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1 / 2)

青少年圍棋交流會的氛圍並不像許多活動那樣嘈雜,大家都是在老師或者長輩的帶領下,去認識學圍棋的少年們。

如果彼此覺得聊得來,便會去找個棋盤,坐下來一起下一局棋。

沒有人主持,大家活動都很自由,也都遵守交流會的規則,沒人大聲喧嘩。

如果少年們遇到問題,也可以去問圍棋交流會中的前輩們,大家都是知無不答。

岑淮安很享受交流會的氛圍,在跟著蔣外公認識了一些圍棋的前輩們還有他們的學生後,他就被邀請去下棋了。

而蔣外公也沒有一直跟著他,去和他認識的好友們交談。

有圍棋前輩不喜歡和同齡人交談,就在會場裡隨意走著,看到感興趣的棋局便停下來,等棋局結束,指導一下小輩,解答他們剛剛下棋遇到的問題。

岑淮安是和一個比他大些的女孩趙棋下棋的。趙棋的爸爸也是圍棋界有名的棋手,她從小跟著她爸爸學習。

趙棋認識洪佑軒,聽洪佑軒說過岑淮安。洪佑軒多次說岑淮安在圍棋方麵上的厲害,是他見過的最有天賦的少年。

趙棋心裡就記下了這個人,想著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和岑淮安下局棋,看看他是不是有洪佑軒說的那樣天才。

所以今天趙棋跟著爸爸和岑淮安的太姥爺說話時,她就一直在觀察岑淮安,等大人結束說話,她立馬邀請他下棋。

岑淮安也想和不同的人交流棋藝,不一樣的人,下棋的風格也是不一樣的。

和趙棋開始棋局後,岑淮安便端端正正坐在那裡,先觀察趙棋的下棋方式。

趙棋也在觀察他。

“洪佑軒說你的圍棋很強。”

岑淮安走一手黑子說:“佑軒哥也很強。”

趙棋看他一眼:“你們兩個真無趣,說話都很虛偽!”

岑淮安皺眉看她一眼,他是實話實說,並沒有說假話。

岑淮安不喜歡趙棋說的話,也不喜歡她說話的模樣。他姐姐章麓說話也很直,但都是說的實話,不會在不了解清楚的時候就評價人,而且她從不用鄙視的語氣說彆人。

岑淮安不想和趙棋在這上麵爭辯,也沒再說什麼,專心去下棋。

趙棋“哼”一聲,也不說話了。

趙棋的棋風和她剛剛說話的模樣不一樣,她走得很小心謹慎,不會沒有思考地冒進。

但越是不知道進攻,想防守得完美,就越容易露出來缺點。

岑淮安和她下棋幾十分鐘,已經發現了她那下棋的兩個致命缺點,隻要他攻擊了,可以直接結束棋局。

不過他想再琢磨一會兒趙棋的風格,以前和他下棋的人沒有這種風格的。岑淮安想看看到最後,趙棋能暴露多少在下棋時的缺陷。

因為結局是一定的,所以岑淮安下得不緊不慢,還在想如果他用趙棋的方式下棋,怎麼把那些漏洞補上去。

趙棋從小學棋,一開始沒意識到,到後麵她就發現了,岑淮安早就可以贏她了。

現在還下著,就是他專門繞過了那些贏棋的地方。趙棋認為他在耍自己。能贏不贏,在棋盤著繞著圈玩,不就是在故意捉弄她?

她把棋重重往棋盤上一放,一雙盛滿了氣憤火焰的眼睛瞪向岑淮安:“耍人很好玩嗎?洪佑軒還經常誇你,我看你不過如此!棋藝高又如何,人品不行你一樣很惹人討厭!”

