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走了。”領導說。
車子啟動,天宮基地在岑崢年的視線裡越來越遠,他收回了目光,眼神堅定地看向前方。
到火車站,領導拍拍岑崢年的肩膀,給了他一張火車票:“下了火車會有人接你,去吧,好好乾。”
岑崢年接過車票點點頭,朝著領導敬了個禮,轉身走進車站。
進站後看火車票時,岑崢年才知道他要去的目的地是京城。
他拿著火車票怔愣了下,完全沒想到會是京城,但又沒有覺得意外。
因為他的工作研究的東西,最早的研究總院便是建立在京城,後來總院又在京城和全國其他地方建立了許多分院。
每個研究院研究的側重點不同,現在他在的西北基地也屬於總院的一個分院。
當年他來西北基地時,基地起步沒多久,非常缺少人才,他是西北部隊出來的,因此還沒等畢業就被要過來了。
此時國家又有了新的動作,抽調人才為了新的目標努力,岑崢年想參與工作新的研究方向,便又要去京城了。
在火車上,岑崢年的心境並不平靜,他對新的未來有期待也有緊張。
從西北抵達京城需要的時間不短,但岑崢年沒有感覺到疲累,從車上下來時,他的精神也依舊很好。
在快出車站時,岑崢年看到了外麵高高舉著的紙牌子,上麵寫著他的名字。
他快步從出口出去,走到舉牌子的人麵前。
“你好同誌,我是岑崢年。”
接人的小同誌特彆高興,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伸出手:“你好!岑同誌,歡迎你加入我們的大家庭,我是李糧。”
除了接岑崢年,李糧同誌還要接一個人,和岑崢年一樣,也是從其他基地調過來的研究人員。
李糧有些不好意思,他撓撓頭說:“岑同誌你餓不餓?不然先去吃點東西?”
岑崢年在火車上吃過了,他拒絕說:“不用了,我也在這裡等就行。”
工作的內容並不適合在這裡談,因此岑崢年也沒有多問,拿出來一本書站在一旁的樹下看。
等了有一小時,另外一個人到了,李糧高興地叫岑崢年:“岑同誌!葉同誌到了,咱們走吧。”
岑崢年合上書過來,看到了李糧所說的葉同誌,是一個長相很出色的人,年輕的臉上帶著些傲氣,看向他的目光有著打量。
岑崢年衝他點了下頭,知道這應該是一個有才且自信的人。
李糧給兩人做介紹,岑崢年知道了葉同誌叫葉星宿,是安州來的。
李糧是開著單位的車來的,他帶著兩人上車,笑著和他們說:“我也是沾了你們的光了,平時單位的車我可開不上。”
李糧不屬於研究人員,在研究院是跟著院長管行政事務的。而主管研究業務的是副院長嚴和民。
岑崢年在的這個行業裡,誰沒有聽過嚴和民的名字,那是他們這一行的領頭人,也是華國這個行業的開拓者,總院就是在他的主持下成立的。
葉星宿對嚴和民非常崇拜,一聽到他隻是副院長,皺了皺眉不解地問:“總院不是在嚴老的帶領下建成的嗎,他為什麼不是院長?”
岑崢年看了葉星宿一眼,沒有說話。他知道國家絕對不可能虧待嚴和民的,這裡麵肯定有其他內情。
果然,李糧笑著開口解釋道:“我就知道你們會問這個,這兩天我接的人就沒有不問的。嚴院長是主動不做院長的,他想全身心投入研究裡,如果再管著行政,事情太多了。”
這事在京城研究院工作的研究員都知道,當初嚴和民提出不當院長時還驚動了上麵的領導呢。
得知嚴和民在科研工作之外,連研究院的家屬院、附屬學校的文件都得他批。
領導便同意了他辭掉行政事務,但在科研事務上,還是嚴和民說的算,也就是說,院長除了管行政之外,其他的都是聽嚴和民的。
“調你們過來也是嚴院長提的。”
李糧對研究上的事情實在了解的不多,他也就沒多說這些,主要和岑崢年、葉星宿講了講研究院生活方麵的事。
岑崢年和葉星宿去的研究院在京城南郊,並不在市中心。周圍的地方比較空曠,不遠處還能看到郊區的村莊。
“到了,我先帶你們去家屬院,房子給你們分好了。”
岑崢年和葉星宿都沒有拖家帶口,給他們分的是單身宿舍,兩人的房間在一層樓挨著。
把東西放好,岑崢年立馬問向李糧:“我們什麼時候去單位報道?”
