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看一眼,就收回目光繼續烤肉說:“初夏,彆看了,吃肉吧,不然烤肉涼了。”
幾個小孩被饞得太厲害了,他們沒在樹那裡藏很久,一個個默默走出來,走到燒烤架不遠處,看著烤架上的肉直咽口水。
蔣知達、沈川、屠紅孝他們不知道章麓風箏掉落後發生的事情,看到幾個小孩那麼可憐,伸手拿起來幾串烤好的肉就想給他們吃。
章麓拉住了蔣知達的胳膊:“小舅舅,彆給他們。”
如果是其他陌生小孩,章麓也會分享食物。但虎子這幾個人,明顯是沾染上就打發不走的存在。
初夏把剛剛發生的事和蔣知達說,蔣知達罵了一聲,瞬間收起好心,低頭自己吃肉。
“他們不配吃老子烤的肉。”
幾個小孩靠得更近了,但有黑子、黃子這幾條狗在,虎子他們一走近,狗就開始叫,逼得他們不敢靠太近。
虎子認識章麓,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問:“你們吃的什麼?”
章麓看他們一眼說:“烤肉。”
說著她狠狠咬一口肉,特彆香地吃著,讓虎子幾個看得直咽口水。
不過沒一個人分給他們,這些小孩不討喜,誰會把自己的東西分給自己討厭的人。
初夏她們沒有一個是隨便發善心的人,包括一開始動了惻隱之心的屠紅孝和沈川,聽完初夏說的,對幾個小孩也沒有同情。
虎子他們看了很久,也沒有人分給他們食物,他主動上前說話,也沒人和他多說,他隻能不舍地看一眼食物,再恨恨看一眼初夏她們跑了。
過了許久,小越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看到初夏幾人,他彎著腰扶著自己的兩膝喘氣,手在額上不拘小節地快速一抹汗。
“不好意思,剛剛虎子他們有沒有給你們添麻煩?”
黑子、黃子它們停下進食,警惕地看著跑過來的小越,一副忠心護主的模樣。
“沒有。”岑崢年開口說。
小越鬆口氣:“他們在村裡調皮搗蛋習慣了,他們有哪裡做得不對,我替他們道歉。”
岑崢年:“不用。”
小越臉上的笑容更大了,看起來很開心:“謝謝你們,你們是好人。”
除了這個小插曲之外,一行人還是吃得很開心的。
吃飽喝足,沈川苦哈哈進行吃完燒烤善後工作。初夏一家三口坐一起釣魚。
初夏晃晃魚竿說:“我們也來比賽吧,比什麼呢?”
“比這個月的家務。”
初夏搖頭:“不行,本來家務都是咱們三一起做,如果一個人包一個月,要是安安輸了,他去上學了怎麼做?”
最後她們想來想去,隻能比錢了,誰釣的少,就要給最多的十塊錢。
三人正準備開始,不遠處的章麓聽到了,也要加入。她不要錢,她要是贏了,安安幫她寫作業,同理,她可以把安安做件他不喜歡的事。
“可以。”岑淮安點頭。
緊接著,蔣知達他們也加入進來,人多了,釣魚遊戲也變得更加好玩了。
其他人都在釣魚,隻有洛澎陪著蔣為曦坐在岸邊鋪好的布上,和她玩過家家的遊戲。
這次遊戲的小孩是花花這幾條狗。
蔣為曦摟著花花的脖子,把它狗頭放在自己腿上,一下下摸著它的頭發:“哦哦哦,寶寶乖,不哭哦,媽媽給你紮頭發。”
洛澎把頭繩給她遞過去,蔣為曦用胖胖的小手輕柔給給花花紮辮子,一個又一個小揪揪在花花身上被綁起來。
為了贏,初夏還專門找水庫旁的濕地方挖蚯蚓用來釣魚。
下午釣魚最少的還是蔣知達和沈川,連岑淮安釣得都比兩人多,而最多的是岑崢年、蔣知書、屠紅孝這三個話不多的。
章麓和岑淮安兩人數自己的魚,最後是岑淮安勝了,他讓章麓給自己五塊錢,因為他實在想不起來讓章麓做什麼。
章麓剛把錢給岑淮安,就聽到初夏、蔣知達大笑的聲音。
岑淮安和章麓下意識往後看去,就看到花花、黑子、黃子這五條狗,無一例外,全身全被綁了各種五顏六色的小辮子。
在整個水庫,它們是最亮眼的風景線。
