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著黑子的頭,黑子衝著他也“汪汪”叫。
岑淮安經常帶黑子來邦子家裡,它和邦子他們都熟悉了,一點不認生。
邦子看著貓仔那抱著小狗,親親揉揉的行為就皺眉,低頭又看那記滿數字的本子,眉頭皺得更深了。
筷子和灰毛也悄悄去看兩隻小狗,已經心不在焉,誰不喜歡活潑可愛又機靈的黑子和黃子呢。
最好玩的事它們還會找隱蔽的地方上廁所,從來不隨便大小便,拉完之後你不清理它還會一直咬你的褲腿不讓你走。
邦子看看貓仔他們,又看看岑淮安,把筆往岑淮安手裡一塞:“小破爛,算賬是你的強項,交給你了。”
接著他抱起來黃子揉著,筷子和灰毛也圍了過去:“邦哥,讓我摸摸,讓我摸摸。”
岑淮安看著筆沉默了下,他隻是過來炫耀狗子,怎麼莫名其妙他就要算賬了。
“邦哥,你們不要一直抱它們,它們想自己跑著玩。”說著,他已經坐在了邦子之前的位置上,皺著臉看本子上的狗爬字。
真不知道邦哥是怎麼把字寫得這麼醜的。不過還好記的數字是清晰的,岑淮安一個個開始算。
他算得很快,這會兒一百以內的數字,他心算就能算出來,畢竟這是他最愛的學科,他又做了那麼多數獨題,計算能力很強。
邦子幾人帶著狗跑出去玩了,岑淮安一心沉浸在計算裡也沒注意。
直到邦子奶奶過來,看看屋裡沒有邦子他們,她把一個窩窩頭遞到岑淮安麵前:“邦子他們呢?”
岑淮安從計算裡回神,搖搖頭說:“不知道。奶奶我不吃,我媽媽做飯了。”
邦子奶奶叉著腰開始罵:“這小兔崽子,讓你一個人在這裡算賬,自己跑出去玩,看我回來不教訓他!給你你就拿著,在我家客氣啥!”
邦子奶奶對幾個小孩都挺好的,不然貓仔他們也不會天天在邦子家待著了,除了睡覺回家,吃飯都是在邦子家裡。
當然他們會偷偷給邦子奶奶塞錢,說是吃飯的錢。有時候也不回家,反正都是可憐小孩,家裡沒人在意他們有沒有回家。
岑淮安拿著窩窩頭,咬了一口吃,有點剌嗓子,不過以前他剌嗓子的窩窩頭都不經常吃到,他吃得還是津津有味的。
邦子奶奶站院子喊,嘹亮的聲音老遠都能聽見,很快邦子它們牽著狗跑回來了,頭發全被風吹得亂糟糟的,還氣喘籲籲的。
邦子奶奶伸手往邦子背上一拍:“跑哪裡玩去了!讓安安一個人算賬,你真是會偷懶!”
“奶奶!我們不是玩!”