趙棋說話的聲音很大,大家一下子聽到了這邊的爭端。站在岑淮安和趙棋旁邊一直看著兩人下棋的人,也意外趙棋突然的生氣,他們沒覺得岑淮安在耍她。

蔣外公和趙棋爸爸走了過來,包括洪佑軒、洪元得也過來了。

“棋棋,怎麼回事?”趙棋爸爸一過來就擰眉看向趙棋,麵上的表情很嚴肅。

蔣外公走到岑淮安旁邊,摸摸他的頭,讓他不要慌張。他了解自己的太外孫,他絕不是趙棋說的那樣。

趙棋看到自己爸爸,眼淚立馬委屈地流出來,哭著向他告狀,說岑淮安下棋太過分。

趙棋爸爸聽完,眉心皺得更厲害了,看向岑淮安的目光也有些不善。

岑淮安沒有害怕,也沒有躲開趙棋爸爸的眼神,有條理地說他為什麼這樣下。

“我是想觀察趙棋的棋局下到最後是怎樣的,如果我用她的方法,怎麼贏得棋局。我沒有耍她的意思。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樣會造成誤會。”

蔣外公摸了摸岑淮安的頭,走到棋局旁邊看了一會兒,抬頭和趙棋爸爸說:“趙利,你來看這局棋,如果安安是故意耍你女兒,他不會這樣下。”

下棋大家都知道,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趙棋身在棋局裡,她隻看到了岑淮安能贏卻不贏,好像在耍她玩。

但其他人從整體來看,並不是這樣的。

蔣外公繼續說:“安安在第一次能贏趙棋後,他就不再是按自己的想法,而是在配合著趙棋下棋,讓趙棋完全發揮自己的想法。”

之前一直看岑淮安和趙棋下棋的老師,也紛紛說話,告訴趙棋爸爸和趙棋誤會了,岑淮安確實沒有那個意思。

圍棋交流會是為了青少年好好交流棋藝,這些年紀大了的前輩,不想讓交流會一開始就發生不愉快。

趙棋爸爸看完棋局之後,眉頭慢慢鬆開,不過心裡還是對女兒的哭過不去,語中還帶著氣:“他這樣確實容易引人誤會,和他下棋的孩子不一定看出來他的用意。而且就算如此,他能結束不結束,也是在仗著自己比彆人強炫藝。下次彆這樣了。”

蔣外公聽得眉毛皺起來,正要說話,一聲嗤笑傳來:“這真是我聽過的最好的笑話。圍棋還有炫藝的說法?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彆人就是真的耍你,你也得受著!下棋就是這個規矩,如果現在連這都受不了,那趁早彆下了。”

下棋總會遇到形形色色的棋手,有人光明磊落,有人就會出陰招。

在交流會上大家都是走的正統的路子,不會出現歪門邪道的棋風。但以後比賽的次數多了,甚至和外國人進行比賽,那就各種下法都有了。

所以學圍棋,首先要練的就是心性,心性不穩,過分在意輸贏,一輸就一蹶不振,或者遇到不喜歡的棋風,就說彆人人品不行,那以後在圍棋上,他也不會有什麼成就。

趙棋的哭聲停止了,眼神憤怒地看向說話的人:明明就是岑淮安人品不行,她為什麼不能說?她又不是輸不起的人!

趙棋爸爸也很生氣,上來就說不讓他女兒學棋,這人誰啊?口氣這麼大!

眾人也都看向了說話人的方向,在看到是誰時,趙棋爸爸嘴裡的話立馬被堵了回去。

說話的人是洪元得,而他是華國圍棋協會會長。蔣外公的圍棋水平雖然高,不過他沒有加入圍棋協會,主要活動在翻譯界。

洪元得看向趙棋爸爸:“你覺得我哪裡說得不對?”

趙棋爸爸臉憋的通紅,他想說的話很多,但麵對著洪元得的眼神,他氣悶地說:“沒有。”

洪元得說話,其他人也不敢說話,隻有蔣外公說:“安安,叫人。”

“洪太爺爺。”

蔣外公這次非常滿意洪元得說的話,把他想說的都說出來了。

趙棋哭得更厲害了,看著洪元得更覺得他偏心,明明她也認識洪爺爺啊!她氣惱地拉著她爸爸就想走。

“爸爸,我不要在這亂七八糟的交流會了,就會護著人品不行的人!”