章麓瞬間爆發了比初夏她們還要大聲的笑,連岑淮安都沒忍住,嘴角往上彎了彎。
這幾條狗的眼神看起來都帶著可憐,但又不敢反抗主人,就變成了這樣。
不過不得不說,這樣一綁,幾條狗瞬間眉清目秀了很多,像是大家閨秀一樣。
蔣為曦被大家笑得愣了愣,儘管不知道大家在笑啥,但也跟著“咯咯咯”地笑。
這一趟踏青,總體而言,大家還是很開心的,甚至回程路上,初夏幾人已經開始想著約下一次了。
*
三月份之後,岑淮安開始為參加中國圍棋協會舉辦的定段賽做準備。
這個比賽每年舉辦一次,參賽的圍棋選手必須在業餘五段之上,25歲以下。
每年都有不少人參加,分男子組和女子組,按照人數比例,給排名靠前的人授予段位。
這次的段位賽除了岑淮安參加之外,洪佑軒也參加。他是因為等岑淮安。
洪佑軒自己說:“我的水平沒有安安高,他沒有參加定段賽,我也不急著參加。”
兩人決定好之後,經常一起約著下棋,章麓和蔣為曦、蔣為先他們跟著岑淮安經常跑洪元得的家裡,讓蔣外公都有點吃醋。
“他們是我的曾孫輩,現在變得好像你家的一樣。”
洪元得擼著頭,笑容格外得意說:“那是因為我這裡比你家好。”
蔣外公:“得了吧,彆給你自己臉上貼金。”
兩個老人的鬥嘴大家都習以為常,以往還勸一下,現在連看一眼都不看了。
隨著時間越來越熱,距離圍棋定段賽也越來越近了。
終於,在岑淮安和洪佑軒充足的準備中,比賽來了,兩人報名了男子組的定段。
今年的定段賽競爭有些激烈,參加棋手是往年都沒有的人數,有二百多人。
這些選手來自全國各地,也都是岑淮安這一輩水平最高的棋手。
學棋的人很多,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學得很好,在年輕的時候能達到業務五段並有機會參加定段賽,那人數就更少了。
岑淮安進場比賽前,渾身的細胞都振奮起來,他馬上就要和全國各地的圍棋高手進行切磋了,這種感覺是無法用言語說出來的。
今天岑崢年和初夏都來看初夏下棋,這不是岑崢年剛好有時間陪他來參加比賽了,但他來的次數也不多。
他拍拍岑崢年的肩膀,不知不覺,他現在個子已經和他差得不多了。
安安在長大,他和初夏在慢慢變老,這都是在一年年過去中細微的變化。
“不要緊張。”
“嗯。”
岑淮安進場,岑崢年拉著初夏的手坐在外麵,眼裡露出比岑淮安還要緊張的神情。
初夏輕輕撫著他的手,讓他放輕鬆:“安安的水平你知道,對他自信點。”
岑崢年:“我知道。”
但是緊張擔心是他控製不住的,初夏隻能緊緊握著他的手。其實她也有點緊張。
此時岑淮安已經抽完了他的對手,是來自淮省的一個男生,大概十七八歲的模樣,看著岑淮安眼裡都是好奇。
他和平時岑淮安看到的棋手不一樣,他沒有那麼穩重,行為眼神反倒是處處帶著活潑。
“岑淮安?你多大啊?”
“13。”岑淮安說了個數字,那個男生立馬瞪大了眼睛:“你居然這麼小!我和你比賽,豈不是欺負你嘛!”
岑淮安看他一眼,抓了把棋說:“下棋水平不看年齡。單數雙數?”
“單。”
岑淮安贏了,他執黑子先走。
原本活潑少年還有點不忍心對岑淮安下死手,畢竟岑淮安這麼小,他比他大那麼多,學棋比他的時間長多了,不自覺就有了讓的想法。
不過下了沒幾分鐘,活潑少年就完全放棄了放水的想法,儘全力和岑淮安下。
這個和他差了四五歲的少年,圍棋水平居然這麼厲害,活潑少年看向岑淮安的目光裡都帶著不敢置信。
但他隻看一眼就趕緊收回了目光,完全不敢再分心了,不然他下不贏了。
就是他收心全身心用在比賽上,岑淮安還是贏了,贏了他四個子。
活潑少年一開始輕敵了,他水平不差的。剛開始沒重視岑淮安還放水,結果就導致他後麵根本救不回棋局。
如果他一開始認真對待,不會輸這麼多子。
不過輸了就是輸了,活潑少年非常拿得起放得下:“交個朋友,我叫安斌。”
“岑淮安。”
“你剛剛下棋太厲害了,你學棋多少年了?”