李糧一臉詫異地看著他:“你們不休息一會兒嗎?”
岑崢年神色不見一點疲憊說:“不用,我想快點進入工作。”
葉星宿瞪著眼睛看向他,眼裡赤.裸.裸地表達著:你是人嗎?
他坐了這麼些天火車,腰都要斷了,這人沒感覺的嗎?
“不是,你的腰不疼嗎?腿不酸嗎?不覺得困嗎?”葉星宿十分不解地看著岑崢年。
岑崢年看他一眼,語氣自然地說:“我沒有感覺。葉同誌你想休息就先休息吧。”
他轉頭看向李糧,請他帶自己過去找工作地點。
葉星宿生無可戀地看著岑崢年和李糧出去,咬咬牙也跟著出來了:不行,剛到研究院,他不能比其他人比下去,畢竟他在安州研究院可是同齡裡最優秀的!
李糧看向葉星宿:“葉同誌也不休息嗎?”
葉星宿瞪岑崢年一眼,努力睜大眼睛表現出精神的一麵,咬著牙說:“我不累!”
岑崢年想過新項目的各種內容,但他發現自己想的還是太小了,新項目的領頭人居然是嚴和民!
葉星宿看著一直存在心裡的榜樣突然出現在眼前,整個人都愣在那裡,一臉的激動。
岑崢年眼裡也是不敢相信,隨即而來便是和葉星宿一樣,無法抑製心裡的高興。
“嚴老。”岑崢年努力克製不讓自己的語氣太過於激動,可是眼裡的神色是騙不了人的。
嚴和民的存在,不僅僅是葉星宿的榜樣,也是整個行業所有研究人員的榜樣。
嚴和民很和藹,他此時年紀已經不小了,但依舊精神矍鑠,看著兩個小輩麵上帶著笑容。
“你們不用緊張,跟著其他人一樣,叫我老師就行。”
嚴和民帶著他們進入研究室,講他們接下來的工作。
現在他們準備研究的是要走進國際舞台讓世界看到的東西。讓世界看到華國在這個行業領域的成就,增強華國的國防實力,讓世界看到華國的強大。
岑崢年和葉星宿聽著嚴和民的話,心裡忍不住情緒澎湃,想立馬就開始工作。
不過嚴和民並不急,帶他們參觀了整個項目所有的工作地點後,才給他們分配任務。
不止是岑崢年,現在連葉星宿也不覺得累了,兩人立馬進入工作狀態。
和以前的工作一樣,依舊是大量的計算、畫圖紙、製造、實驗。
不過是他們研究的東西,是更先進的,而且是一種新的嘗試,不確定是否能成功,大家都是在摸著石頭過河。
岑崢年的工作很快步入正軌,在研究院裡他們這個項目組是最受重視的,也是最機密的。
岑崢年每天除了工作便是學習,跟著嚴和民能學習的東西太多了,他如饑似渴地汲取著知識,很快他就在項目組脫穎而出,嚴和民很看重他。
而隻有在晚上睡前,岑崢年才會想起來家裡人,想起自己給她們寄的信不知道收到沒有。
梁州家屬院。
初夏剛剛收到西北和京城的包裹。西北的是她婆婆蔣勝男寄來的,但京城居然有兩份包裹,讓初夏有點疑惑,難道外公把卷子拆成了兩份?
