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蔣知觀答應了章麓學武的要求,她高興得不行,跑到院子裡興奮地大喊,屋裡都能聽到她快樂的聲音。
初夏眼睛看向蔣知觀:“表姐,你對我和安安太好了。”
蔣家裡的人,隻要她見過的,沒有一個不重視她和安安的,特彆是對安安,好得讓她心裡都有壓力。
蔣知觀麵上還是大大咧咧,不是很在意地說:“我們是一家人,對你們好不是應該的嗎?”
說著她爽朗笑了一聲:“其實我也有私心,麓麓求我那麼久了,就讓她跟安安蹭個學武的機會吧。”
蔣知觀對把女兒培養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溫柔才女已經不抱希望了,那就隨她吧。
中午是在蔣家吃的飯,李阿姨做飯的手藝不差,做的雖然都是家常菜,但味道都很好。
特彆是其中的一道香椿拌豆腐,香椿鮮嫩,豆腐軟滑,二者調和在一起,加點鹽和香油,好像把整個春天吃在了嘴裡。
蔣外公看出來初夏喜歡這道菜,極為高興:“春天吃春,一定要吃香椿,現在正是香椿嫩的時候,再過些日子就沒了。初夏和安安多吃點,知觀和麓麓也吃。”
蔣知觀什麼都吃,吃香椿也吃得津津有味,還給章麓夾著吃。
章麓皺著鼻子,身子往後撤,她不喜歡吃香椿啊,這個味道太怪了。
岑淮安不挑食,隻要能吃的東西他都會吃,而且他不覺得香椿拌豆腐難吃,吃著還覺得很鮮,是和其他青菜不同的味道,他吃得津津有味。
章麓不想浪費糧食,從小爸爸媽媽和老師都和她說不能浪費糧食,媽媽說她小時候想吃這些東西都沒有呢,不挨餓就不錯了。
她看看,不想把菜給媽媽,不然她又該說自己挑食了。她目光移向了岑淮安,他吃得好香啊!
章麓小眼睛轉了轉,頭靠近岑淮安,小聲問他:“安安弟弟,我可不可以把香椿豆腐給你吃?”
岑淮安看她一眼,沒說話,章麓以為他不願意,眉毛緊緊皺著,正準備憋氣自己吃了。
岑淮安伸過去筷子把她碗裡的香椿拌豆腐夾走吃了。
章麓眨眨眼睛,臉上立馬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安安弟弟你真好!”
初夏注意到了兩人的小動作,她眼裡掠過笑意,筷子去夾菜,就當沒看到。
蔣外公也是樂嗬嗬的,還惡趣味地繼續給章麓夾香椿拌豆腐:“麓麓都吃了,看來很喜歡吃,多吃點!安安也吃,太姥爺疼你們吧?”
章麓一臉認真地看向蔣外公:“太姥爺,現在你可以隻疼安安弟弟嗎?”
她不想要香椿拌豆腐的疼愛。
蔣外公和蔣知觀被她這話逗得哈哈大笑,初夏也沒忍住笑出了聲。
岑淮安一心隻吃飯了,望望媽媽又望望太姥姥和表姑,不明白在笑什麼。
不過他看到章麓碗裡的香椿拌豆腐了,又重新夾過來吃掉,低頭專心扒飯,飯桌上,永遠吃飯最重要。
章麓不用吃香椿拌豆腐了,喜笑顏開,覺得安安弟弟最好了,以後她一定保護好他,誰也不能欺負他!
