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媽媽和那些人討論了那麼久,在紙上看起來亂糟糟的東西,變成現實的東西,卻那麼美。
初夏和營業員說她要和孩子自己逛逛,那個營業員依舊微笑著:“好的,有需要請叫我。”她便退開了。
初夏低頭看了眼她的胸牌,記下了她的名字。四合院打掃衛生的招弟,不是這家店的員工,蔣知達說過。
岑淮安被一個磁帶的封麵吸引了,那個磁帶上寫著一些他看不懂的文字,不像其他磁帶一樣印得花花綠綠,還有歌手的頭像,它隻有那些奇怪的字母符號組成。
初夏走過來看看他手裡的磁帶,輕聲說:“這是俄語歌曲,你感興趣可以買回家聽。”
“嗯。”岑淮安拿了那盤磁帶,周圍還有很多其他國家語言的磁帶,岑淮安挑自己不認識的又拿了幾個。
初夏對很多磁帶上的歌手都熟悉,他們不僅現在紅,有些人一直到後世還很紅。
她也挑了幾盤磁帶,不過外語的她隻挑了英語,其他的她也聽不懂。
初夏和岑淮安因為想看看店裡的情況,因此她們逛得很慢。
時間久了,拿著很多磁帶不方便,剛剛那個營業員又過來了,給她們兩個小提籃,給她們裝磁帶用。
店裡總共三個營業員,店裡生意很好,大家很多都是各自挑各自的,不過營業員卻一直兢兢業業盯著挑磁帶的人。
這會兒沒監視器,偷盜在這會兒很常見,如果店員們沒有看好東西被偷了,她們是要拿工資賠的。
初夏走了一會兒,叫剛剛那個店員,問她最近店裡什麼賣得最多。
營業員用手掌示意了下她籃子上的磁帶:“磁帶是大家比較喜歡的,還有電子表,客人您想看看嗎?”
“幫我推薦一下。”
初夏挑著電子表,忽然問了句:“你們對待客人都這麼熱情嗎?”
營業員笑著說:“我們受過專業訓練,希望每一位客人都在店裡有個愉快的體驗。”
初夏不問她了,給安安挑了個電子表,問他喜歡嗎?
安安拿著那塊黑子電子表往手上戴了下,正合適,他點頭:“喜歡。”
“好,就買這個了。”
結賬的時候,剛好有個男客人偷拿了東西不承認,還說店裡汙蔑他。
初夏身旁的營業員和初夏道了聲歉,把東西交給旁邊的營業員讓她繼續幫初夏結賬,她去處理男客人的事情。
初夏看著那邊發生的事,她發現店員也不是一味地好說話,該強硬的時候很強硬,該軟的時候軟,很快就解決了那邊的爭端。
她悄悄問旁邊結賬的營業員:“你們店長看起來很厲害啊,平時對你們也這麼厲害嗎?”
那營業員立馬搖頭,臉上帶著崇拜說:“沒有,我們店長人很好的,她是這個店裡乾最多活的人,我們都是她帶出來的!”
她眼裡散發著說榜樣的神采,初夏能看出來,她說的都是真心話。
結過賬,初夏又帶著安安去了鼓樓東大街和王府井大街。
中間還去老字號吃了一頓美味的飯。
王府井的店和西單的店差不多,店長素養也很高。但是東大街的店長,就是招弟在的店,就不同了。
這個店長初夏一進去就發現,他雖然表麵上對客人也很熱情,可熱情是浮於表麵的,有些油滑,還有點看人下碟的意思。
他沒有表現出來,是初夏通過他對待不同客人的眼神看出來的。平時的客人是注意不到這些的,初夏是仔細觀察,而且問了岑淮安。
安安對人的情緒一向敏感,很細微的情緒他也能感受得到。
“媽媽,我不喜歡這個店長。”岑淮安沒說其他的,隻小聲和初夏說了這句話。
在逛店的時候,初夏聽到店長兩次小聲嗬斥店員,怪她們留不住客人。
初夏一直從頭看到尾,那些客人是因為店裡沒有他們想要的東西才離開的。
但不管是店長還是店員,都沒有想過說,記下那些磁帶下次進貨的時候帶來,而其他應急處理能力也比不上西單和王府井的店長店員。
初夏沒買東西,果然看到店長的笑沒那麼熱情了。
她走出店門,回頭又看一眼這家店,明明和另外兩個店放得差不多的音樂,卻沒有那兩個店讓人感覺舒服。
回到四合院時,招弟已經把所有東西都打掃好了離開了,蔣知達也給她結了帳。
隻短短一天,四合院整個煥然一新,連廚房的煤火爐子都引著了,上麵正坐著鋁壺。
暖壺裡也有水,初夏和安安把買的一堆磁帶放桌子上,倒了一杯水,才和蔣知達說她看到的情況。岑淮安在一旁補充。
“東大街的店長確實不行,他帶出來的店員也不合格。”
雖然店裡的事情怪不到店員,但一個合格的店員,還在蔣知達開那麼高的工資下,卻沒有表現出來她應有的能力,這就是最大的錯。