不過回家打開一看她才發現,其中一個是岑崢年的,他的信封上寫的也是外公的名字,地址也是外公家裡的。
岑崢年去京城了?
初夏還沒看信,心就開始快速跳起來。如果他工作是在京城,那豈不是說隻要她考去京城,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
她趕緊去看信,果然看到岑崢年說自己的新工作地點在京城。具體地點沒有說,當然初夏也知道他工作的保密性,對這個不會好奇。
真的確定岑崢年調去京城了,初夏還是抑製不住心裡的高興。
因為她真的想過岑崢年萬一調去什麼連通信都難以做到的小海島上,她和安安經常聯係不到他該怎麼辦?
她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這會兒突然峰回路轉,甚至還是一個她一點兒沒想到的令人驚喜的地點,初夏怎麼不開心呢。
岑淮安去上學了,初夏找不到其他人分享開心,便蹲在地上和長大了不少的兩隻小狗說話。
“黑子、黃子,我簡直太高興了!你們知道嗎……”
兩隻小狗似懂非懂地看著初夏,好像在疑惑女主人在說什麼,但是看她一臉喜悅的模樣,它們也跟著晃尾巴,不停去蹭初夏的腿。
它們餓了,想吃好吃的了。它們聞到了包裹裡的肉香味,蹭蹭初夏又跑到包裹那裡著急地“哼唧”著。
初夏看著兩隻小狗的模樣,伸手拍了拍它們的腦袋:“你們的鼻子怎麼這麼尖?”
那包裹裡肯定有肉乾,果然,初夏打開一看,便看到一大包牛肉乾。
兩隻小狗還小,牛肉乾比較硬,初夏不敢給它們吃,給它們用麥乳精泡了些饅頭喂給它們。
看著兩隻小狗吃得又快又凶,一臉貪吃的模樣,初夏心裡也在發愁。
這會兒天還沒完全熱起來,兩隻小狗還小,在家屬院裡還沒有那麼惹人討厭。
但是小狗長得很快,幾個月就會長大,在家屬院二樓這小房間裡,而且一層樓那麼多鄰居,根本沒法養它們。
現在已經有鄰居說讓她把狗丟了,因為他們家裡有小孩,萬一狗咬到小孩怎麼辦。
儘管兩隻小狗脖子上都拴著狗鏈子,出去初夏和安安也從來不會讓它們亂跑,但家屬院鄰居的擔憂初夏也能理解。
她已經在找合適租房的地方了,就想著趁著小狗還小住出去,免得等小狗大了和鄰居的矛盾更多。
可合適的小院很難找,而且最重要的,她在梁州沒有什麼人脈。現在沒有中介,靠譜的房源都是人托人,你不認識人,哪裡會找得到。
不過初夏去問過臣臣的媽媽,她倒是知道她們家屬院有租房的人,但也是初夏這樣的筒子樓,不是初夏想要的房子。
臣臣媽媽讓她不要急,她幫忙打聽著,有合適的就告訴她。
初夏自己也沒有閒著,做完題休息的時候,就在家屬院附近街上的胡同裡轉,看有沒有賣房子或者租房子的,隻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她運氣不好,沒有找到這樣的人家。
下午岑淮安放學回來,初夏把岑崢年的信給他看,臉上帶著笑容說:“你爸爸說了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岑崢年捏著信,眼睛瞬間亮起來。
初夏指了指信說:“你自己看。”
岑淮安馬上低頭去看信,這會兒他已經認識很多常用字了,不過遇到一些複雜難寫的字他還是不認識。
他時不時問初夏個字,自己完整地把信讀完,他隻看到爸爸調任京城了,這個就是媽媽說的好消息嗎?可是京城不是外公在的地方嗎?
“媽媽,京城遠不遠?”