邦子躲著奶奶的手,岑淮安這會兒拿著窩窩頭出來了,從貓仔和筷子手裡拿過來狗鏈子,對邦子奶奶揮揮手:“奶奶,我回家吃飯了。邦哥,還有一點兒,你自己算吧。”
說完他牽著狗跑了,後麵還有著邦子奶奶更大聲教訓邦子的聲音。
岑淮安一向遵循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理念,這是和邦子他們一起玩的時候,邦子說的。
他覺得窩窩頭吃著不錯,兩隻小狗看見他吃東西,又饞得“嗷嗷”叫,他就掰了兩小塊喂給它們。
小狗很貪吃,岑淮安往它們嘴裡一扔立馬接住,還沒覺察到好不好吃呢,窩窩頭已經咽肚子裡了,然後繼續要。
一人兩狗到家之前,分食了一個窩窩頭。
晚上吃過飯,初夏和岑淮安開始給岑崢年寫信。
家裡有什麼事初夏從來不會瞞著岑崢年,包括她遇到什麼難題了。
岑崢年也是家裡的一份子,就算他不在家,他也要知道她和安安生活不是一帆風順的,她們支持他工作,他也要理解她和安安的難。
而且說不定岑崢年就會有什麼辦法幫上忙了。那種體貼丈夫,什麼困難都不和他說,完全自己解決的妻子,初夏不是。
初夏的信裡寫了她和安安養了兩隻小狗,也寫了小狗慢慢長大會有的麻煩,還寫了她想去外麵租房子,現在也沒有找到合適的。
當然,她也說了開心的事情,比如她上學期期末考試和這學期的考試,她都考了全校第一名。還有安安要參加圍棋比賽的事情。
洋洋灑灑,她寫了兩大張,上麵全是字。就這她還有很多沒有寫呢。
岑淮安寫得不多,他主要寫的就是家裡的小狗,還說了柳恬的事情。
柳恬最後繼續來上學了,她媽媽給她交了學費。小孩子還那麼小,岑淮安班主任雖然很嚴肅,但他是很關愛學生的老師。
柳恬告訴岑淮安,班主任去了她家裡,她偷偷躲在房間裡聽,班主任和她爸爸媽媽說了好多好多話,好多她都聽不懂。
不過說完之後,媽媽就不甘不願地同意她上學了。她很開心,所以她謝謝岑淮安告訴她她可以找老師幫忙。
初夏知道這件事的後續時,也為柳恬高興。未來學曆會越來越重要,上學是普通孩子的唯一出路。
信的最後,岑淮安想了想,寫上了媽媽說的以後要去京城找爸爸的話。
初夏沒看岑淮安寫的信,她尊重孩子的**,父子倆總會有些悄悄話想說。
她把信還有給岑崢年買的襯衫褲子,還有給外公買的東西,安安寫的字,一起寄去京城外公家裡。
安安這會兒寫的字已經有模有樣了,他沒有學毛筆字,就是按照岑崢年的鋼筆字帖用鉛筆寫。
岑淮安和初夏說,老師經常在課堂上誇他的字好看,每次他的作業都是優秀。
寄過信後的兩天,岑淮安的圍棋比賽的時間到了。
初夏周日一大早就帶著岑淮安來到了市體育館。她覺得自己來得挺早了,但市體育館此時,已經來了很多人。
都是大人帶著小孩子,周日大家都休息,來的人很多都是一家人,有的甚至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來了。
當然,也有初夏這樣一個人帶孩子過來,還有小孩子自己過來的。
岑淮安找到郭林,他帶著許靈靈和鄭多平也到了。原本這個比賽還請他當評委。不過被郭林拒絕了,他說自己有學生參賽,他避嫌。
除了岑淮安,許靈靈和鄭多平今天也要比賽。他們倆年紀不大,都還沒有超過十歲呢。
說不一定,郭林的三個學生在比賽裡抽簽,就可能抽到彼此是對手。
岑淮安因為一直被郭林誇,特彆是每次教完岑淮安之後,回去的路上必定要說他。說岑淮安進步快,他的眼光果然沒錯,岑淮安在圍棋上的天賦很強。
鄭多平聽多了,心裡也不服氣。畢竟以前老師誇得最多的是他,許靈靈雖然天賦也好,但她年紀小點,不定性,學得沒有他認真。
今天要比賽了,鄭多平很想和岑淮安抽到同一個號碼,他把岑淮安打敗了,老師就知道還是他厲害。
許靈靈也想和岑淮安抽一起,她主要是看不慣他,覺得他裝。
一個小屁孩,整天學得那麼認真,她小舅舅老是用他教訓自己不認真。
她好想打敗他讓他彆那麼得意,這樣一想她心裡就好開心。
其實鄭多平和許靈靈的心理也屬於正常小孩心理,誰不希望老師最關注的是自己呢。
他們也就是心裡想想,平時安安在少年宮學習時,兩人和他一起學習時,並沒有為難過他,不過和他說話也不多。
他們想的也就是在圍棋上打敗安安,這就像在班裡有人超過了你的成績,你不服氣想反超一樣。
岑淮安不知道鄭多平和許靈靈的想法,兩個小孩在初夏麵前挺有禮貌的,就是看著安安時滿眼的戰意。
