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市奧數競賽的成績關係著參加全國奧數競賽的名額,隻有一等獎可以參加。
四中老師原本對高三的幾個尖子競賽生寄予厚望,這時候看著得意門生的臉色,隻能歎口氣不再多問了。
章麓坐在大巴車上,手上捧著水壺喝水,和一旁的岑淮安說話:“一個市競賽都這麼難了,那到全國競賽卷時,題得多難啊?”
交上試卷後的章麓就知道她這次肯定得不了獎了,不過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水平,就像江老師說的一樣,過來湊個人數,她也沒有很傷心,心態平和。
岑淮安神色平靜地說:“咱們做過全國奧數競賽的卷子。”
奧數班做過的卷子太多了,她根本記不清都做了什麼卷子,疑惑地看著他問:“什麼時候?”
岑淮安把哪天哪張卷告訴她,章麓瞪大了眼睛:“這你都記得?”
岑淮安:“為什麼不記得?”
章麓:被打擊得好突然。
“好了,你可以不用說了。”
和岑淮安聊天,永遠都是被降維打擊。要不是他不願意跳級,現在有可能他上著大學呢。
市競賽的結果下來時,岑淮安正坐在奧數班裡做題。每天上完學校安排的課程,奧數班的學生都會在這裡學習。
江老師帶著一臉春風得意的笑進來,手中拿著兩個獎狀,精神都比平時振奮了幾分。
“大家停一下,我宣布一個好消息。”
班裡的所有同學停下手中的筆望向他。隻有岑淮安依舊低頭寫著頭,他這會兒有道題正算著關鍵時刻,什麼都不能乾擾住他。
“恭喜我們高二年級奧數班的岑淮安和唐頌,這次市競賽他們一個一等獎,一個二等獎!”
“哇!”
“好厲害!”
班裡頓時響起驚歎的聲音,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兩人。
隻見岑淮安還在低頭算題,好像宣布的獎項不是他的一樣。唐頌的眼睛看向江老師,神色也沒有很激動。
“岑淮安、唐頌,來領你們的獎。”
岑淮安剛好把最後計算出來的結果寫下來,江老師話音剛落,他便站了起來。
唐頌和他的動作一樣,兩人一定不激動,還沒有班裡的同學情緒高昂。
班裡的同學興奮地拍著手,看著兩人的眼神好像在看天上的神,已經是他們無法超越的存在了。
畢竟一起去參加的比賽,大家連個安慰獎都沒有,兩人卻還能拿到不錯的獎項,確實和同學同學拉開了很大的差距。
岑淮安看著自己的一等獎,眼裡終於露出來喜悅。他不是不高興的,隻是內斂的性格讓他不喜歡把情緒露給彆人看。
底下鼓掌的同學中章麓鼓得最起勁,講台的那可是她弟弟啊,他得了一等獎章麓特彆自豪。
岑淮安拿著獎狀被江老師叫走了,唐頌一人回自己的座位。
他就坐在章麓的後麵,章麓停下鼓掌的手,轉頭看向情緒不太高的唐頌。
“你得了二等獎,太厲害了吧!二等獎高考的時候就可以加分了。”
唐頌把獎狀收起來說:“是的。”
事實確實如此,但唐頌心裡還是有失望,他的目標其實是參加全國奧數競賽,現在他的能力還不夠。
唐頌重新拿起筆開始做題,章麓感覺他這一刻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但是他做題的速度真的變快了很多。
章麓忽然升起一股緊迫感,默默轉過身,也趕緊刷題。她雖然對競賽成績沒有太看重,但也不想在學霸班裡當學渣。
岑淮安被江老師叫走要說的也是參加全國競賽的事。
江老師手中拿著個名單,他低頭看了看說:“岑淮安,這次參加除了你得了市競賽一等獎之外,高三還有兩名同學得了一等獎,到時候你們三個一起去參加全國奧數競賽。因此接下來學校對你們有特訓,以後你下課了去後麵那棟教學樓的一樓101去上課。”
“老師,隻有我們三個上課嗎?”
“不是,那是高三奧數班上課的教室。”
當然,岑淮安和兩個要參加全國賽的高三生學習進度不一樣,他們會做更深奧的卷子,老師也會單獨給他們講解。
江老師說完之後,岑淮安皺眉問:“可以不去嗎?”
他在高二奧數班上課挺開心的,不想重新換個環境。
“不行。你和高二的進度不同了,在那裡是耽誤你。而且高三的奧數我也在帶,你不用害怕。”
岑淮安不是怕,但聽到江老師不容拒絕的語氣,他知道這個班是必須得搬了。
“老師,我在高三的班裡需要待多久?”
岑淮安不問能不能不去了,而是問他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等全國奧數競賽結束。”江老師說,“不過你也知道,以你的水平,在高三的班裡才是合適的。”
岑淮安說:“我在哪個班都可以學得好。”語氣並不傲氣,而是一種平常的自信。
江老師點頭:“我知道。”
所以他才會同意岑淮安結束全國奧數競賽後回來高二。
岑淮安看了江老師一會兒,確定他不會改變主意了,他也不再說話了。
岑淮安在高二奧數班收拾東西的時候,章麓詫異地看著他的動作:“安安,你要去乾嘛啊?難道你現在就要去參加比賽?”
“不是。”岑淮安在奧數班的東西不多,多是一些書和演草紙。
他抬頭看了章麓一眼說:“我搬去高三奧數班上課。”
章麓更驚訝了,但她也知道這肯定是班主任的安排,眼裡露出不舍:“你要是走了,以後還會回來嗎?”