岑淮安趴在初夏麵前問。
初夏從卷子上抬起頭說:“距離咱們這裡挺遠的。”
岑淮安小聲地歎口氣:“那也不是好消息啊。”
距離那麼遠,又見不到爸爸。
初夏拿過來信,放進一個專門放信的鐵盒子裡,眼裡帶笑說:“怎麼不是好消息啊,如果我們以後去京城生活了,這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岑淮安眼睛“噌”一下又亮起來:“那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去京城生活?”
初夏想了下說:“說不準,不過等我夏天考完試,一定是可以去的。”
岑淮安馬上在心裡開始算還剩多少時間,今天是幾號呢?
他從凳子上跳下來,跑到掛曆那裡去看時間:“媽媽,你考試的時間是什麼時候啊?”
“七月七號、八號、九號。”
今天是三月五號,岑淮安不用多想,就已經算出來了還有四個多月,他就可以和媽媽一起去找京城爸爸了!
他跳下來抱起來兩隻小狗,興奮地對它們說:“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見到爸爸了,我爸爸超級厲害的!”
小狗聽不懂岑淮安說的什麼,但能感覺到他的興奮,跟著他說話也“汪汪”地興奮地叫。
“安安,彆逗它們了。”初夏在旁邊說:“不然一會兒有人該覺得吵了,你帶著它們下樓玩吧。”
岑淮安“嗯”一聲,牽著兩隻小狗出去。
遛狗現在是岑淮安最喜歡的事情之一,因為家屬院裡隻有他養狗,隻要他帶著狗出去,就能收貨一堆羨慕的目光。
有小朋友想摸摸狗,也要經過岑淮安的同意。
不過岑淮安很少讓人去摸黃子和黑子,它們那麼小,媽媽說它們還很脆弱,萬一小朋友手重了,摸疼了小狗怎麼辦。
而且媽媽說了,有些家長不喜歡自家小孩靠近狗,所以讓他看到其他小朋友,就把狗牽遠一點。
岑淮安最討厭家屬院的黑狗子,因為他會偷偷對小狗扔小石子,他有時候真的很想揍他一頓。
可媽媽說了不能隨便打人,岑淮安隻能用眼睛凶狠地瞪黑狗子,他不敢當著他的麵扔。
今天出來又碰見黑狗子了,他看見兩隻小狗眼裡瞬間露出惡意的光。
“小破爛,你怎麼又牽著這倆醜狗出來了?”
因為小狗的毛還沒有完全長好,所以它們還穿著衣裳,看起來並沒有那麼好看。
岑淮安很討厭彆人說黃子和黑子醜,他眉毛緊緊皺起來,眼神凶狠地看著黑狗子:“關你什麼事!”
說完,牽著兩隻小狗就走,走了沒兩步,岑淮安迅速回頭,果然看到黑狗子撿起來小土塊,正準備砸過來呢。
被岑淮安發現了,他把土塊一扔,對著岑淮安“略略略”吐舌頭做個鬼臉,飛快跑了。
黑狗子就是這樣,他怕岑淮安打他,但又忍不住自己熊孩子的行為,讓人非常討厭。
岑淮安看著他跑遠的背影,眼裡帶著厭惡。
兩隻小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它們隻知道要出去玩了,興奮得不行,一直往前去跑,把狗鏈子掙得緊緊的。
岑淮安收回目光,看著小狗眼神柔和下來:“黑子、黃子,你們不要急。”
然後牽著它們往外跑,兩隻小狗也跑得很快,一人兩狗非常快樂。
岑淮安帶著小狗跑到了邦子家門口,他是和邦子他們一起在校門口賣完東西回來的,因此他知道邦子和貓仔他們此時都在邦子家裡。
“邦哥!”
岑淮安牽著兩隻小狗進來,邦子幾人正在屋裡算賬,聽到聲音直接在屋裡應了一聲:“屋裡呢。”
岑淮安帶著小狗進去,貓仔本來就討厭算賬,一看到兩隻小狗,立馬把筆一扔,蹲下抱住黑子開心地笑:“黑子,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