初夏和郭林說著話,問他關於比賽的流程,要怎麼比。
而安安心裡在想學過的圍棋知識,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他隻能背棋譜才能讓自己不想比賽的事情。
很快八點半一到,開始抽簽進行比賽,家長們都被帶到了一邊,體育館裡麵擺好了桌子和圍棋,隻允許孩子待在比賽場地裡。
比賽是一輪輪進行的,先抽簽。同號碼的下一盤棋,贏了的繼續下一輪,輸了的就到此為止。
一天肯定是比不完的,孩子們也不可能下一天的圍棋,那太累了。
所以今天就是上午一場,下午一場。剩下的比賽在下周日繼續。
初夏站在外圍,眼睛一直看著安安,他上場前她隻和他說了幾句話,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緊張。
岑淮安拿著抽好的簽,來到對應的位置坐下,他對麵是個小女孩,看起來很緊張,眼睛一直盯著棋盤看。
一坐在圍棋桌上,岑淮安立馬不緊張了,眼裡隻有圍棋。
比賽開始,小女孩執黑子先行,岑淮安白子跟著落下。
他越下越沉浸,完全沒有注意到小女孩已經滿頭大汗了,眼裡包著淚。
岑淮安隻感覺小女孩下棋的水平沒有他爸爸厲害,但他也沒有放鬆,依舊很認真,而且不放一點水。
沒多久,小女孩“哇”一聲哭出來:“爸爸!媽媽,我不下了!”
岑淮安不理解地看向她,她還沒到絕路呢,為什麼不下了?而且下棋而已,為什麼會哭呢?
他低頭看看棋盤,實在是疑惑。
這時候工作人員走了過來,還有評委老師也跟著,老師宣布了岑淮安的獲勝,工作人員把小女孩抱下麵去找她爸媽。
評委老師看看棋盤上的棋局,眼裡帶著驚訝看向岑淮安,一個這麼小的小孩子,棋風怎麼這麼凶?
怪不得那個小女孩會哭,把人家逼得都沒地方走了,能不哭嗎。估計小女孩還沒遇到過這麼凶殘的下法呢。
不過他還是很欣賞岑淮安對棋局的安排的,小小的年紀就會懂得怎麼布局,未來可期啊。
他笑著朝岑淮安點點頭:“不錯。”
岑淮安謝過評委老師走下場,等著下午再過來比賽。
他不是最快贏了比賽下來的小朋友,但也屬於下來得早的人,許靈靈和鄭多平比賽都還沒結束。
郭林讓岑淮安把棋局複盤給他看,他知道岑淮安有這個能力,下完的棋局,他可以一子不差地重新擺出來。
“這裡,其實你還可以這樣走……”
郭林直接就著岑淮安的這局棋教導起來他,初夏在旁邊看著,一個字聽不懂。不過隻看岑淮安嗯嗯點頭的認真模樣,時不時小大人一樣說一下他自己的想法,她覺得也挺有意思的。
沒多久,許靈靈和鄭多平也結束了,兩人都贏了比賽,是一頭的汗。
下圍棋不止耗費腦力,對體力也是一種消耗,一直坐著不動,也很累人。
中午郭林要請初夏和岑淮安吃飯,被初夏拒絕了,她直接付了賬,連同郭林、許靈靈、鄭多平的一起。
郭林很不好意思,要把錢給初夏,初夏不要。
“郭老師,本來就該我請的,你教安安也沒有收費,隻是一頓飯錢,就不要再拒絕了。”
郭林認真地說:“安安媽媽,你不要這樣,我在少年宮工作有工資,教其他人也不要錢。之前你已經送了特產,飯錢你一定要收,我不能占你們的便宜。”
兩人說來說去,最後初夏看她不收錢郭林要生氣了,她把錢收了。
初夏是真的感謝郭林對安安的付出,覺得這頓飯錢該她出。但是郭林太正直了,一點點便宜都不樂意占。
當然,初夏也不多收錢,她也不讓郭林請她和安安吃飯。
下午的比賽岑淮安的對手是一個小男孩,年紀比他大了兩三歲的樣子,是和鄭多平差不多的年齡。
初夏一看這個對手,忍不住皺了下眉,擔心岑淮安會輸。因為這麼大的孩子,一定比安安學圍棋學得時間長。
就像鄭多平,他六歲開始學圍棋,現在已經學三年了,還是跟著郭林這樣的名師學,水平很不錯的。
不過比賽就是這樣,你永遠不知道你的對手是強是弱,隻能讓你自己強大起來,才能不畏懼任何人。
這場比賽岑淮安下得時間有點久,初夏看不到棋局,隻看岑淮安的臉色。
可是他一直都是一個模樣,一臉認真地下著,什麼都看不出來,初夏放棄了。
不管輸贏,就當多次經驗,初夏放平心態了。
誰知道沒多久,岑淮安的對手就站了起來,看了一會兒他,臉上明顯帶著不敢置信。
工作人員和評委走過去,宣布岑淮安勝出。而他的對手,看一眼岑淮安,看著也有點想哭了。
岑淮安走出比賽場地,眼裡亮晶晶地看向初夏:“媽媽,我贏了!”