這句話不僅得罪了圍棋交流會的所有人,也把舉辦交流會的華國圍棋協會也罵進去了,周圍大家的臉色瞬間都不好看起來。

洪元得看著趙棋,搖搖頭,語氣很嚴肅:“交流會是切磋學習的地方,我沒有護著任何人,我從來都是按事實說事。趙利,趙棋你再不好好教育,她的圍棋之路,也就是這樣了。”

洪元得和趙利私下裡也算熟識,不然洪佑軒也不會和趙棋認識了,他曾經指導過趙利。

洪元得後麵說的話也是真心的,但看趙利和趙棋的神色,估計沒聽心裡去,還覺得他是偏心。

洪元得也懶得再說什麼了。

此時,整個場麵很安靜,隻有趙棋抽噎的聲音,舉辦這次交流會的副會長開口:“會長,咱們繼續吧。”

主要人一小姑娘,再圍著這裡她哭得更厲害,小女孩要麵子。再說了,人真被打擊得下不了棋的怎麼辦?這不是辦交流會的目的。

交流會又重新恢複之前的氛圍,岑淮安也和其他人繼續下棋。

但趙利和趙棋父女,其他人都不約而同避開了。

岑淮安沒有在意,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他才發現兩人已經不在交流會了。

洪佑軒和岑淮安坐在一起吃飯,他吃著菜和岑淮安說:“剛剛的事你彆在意,趙棋的性格有些較真。”

洪佑軒和趙棋平時關係不錯,她人心眼並不壞,就是喜歡鑽牛角尖,認定的事情就算知道她也有錯,也一條道走到黑,不肯改。

岑淮安喝口粥說:“她不是我親人,也不是我朋友,我為什麼要在意她。”

洪佑軒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他忘了,岑淮安一向不在意他沒放在心上的人。

圍棋交流會第一天就是青少年自我的交流,等交流會到下午結束時間,岑淮安和蔣外公走出交流會的建築,就看到初夏坐在外麵的走廊上,正仰頭看著西斜的落日。

“媽媽!”

岑淮安一看到初夏,眼睛亮了下,加快腳步走過去,拉住了初夏的手。

初夏收回視線,臉上帶著笑看著岑淮安,摸了摸他戴著帽子的頭:“很好,媽媽不在你也有照顧好自己。”

這時蔣外公也走過來了:“初夏,你什麼時候到的?”

“剛到。我在少年宮裡逛了逛,確定你們快結束了才過來的。”

少年宮的建築群也挺具有觀賞性的,後世少年宮不再開展後,這裡也成了供遊人觀賞的人文景區。

蔣外公年齡大了,他走不快,初夏和安安一人站在他一旁,陪他慢慢往外走。

蔣知達斜靠車窗的位置,手夾著煙,吸一口吐出來一個眼圈,目光沒什麼焦距地看著遠方。

“達子!”蔣外公看到他吸煙就不喜歡:“把煙滅了!”

蔣知達剛剛臉上那迷惘的表情瞬間消失不見,臉上重新帶著嘻嘻哈哈地笑,把煙往地上一碾,扔進垃圾桶裡:“爺爺,等你們那麼久,我無聊嘛。”

初夏看蔣知達一眼,和安安、蔣外公一起坐進車子裡。

蔣外公坐副駕駛上,把後麵的位置讓給初夏和安安說話。

“安安,今天在交流會開心嗎?”

岑淮安點頭,眼睛裡帶著亮光:“開心。媽媽,我今天和很多人下了棋,學到了好多新東西。”

如果一直自己學,那下棋的思路就會固定。今天岑淮安和人下棋的時候,發現了彆人幾個有趣的下棋方式,他在腦海裡改良了下,準備明天和彆人下棋的時候就試試。

岑淮安沒說趙棋的事,那隻是個小插曲。

初夏聽著岑淮安帶著愉悅的語氣,臉上的笑也更大了:“那你有沒有交到新朋友?”