初夏三個大人樂於見到兩個小孩關係好,不管兩姐弟怎麼相處的,蔣外公是最開心的,他喜歡小輩之間和和睦睦的。
下午岑淮安沒再學棋,他和章麓中午睡了會兒都被她帶著出去玩了。
章麓不僅對自己家附近熟悉,在蔣外公這裡也是如魚得水,有很多小夥伴。
她帶著岑淮安在胡同裡瘋玩,捉迷藏、打鬼子、鬥雞……
因為岑淮安受傷,他很多遊戲不能玩,但章麓根本不嫌麻煩,捉迷藏的時候先把他藏好。
打鬼子的時候他就是被看著的俘虜,鬥雞的時候他是裁判,反正都能讓他坐著參與到。
一開始岑淮安還覺得這沒意思,不想玩,但後來他就加入了其中,儘管是邊緣人物,也玩得很認真。
等章麓帶著岑淮安回來時,兩人的小臉都是紅撲撲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知道他們很開心。
過了個愉快的周末,第二天周一初夏送岑淮安去學校,他現在腳雖然沒之前那麼腫了,但還沒有完全消腫。
而且崴腳沒有一兩周是沒辦法好的,這期間不能碰到,初夏不可能放心他一個人去學校。
一直送到他座位上,初夏和他說:“上廁所的時候你請同學幫忙扶著,不要逞強,也不要不好意思開口。”
岑淮安點頭“嗯”了一聲,初夏揉揉他的頭離開。
初夏一走,岑淮安的同桌看著他臉上的青腫還有腫著的腳踝,一臉的不忍直視,看著就好疼啊。
“我不是讓你跑嗎,你放學怎麼不跑啊?你跑了趙銀找不到你,你就不會被打了。”
他同桌還小心看看趙銀來沒來,確定後麵沒有人,才和岑淮安說話。
岑淮安皺了皺眉心:他不記得同桌告訴過他讓他跑啊?他認真回憶了一遍當天的事情,確定沒聽到同桌說這話。
“你什麼時候讓我跑的?”
同桌瞪大了眼睛:“那張紙條啊,我畫了讓你放學趕緊跑。”
岑淮安從桌鬥裡摸出來那張紙條,又看了一遍,還是看不出來這上麵哪裡畫了讓他跑了。
他把紙條放在桌子上,指著那兩個小人:“哪個是我,哪個是跑?”
他同桌手指放在那個前麵被畫了一條線的小人說:“這個是你啊,這條線就是讓你放學趕緊跑,像風一樣不要被抓住。這個胖點的是趙銀。”
岑淮安看著紙條:……
他同桌要是不說,他以為是那個胖小人準備綁那個瘦小人呢,根本看不出來跑的意思。
同桌還在說著,“幸好我看你走得太慢沒先走,不然也不會看到趙銀他們打你,要不是我聰明去叫了老師……”
同桌同情地看一眼岑淮安:“你會被打得更慘。”
岑淮安這個就不知道了,他以為方老師是正好放學回家看到。
“謝謝。”他把紙條收起來,夾在書裡。
同桌還說著:“以後你不要再惹趙……”
話還沒說完,他看到趙銀進班級門了,立馬坐好身子往後縮一縮,用書擋著臉,不停動鼻子讓岑淮安也趕緊這樣。
岑淮安沒有動,看了一眼趙銀,不緊不慢地掏出來書準備讀書,根本不在意趙銀怎麼樣。
倒是趙銀看到岑淮安,身子僵硬了下,想起來打架時候他的凶狠,還有他那可怕的媽媽和叔叔,眼裡浮現懼怕。
他媽媽回家還揍了他和哥哥一頓,說岑淮安叔叔是混的,讓他以後不要再惹岑淮安,也不要再在學校打架,不然回家狠狠揍他們!
趙銀僵硬著走回自己座位,頭低下去趴在桌子上,都不敢看岑淮安,他現在好想讓老師給他調座位。
岑淮安同桌觀察了好久,居然發現趙銀在躲岑淮安,他驚得眼睛都要掉出來了:“同桌,趙銀居然怕你了,你怎麼做的?”