這場比賽岑淮安同樣覺得吃力,可是他最後還是贏了,這讓他很高興。
就算以後再輸了,岑淮安也不會覺得很失望,因為他遇到了厲害的對手,從比賽裡他收獲了比贏得比賽更快樂的事情。
“老師,我喜歡參加比賽,我喜歡和不同人的下棋。”
每個人下棋的風格都不一樣,思路也不一樣,和人下棋很有樂趣。
郭林笑著“嗯”一聲:“比賽還沒結束,下周你還可以和其他人下。”
初夏拿著手帕給岑淮安擦汗,從他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就能看出來,他贏這局棋不容易。
回家的路上,岑淮安還是難掩興奮,小臉都是紅撲撲得,看起來格外喜人。
天氣越來越熱,岑淮安脫掉了厚棉襖,開始隻穿毛衣和厚外套了。
初夏早上看他穿衣服時,冬天買的毛衣有點小了,她伸手比劃了下岑淮安的身高。
“安安,你是不是長高了?”
岑淮安懵懵地搖頭:“不知道。”自己長沒長高,是沒有感覺的。
同樣,和他一起生活的初夏,這樣細微的變化,也很難察覺。除非有非常明顯的變化,比如短期內長胖很多斤。
初夏讓岑淮安靠在牆上,她用筆在牆上畫道線,再對比之前初夏給岑淮安畫的身高線,明顯看出來他長高了幾厘米。
岑淮安和初夏都很高興,吃飯的時候,初夏往他手裡塞個雞蛋說:“多吃雞蛋,多喝牛奶,多吃飯,你會越長越高。”
岑淮安眼裡露出期待:“會和爸爸一樣高嗎?”
初夏非常認真地說:“比你爸爸還高。”
岑淮安吃雞蛋吃得更香了,黑子和黃子在他腳底打轉想吃雞蛋,他今天猶豫了下,沒有再分給它們,他要快點長高。
不過初夏分給兩隻小狗雞蛋吃了,惹得它們又圍著初夏開始“哼唧”。
*
京城,岑崢年來到研究院後,一直都沒有休息。新項目趕時間,連嚴和民都住在家屬院裡,很久沒有回他自己的家,其他人更是不敢放鬆。
葉星宿一臉生無可戀地和岑崢年一起回宿舍,嘴裡嘟囔著:“我以為安州研究院已經夠忙了,沒想到來到京城後會更忙。我後悔了。”
岑崢年:“你可以申請調回去。”
葉星宿:“我就知道,你一直拿我當對手,我才不會給你這個機會,讓你獨得老師看重!”
在研究院裡,大家都稱呼嚴和民為老師,他不讓人叫他嚴老,說都把他叫老了。
岑崢年不理他,他路過家屬院門衛的時候,問了下有沒有他的包裹。
每次他路過都會問,葉星宿都習慣了。
“每次都沒有,也不知道你問個什麼……”
話還沒說完,門衛撈出來一包東西:“有你的,岑崢年。”
他收到的包裹,都是寄到外公家裡後,舅舅再幫忙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