安斌對岑淮安非常好奇。
岑淮安:“六歲開始學的。”
活潑少年臉上露出震驚:“我也是六歲開始,我比你多學了那麼幾年,居然沒有下過你……”
活潑少年長長歎口氣:“我就說我天賦不行嘛!我老師非說我有天賦,我老師要是知道你,絕對不會再說我有天賦了!”
岑淮安走出賽場,岑崢年和初夏立馬站起來,看向他的臉,眼裡有緊張還有關心。
“安安。”
“媽媽,我贏了。”岑淮安嘴角往上翹翹說,不管哪場比賽,他贏了心裡總是很開心。
初夏激動地抱了下他:“安安,媽媽真的驕傲得不知道該怎麼誇你了。”
岑淮安的嘴角又往上揚了揚。
岑崢年也摸摸他的頭說:“很棒。”
洪佑軒這場比賽同樣贏了,他臉上多了些意氣風發:“安安,國家級的定段賽果然不同,我覺得這次比賽之後,我會有很大的提升。”
岑淮安和他的想法一樣。
定段賽正常進行著,兩人每場比賽都去參加,努力提高勝率積累分數提升自己的排名。
這不是淘汰賽,而是按照和對手比賽的勝率來決定選手的名次,然後最後排出來前麵定段成功的棋手。
定段賽岑淮安這種個人參加的棋手不多,大部分都是各個省的省隊還有國家隊的棋手。
這些人有專業教練跟著,比岑淮安和洪佑軒他們單打獨鬥看起來心裡更有底些。
但岑淮安並沒有在意這些,他一場場比著,沒有注意他的排名爬得飛快,許多參與定段的老師都注意到了他。
有老師還認識岑淮安,眼裡露出可惜:“多好的國家隊苗子。”
異常遺憾他不走職業道路。
岑淮安不知道這些,他專心自己的比賽,除了活潑少年,還遇到了很多不同的選手,是和以前比賽不一樣的選手。
有些人水平真的高,岑淮安也不是每場都能贏,他敗過一場,是和一個二十歲的男人,他輸他半個子。
那男人說:“如果再給你半年時間,我贏不了你。”
但敗了就是敗了,岑淮安朝他拱手:“希望以後還有一起下棋的機會。”
男人深深看他一眼:“會有的。”
岑淮安輸了也沒有很難過,隻不過他在回家路上都在回想,怎樣才能在那樣的棋局下贏呢,想了一路也沒有頭緒。
隻差一點點,他就是想不起來,岑淮安一回家就跑去給蔣外公打了電話。
等他再次回來,眉心的褶皺已經鬆開了,整個人帶著放鬆的氣息。
“解決了?”
“嗯。”岑淮安摸著斑點的頭說:“太姥爺教了我怎麼破局。”
其實不難,岑淮安是當局者迷,加上他經驗不夠。蔣外公稍微一點撥他就懂了。
初夏和岑崢年這才放下心,剛剛一路上她們都擔心岑淮安想不開。
七月份定段賽結束。
岑淮安以第二名的成績成功升到職業段,而他輸的那個男人,是這次定段比賽的第一名。
二百多個人,隻有前20名棋手成功定段,比例是很嚇人的。因此在定段賽公布的名單前,有的棋手臉上的歡喜遮都遮不住。
而有人垂頭喪氣,一副被重重打擊了的模樣。
洪佑軒也成功定段了,是第五名,安斌排在第20位,險險定段。
他站在岑淮安身旁,拍拍胸口說:“還好成功定段了,不然回去我得被老師罵死。”
就算是最後一名,他心裡也是美滋滋的。
安斌也看到了岑淮安的名字,對此一點都不意外:“你要是不升段,我隻會懷疑定段賽的公平性。”
岑淮安:……
“謝謝你把我看得這麼高。”
安斌擺擺手:“不,我說的是真心話。”
成功定段後,岑淮安像是完成了一個階段任務,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他們高中這會兒也放假了,章麓想去學遊泳,問岑淮安去不去。
岑淮安還在考慮,初夏直接答應了讓他去。
“暑假在家待著也沒事,正好學學遊泳當鍛煉身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