岑淮安搖頭:“我每次隻和人下一局棋,沒有多相處。”

初夏有點發愁,安安在京城這麼久,除了章麓、蔣為先,隻認識一個洪佑軒,她怕他太孤單。

安安聽了初夏的擔憂,想了想說:“媽媽,那我明天努力交個朋友吧。”

初夏拍拍他的頭:“朋友不是努力交的,是遇到誌同道合的人,才會成為朋友。交不到就算了,反正你也不是一個朋友沒有。”

岑淮安還有西北和梁州的朋友。

到蔣外公家裡,初夏又陪了安安一會兒,和來蔣外公家裡的蔣勝男說說話,便起身準備回研究院。

“表嫂,我送你。”

蔣知達拿上車鑰匙跟著她出去。

車子啟動,開了一段距離,蔣知達眉心一直沒有鬆開,也沒有說話。

初夏突然開口,打破了車內的安靜:“達子,你有什麼事想和我說,直說吧。”

剛剛在圍棋交流會那裡,她就看出來了他有話想說。

蔣知達笑起來,愁眉苦臉的模樣一下子消失了:“就知道瞞不過表嫂。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我和小然最近想在羊城建廠,前幾天我們找的地皮有了競標消息,小然過去了,但我們的錢不夠。現在我們在想,是放棄這次買地皮的競標租個廠房,還是去貸款競標。”

這會兒貸款多是公家貸款,私人貸款並不像後世那樣普遍,大家都心存擔憂。

初夏手捏著包,目視前方問:“你們要競標的是羊城哪裡的地皮?”

“不是羊城的,是深市的。”

蔣知達說了一個地點,初夏的眼睛驀地睜大了,想也不想說:“買!貸款買!”

蔣知達詫異地看初夏一眼:“表嫂,不用思考一下嗎?”

“還思考什麼,能拿下來地皮就拿下來地皮!”深市的地皮,現在開發的地方在後世那可都是繁華地帶,有一塊地皮不做生意都不怕賠了。

蔣知達聽著初夏這語氣高昂的話,立馬鬥誌昂揚起來,眼裡迸發出氣勢:“好,就乾它!拿下地皮!”

蔣知達回到家就給錢然打電話:“咱們參與競標,我這就去銀行做抵押貸款,拿到錢我就去找你!”

錢然都被蔣知達這一出弄懵了:“慢著慢著哥,不是說再好好考慮一下嗎?”

“不考慮了。”蔣知達一抹臉說:“要乾就乾大的,大不了失敗了再去租廠房。”

如果競標地皮成功了,他們就有自己的廠房了。

錢然被蔣知達說得也燃起來了:“達子哥,我們一定能競標成功!”

他眼前好像出現了在地皮上建起來的廠房,一想心裡的激動就控製不住。

錢然掛斷電話馬上去跑關係,去打聽競爭對手都有哪些,怎麼才能以最小的代價拿到地皮。

初夏回到家裡,也有點抑製不住興奮,走進臥室,拿起來存折開始數上麵的存款。

華國人愛買房,是刻在骨子裡的事情。初夏也不例外。

她現在加上分紅還有以前的存款,加起來七七八八有幾萬塊錢了。但想買個四合院還不夠,最起碼得夠十萬才能買個像蔣外公、蔣勝男住的那種,位置好房子也大的四合院。

岑崢年回來,發現初夏拿著存折坐在臥室裡愣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走過去,手在她額上放了下,因為剛從外麵回來,他手背上還有著外麵的涼氣。

初夏推開他的手,望向他:“回來了?我沒有做飯。”

岑崢年:“等會兒我去做。你怎麼了?”他低頭看著她手裡的挫折,感覺到她有心事。

“我在想,是留著這筆錢再存存買四合院,還是把它給達子競拍地皮。”

岑崢年注視著她,嘴角往上彎起,眼神溫和:“你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初夏抱住岑崢年的胳膊,心痛地哼哼:“把錢交給達子,我好不容易存的買房錢就沒了。”

她嘴裡“嗚嗚嗚”地假哭,岑崢年眼裡的笑意更濃了,現在的初夏可愛得讓他的心軟成了一片。

“那就不給達子。”

初夏鬆開岑崢年,“哼”一聲:“你還是是他表哥呢,達子遇到困難了也不說幫他。”

岑崢年手放在她頭頂上,輕柔地揉了揉說:“我隻幫你和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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