蔣知達眉心重重皺起來:“以前王誌強不是這樣的,他在第一家店的時候,每次銷售的業績,都是前兩名。”
如果不是業績高,他也做不成店長,另外一家分店的店長,也是和王誌強的銷售業績差不多才成為店長的。
“那就有可能,‘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了吧。以前在總店,有人管著,他本性沒有暴露,現在管店,缺點就出來了。”
蔣知達點頭:“這事我想想該怎麼處理。”
“讓他繼續去當店員磨練磨練,你不是說他在的店和其他兩個店銷售額差的不是一星半點,說明他能力不足,還需要磨礪。”
蔣知達本來也是這樣想的,現在初夏連理由都想好了,他笑著一拍手掌,忍不住說:“表嫂,你要是去做生意,絕對比我成就高。”
他不止一次想讓初夏和他一起做生意,都被初夏拒絕了。
這會兒她也是擺手:“我可沒有你說得那麼厲害。”
她說的實話,做生意裡麵的彎彎繞繞多了,蔣知達有蔣知書幫忙有時候還差點著了道,她不想犯險。
初夏站起來,提上桌上的磁帶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和安安該回家了,不然回頭你表哥回家看不到我們會擔心。”
蔣知達開車送她們回去,他也買了一輛汽車,這個做生意的時候開著,是門麵。
初夏沒有買車,她的分紅留著,準備買四合院。
*
蔣勝男儘管沒有和初夏說她們回來的時間,但岑崢年去問了岑父,還是知道了他們的火車時間。
岑崢年借了蔣知達的車,初夏和安安沒有去,在四合院等著他們回來。
除了蔣勝男和岑父之外,他的警衛員也跟著一起來的。
之前岑父的警衛員去做了其他工作,現在在部隊上發展很好,所以岑父又換了個警衛員,是個皮膚有些黑,長相普通的軍人。
他跟在岑父和蔣勝男身旁,幾乎聽不到他的腳步聲,如果不仔細注意,甚至可能都發現不了他。
岑淮安小聲和初夏說:“媽媽,爺爺的警衛員很厲害。”
他是學武的,更能發現警衛員和普通人的不同。
初夏說:“能被選為你爺爺的警衛員,肯定很厲害。”
蔣勝男看到乾淨的四合院,一應東西都準備好了,可以直接住,連菜都買好了,她心裡很感動。
蔣勝男拉著初夏的手,臉上的笑一直沒有落過:“辛苦你了,初夏。”
她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初夏準備的,她兒子的脾性她知道,沒有那麼細心,也沒有那個時間。
“崢年也幫忙了。”
初夏說的實話,岑崢年休息的時候,就是他過來曬的被子,買了一些家電和蔣知達一起裝的。
蔣勝男和岑父最想的還是岑淮安,坐在客廳裡,蔣勝男兩人的目光就沒有從安安身上移開過。
初夏和岑崢年在旁邊坐著,聽岑淮安跟爺爺奶奶說他在學校的事,還有他數學競賽的事。
蔣勝男帶回來很多西北特產,其中有核桃,初夏喜歡吃,但不喜歡剝。
岑崢年就拿著工具,把核桃仁一個個給她剝下來放她手裡,直到初夏說吃膩了,他才停下來。
岑淮安一直好奇岑父的警衛員,忍不住問他:“爺爺,小祝叔叔是不是學過武?”
岑父的警衛員姓祝。
岑父:“你可以問問你小祝叔叔。”
岑淮安走到小祝麵前,仰著頭,小祝叔叔比他高好多啊。
“小祝叔叔,你練過武嗎?”
小祝:“練過。”
岑淮安嘴角往上揚了下:“我也練武。”所以他才能猜出來。
知道答案之後,岑淮安好奇心被滿足了。
蔣勝男和岑父會在京城待到過年結束才離開。
因為她們很久沒回過京城了,蔣外公的年紀越來越大,蔣勝男想回來看看父親,她以後和蔣外公見麵的次數會越來越少。
岑父和蔣勝男帶著小祝去蔣外公家裡時,章麓和岑淮安一樣,一眼就看出來了小祝練過武。
她悄悄問岑淮安,得到肯定答案之後,眼睛亮的嚇人。
岑淮安一眼看出來她的心思,提醒她:“你打不過小祝叔叔的。”
“我知道啊。”章麓一臉理直氣壯:“就是知道打不過,我才要看看差距在哪裡嘛!”
她和岑淮安不一樣,岑淮安遇到厲害的人,並不會想著和人比武,隻想驗證他猜得對不對。
但章麓很喜歡挑戰這些武學的高難度,就像岑淮安喜歡挑戰高難度數學題一樣。
章麓膽子也大,直接跑到岑父麵前去問:“姑姥爺,我可以和小祝叔叔對練一下嗎?”
