去文工團悄悄看人家女孩子訓練。
胡磊幾人裡有人的媳婦就是文工團的,他們和岑崢年一個年紀,也都結婚了。
岑崢年知道今天躲不過去了,胡磊他們既然都過來了,他不出去都不行。
不過打球的活動,可以帶家屬,他轉頭直接問初夏:“你想不想去看我們打球?”
“好啊。”初夏在家也沒什麼事,過年她不想看書,去看他們打球也不錯。
岑崢年模樣這麼儒雅,她還真好奇他打起球來會是什麼模樣。
胡磊幾人一看岑崢年連打球都帶著妻子兒子,一個個擠眉弄眼,想調笑岑崢年幾句,但因為初夏在旁邊沒法說,憋得不行。
直到到了籃球場上,初夏帶著安安坐到一邊去了,胡磊幾人才嘻嘻哈哈笑著說:“岑哥,你和嫂子感情也太好了吧。”
“離開一會兒都不行。”
“就是啊,以前我們怎麼都不會想到你還會有這樣的一麵。”
……
岑崢年脫掉身上的外套,挽起毛衣袖子,看著幾人道:“話這麼多,還打球嗎?”
“打!”
“岑哥,我們現在打球的技術精進了不少,這回一定打敗你。”
岑崢年沒那麼多話,把衣服給初夏後問:“還按老規矩?”
胡磊點頭:“對。”
“好。”
初夏在賽場外就看著幾人球一拋,頓時籃球場上就熱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