岑淮安話很少:“和他打一架。”
同桌想想,還真的是這樣,當時岑淮安和趙銀打架的時候好凶,他看著都害怕。
這個辦法他不能用,但是岑淮安是他同桌,趙銀以後應該不會欺負他了吧。
岑淮安同桌心裡突然高興起來。
打架的事情過去,岑淮安在學校的生活平穩下來。
經過他和趙銀打架這件事,班裡的同學非常敬佩他,還喜歡找他玩,他去上廁所都很多人幫忙,他說下棋好多同學搶著和他下。
不過很快就沒人再搶了,因為下不過他。
初夏在家除了外出買菜,就是悶在家裡學習,因此鄰居認識得也不多,隻認識了方老師一家人。
過了兩三天,蔣知達來了初夏家裡,這次他沒有小汽車了,騎著自行車過來的。
“表嫂,我找到願意教安安學武的人了!”
這會兒沒什麼跆拳道班、柔術班什麼的,想要學點強身健體的武術,你要麼認識家裡有傳承的,要麼自己去找路子。
“什麼人啊?”
初夏也對蔣知達找的人很感興趣。
“先讓我喝口水,騎一路的車渴死我了。”
初夏趕緊給他倒水,桌子上的茶壺裡的水是她冷好的,正好溫熱。
連喝了兩大杯水,蔣知達才一擦嘴說:“是個退伍的軍人,還是小姑父介紹的。”
蔣知達不好意思撓撓頭:“我去問了我朋友,他們認識的那些說會武術的,都是花拳繡腿,不實用,真的厲害的人他們也不認識。有個朋友就和我說,想學防身的本事,還不如找那些經曆過實戰的厲害的退伍軍人,人家的本領都是真槍實彈練出來的,我就找小姑姑問了下。”
蔣知達沒瞞著初夏,把他找武術老師的經過都說了。
“小姑姑告訴了小姑父,我按小姑父說的去找了在京城的孫豐,他答應我一周教一次安安,時間定在周日的下午。”
初夏聽蔣知達的話,好像還沒人和他說章麓也跟著學的事情,她以為蔣外公或者蔣知觀會和他說呢。
“達子,不僅安安,麓麓也想跟著一起學。”
蔣知達還真不知道這事:“我姐沒和我說啊。”
“那你問問表姐,老師願意多帶一個孩子過去嗎?”
蔣知達一笑:“多教個多收錢,有什麼不願意的,正好我再去問問我堂哥要不要送為先過去。”
家裡就這三小孩,兩個去學武了,那一個也跟著吧。
蔣知達送了消息之後,在初夏家裡蹭了一頓午飯,又風風火火騎著自行車走了。
岑淮安這會兒心裡很開心,他和初夏說:“媽媽,我上午和外公學完圍棋,下午是不是就可以去練武了?”
初夏“嗯”一聲:“到時候你可能會和你麓麓表姐、為先表弟一起學。”
岑淮安心裡對章麓這個表姐還是挺喜歡的,她會帶著他玩各種好玩的,為先表弟他也不討厭,一起學武他心裡升起期待,主要還是他自己想學。
下午的時候天有點陰沉,初夏給岑淮安多穿了件外套,書包裡也塞了件雨衣,送他到學校的時候還囑咐他:“放學的時候如果下雨了,你就在教室裡等媽媽。”
下午果然下起了蒙蒙細雨,雨不大,就像細細的絲線一樣,讓外麵變得霧蒙蒙的。
春天的雨大多是這樣,不撐傘也不會淋得很濕,而且隨著一場場春雨過後,天會變得越來越熱。
初夏撐著傘去學校接岑淮安,他乖乖坐在座位上,很多學生已經衝進了雨裡,開心地笑著鬨著往家裡衝。
“安安。”
“媽媽!”