她知道小祝叔叔聽岑父的,所以先問岑父。
岑父說:“你問你小祝叔叔。”他不阻止。
章麓又去問小祝,還拿出來她喜歡的巧克力和糖果送給小祝,希望他能和她切磋。
小祝沒有要她的吃的,抬腳走到院子裡。
章麓歡呼一聲,脫掉棉襖塞給岑淮安,跑到小祝麵前。
她朝小祝行了一個切磋前的友好禮儀,然後直接進攻。
小祝一直都是防守,章麓根本碰不到他,也找不到他的弱點。
她覺得這樣沒意思,直接和小祝說:“小祝叔叔,你出手啊!”
結果小祝一出手,章麓就被按地上了。
她卻一點沒感覺氣餒,爬起來眼睛亮亮的看向小祝:“小祝叔叔,繼續。”
直到章麓力竭,差點要躺地上了,小祝也微微有點喘氣,這場比試才結束。
岑淮安和章麓送衣服時,她喘著粗氣,眼睛卻格外地亮,抓住岑淮安的胳膊說:“小祝叔叔好厲害!”
接著她便經常跑四合院去找小祝切磋,她的武術也進步了很多。
不過這是後話,現在蔣外公要帶岑淮安去的圍棋交流會時間馬上到了,今天他需要留在蔣外公家裡。
“媽媽。”
岑崢年和初夏下午離開時,岑淮安眼裡露出不舍,儘管他長大了些,可還是個小孩子,會舍不得大人。
初夏摸摸他的頭:“媽媽這幾天休息,會來看你的。”
蔣外公說的圍棋交流會她進不去,不過她完全可以一天結束後去蔣外公家裡見安安。
“嗯。”
岑淮安跟著初夏和岑崢年出去,一直走到到門外公交站牌那裡。
蔣知達也在一旁跟著,還用腳不時踢著枯葉子,用手拉著岑淮安的胳膊:“安安,你可不能跟著你爸媽走啊。”
“我知道,表叔。”岑淮安抽出來他的胳膊。
他隻是想送爸爸媽媽到公交車上。
初夏坐上公交車,轉頭看到身後一直站在公交站台的安安,心裡難受得不行:“看安安這個模樣,我真想跑下去帶他回家。”
岑崢年心裡也不好受,他抱著初夏,和她一起往後看著,眼睛裡隻有岑淮安的身影。
初夏朝身後揮著手。
岑淮安回應著她,直到公交車轉彎消失不見。岑淮安踢了踢腳邊的小石子,低著頭往蔣外公家裡走,情緒顯而易見地不開心。
蔣知達揉了揉他的頭:“五天後你就能重新見到你爸爸媽媽了,小男子漢要堅強。”
岑淮安點點頭,沒有說話。
*
回到家的初夏還在擔心岑淮安:“他晚上會不會蹬被子?”
岑崢年:“安安從來不蹬被子。”蹬被子的是初夏。
初夏做事情都覺得沒意思了,黃子和黑子跑出來迎接主人,沒看到岑淮安,一直往她們身後看,還“汪嗚汪嗚”叫著。
初夏情緒更繃不住了,她拍拍黃子和黑子的頭,帶它們進房,對岑崢年說:“飯你做吧。”
然後她進了臥室裡,躺在床上眼睛看著天花板。可能是今天太累了,看著看著,初夏就不小心睡著了。
岑崢年煮好麵條,過來叫初夏吃飯,發現她躺在床上睡得正熟,眉間還沒有鬆開。
他伸手,想幫初夏撫平她皺著的眉,但他剛一碰初夏,她就醒了:“飯做好了?”
“好了。”岑崢年扶她起來,給她理理頭發說:“彆擔心。”
其實岑崢年也擔心安安,但他如果也表現出來,初夏情緒會更不好。
初夏也是很久沒和安安分開了,猛地分開有點受不了。等她開始用背方子轉移注意力時,整個人也慢慢恢複正常。
*
翌日,岑淮安被蔣外公叫醒時,他揉著眼睛,臉上還帶著懵懂的神色,有點分不清這是哪裡。
“太姥爺?”
“起來吧,我們一會兒該出發了。”
說完,他重重地一拍旁邊睡著的蔣知達:“彆睡了,起床!”
岑淮安看一眼蔣知達,瞬間清醒了,默默坐起來穿衣服。
今天他要和太姥爺去圍棋交流會,表叔送他們去。
圍棋交流會在京城少年宮舉行,少年宮在景山公園壽皇殿,建築和故宮一樣,帶著很濃的曆史厚重感。
不過進去之後,聽到很多孩子的聲音,那些曆史感就消失了很多。
圍棋交流會並不在孩子們上課的地方,而是在一處比較安靜的建築裡。
岑淮安跟著蔣外公推門進去,抬頭便看到洪佑軒正在裡麵和人對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