岑淮安的同桌還沒有走,他看到接安安的初夏,靦腆地朝她笑笑,初夏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已經提著書包跑出去了。
“他是你同桌嗎?”初夏扶著安安問他。
“嗯,他叫孔一林,剛剛是陪我在等你。”
雖然孔一林沒有說,但岑淮安知道他為什麼沒有一放學就走,之前他也是都等到初夏來再走的,隻不過那時候教室人很多,初夏沒有注意到。
初夏給岑淮安穿著雨衣,有些懊悔地說:“剛剛我應該快點出聲叫住他,和他說句謝謝的。而且我看他沒有帶傘,我們還可以送他一程。”
岑淮安搖搖頭:“媽媽,你不要這樣做,他膽子小,你和他說謝謝會嚇到他,我和他說就好了。”
初夏想了下,點頭,孩子的事還是孩子去處理吧,大人插手了小孩子會不自在。
她撐著傘,讓岑淮安抱著她的胳膊,兩人走進雨裡。
雨絲細細密密好像織成了一塊巨大的雨幕,初夏呼吸著帶著雨汽和新鮮泥土味道的空氣,問岑淮安:“安安,這雨好看嗎?”
岑淮安抬頭看看那雨,再看看天氣,沒有太陽,陰沉沉讓他不喜歡。
他搖搖頭:“不好看。”
岑淮安隻想快點回家,有風把雨吹到他臉上了,濕漉漉的很難受。
初夏也沒勉強岑淮安非說雨好看,畢竟每個人對事物的感受不同。
“覺得不好看那安安你就寫個為什麼不喜歡下雨的日記吧。”
岑淮安:……
媽媽又強製給他布置日記,他還不得不寫。
回到家,聽著外麵不大的雨聲,初夏和岑淮安在客廳吃著飯,抬頭便能看到外麵雨下在院子裡的景色。
而屋裡岑淮安正悄悄把手中的饅頭揪了兩小塊喂黃子和黑子,餘光還注意著初夏的動靜。
“媽媽,老師說清明節快到了,我們要一起去烈士陵園掃墓。”
初夏在家裡隻顧著學習,都忘了時間。
岑淮安說起清明節,她愣了下,抬頭去看客廳裡掛著的掛曆,確實快到清明節了,怪不得會開始下雨呢。
初夏的心情忽然低落了下去,她也想去給爺爺掃墓,但她連去掃墓的地方都沒有。
過年的時候,她在西北住著不方便,因此她隻是在吃年夜飯的時候,心裡悄悄和爺爺說她現在過得挺好的,讓他不用擔心。
回到梁州的家裡,她才在家給爺爺上了一炷香,燒了些紙錢。
“媽媽?”
岑淮安的聲音拉回了初夏的思緒,她把嘴裡的飯菜咽下去,麵上若無其事地問:“你們老師有沒有說去掃墓的要求?”
岑淮安搖頭:“沒有。”
學前班的孩子不是少先隊員,沒有紅領巾,所以他們不需要準備什麼,隻需要注意不要穿鮮豔的衣服,還有胸口記得戴一個用白紙做的小花就好了。
晚上睡前,初夏翻來覆去睡不著,她很想給爺爺掃墓,也想在逢年過節祭拜爺爺。
她歎口氣,心情有些鬱結地躺在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
翌日的天依舊不好,雨下得時斷時續,初夏也沒心情欣賞雨了。
再加上她一早醒來發現姨媽來了,所以一整天,整個人都是蔫蔫的,看起來狀態很不好。
雖然身體被調理得差不多了,但是姨媽期間,初夏整個人還是很不舒服。
肚子不是劇烈的疼,可會有陣陣的疼,疼起來她隻能躺在床上才好受點,而且腰還會酸。
這時候初夏就很想念前世的暖寶寶,貼一個在肚子上會舒服很多。
姨媽期的痛苦,讓初夏想不起來其他的,隻想姨媽快點過去。
接送安安的事情她也做不了了,初夏拜托給了隔壁鄰居方老師。
身為女人,對這種事最能感同身受,方老師本來人就不錯,她又對初夏安安有好感,安安還是她班裡的學生,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周日,過了艱難的第一天,初夏好了很多,沒有那麼疼了。
但是她依舊精神狀態不太好,蔣外公第一眼見到她還以為她病了呢,初夏隻說自己沒事,就是沒睡好。
蔣外公看初夏不願意多說,他沒有再多問,但蔣知達和蔣知觀過來時,讓他們小輩之間關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