岑淮安把收拾的東西都放進書包裡,單手拎起來說:“會回來。”
章麓又重新高興起來,跑過來岑淮安位上幫他檢查他有沒有落東西。
“你去吧。正好也讓高三的競賽生感受一下你大魔王的可怕。”
章麓好像想到了那個場景,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到時候他們肯定和我還有咱們班同學一樣,天天被打擊到。”
岑淮安:“不會。”
他又看章麓一眼說:“姐,我從來沒見你被打擊到過。”
章麓臉上的笑容帶了些小自得:“你是我弟弟,你優秀我隻會驕傲!而且我未來又不準備考數學專業,沒你學得好我當然也不會傷心啦!”
岑淮安點點頭,和她揮揮手,又和班裡其他看過來的同學點點頭,提著書包出去了。
唐頌目送著岑淮安走遠,心裡的那束光好像更明亮了,他眼神越發堅定,低頭更努力地寫題。
岑淮安跟著江老師走進高三奧數班時,猶如一滴水進入油鍋,使整鍋的油都沸騰了起來。
“聽說就是他,和辛陽,李時來得了市競賽一等獎。”
“高二奧數班裡的岑淮安?”
“對!”
“這也太牛了吧!市競賽的題那麼難。”
“所以之前他才會被我們知道啊,就是因為他太厲害了!”
其實高三奧數班裡的學生已經不多了,在市競賽沒得獎的那些同學,今天聽到名次後,一點不想再待在奧數班,收拾東西回了自己班,專心去準備明年的高考。
還在班裡的同學,除了要參加全國競賽的辛陽和李時來,其他的人就是想著看看即將過來的岑淮安。
他們的心情還是不錯的,雖然不能參加全國賽,但得了二等獎獎在高考上就有一定的加分,高考的難度對於他們來說降低了些。
岑淮安安被江老師在班裡安排好坐下後,班裡其他人落在他身上好奇的目光還沒有收回去,甚至有人不聽課都要看他。
這讓岑淮安麵上的表情更冷了,努力把專注力放在黑板上,忽視掉那些各種神色的目光。
隻是令岑淮安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再來,班裡隻剩下他和辛陽、李時來了。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腦海裡還有些愣,昨天班裡那麼多學生怎麼都不見了?
這時,坐在岑淮安前麵的李時來忽然轉身,語氣熱情地和他打招呼:“我叫李時來,我知道你,你在咱們學校的奧數班裡很有名。”
岑淮安:?
李時來好像看出來了他的不解,臉上露出來驚詫:“你不知道?”
岑淮安:“我應該知道?”
他沒有關注過為什麼會很多人認識他,他平時更多的精力在學習各種新東西上。
李時來看他真不知道,收起來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和他大致說了下為什麼很多人會知道他。
岑淮安:“其實,我覺得他們關注自己的學習就好了。”
關注他並不會讓他們成績提高。
李時來:“你怎麼知道有人期末考試拜你?”
岑淮安:……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拜我沒有用。”
李時來的性格比較開朗,很快就和岑淮安說了不少的話,也讓岑淮安了解到了眾學生眼中的他。
是個岑淮安自己都覺得離譜的形象,不過他也並沒有很在意。
而奧賽班另外一名同學和李時來的性子不同,話不多,麵上總是隱隱露出些傲氣,看向岑淮安的目光也是不服氣居多。
*
自從四合院摘柿子之後,初夏、岑淮安就和四合院隔壁的竇百水熟悉了起來。
每次她和岑淮安去四合院檢查房屋的情況,收拾院子的時候,竇百水都會在牆頭上掏出來頭。
冬天院子裡的落葉多,初夏和岑淮安把落葉掃在一起,正要點著時,竇百水趕緊在牆頭上說話:“岑姨!安安,等一下,你們等一下再點!”
不多會兒,竇百水又從牆上露出來頭,懷裡單手抱著四五個紅薯,用空著的手撐牆跳下來,然後抱著紅薯朝兩人跑過來。
後麵有幾個小孩,也抱著個紅薯和他一起跳。
“這葉子好多,正好用來烤紅薯吃。”
初夏說:“這葉子燒不久,等燒完了紅薯不一定能熟。”
竇百水很有經驗地擺手:“沒事,等火燒完,把紅薯埋進火堆裡,能熟。”
說著,竇百水把紅薯一個個扔進了枯葉裡,初夏點燃了樹葉。
紅黃色的火焰在落葉上方初夏,燃燒得格外旺盛。溫暖刹時從火堆裡麵傳出來,在已經變冷的初冬季節,讓人不再感覺到寒冷。
跟著竇百水跳進來的小孩圍著火堆高興地跳,好像在參加什麼聚會一樣。
他們牽著手,連帶著初夏和岑淮安都很著他們一邊唱一邊跳起來。
落葉美麗的火焰持續的時間確實不長,在火焰落下來,黑色的灰燼裡還冒著紅色的火光,那些紅薯就埋在裡麵,等著它們烤熟。
“小柏,你這紅薯哪裡拿的?”
竇百水眼睛盯著灰燼堆,對於即將烤熟的紅薯,眼裡都是渴望。
聞言道:“我家廚房。”
初夏沉默了下問:“那你爸媽知道你拿了紅薯嗎?”
竇百水搖頭:“他們不知道。”
初夏:“這麼多紅薯,你媽媽發現少了肯定生氣。”
她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你們自己在家裡玩,我出去一趟。”
岑淮安鬆開竇百水的手,朝初夏走了兩步:“媽媽……”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初夏打斷了:“你不用跟來,現在你是家裡的小主人,要招待好這些小客人。”
岑淮安停住了腳步,低頭去看初夏,僅僅一年多,他已經長得比初夏還要高了,而且他的個兒還在往上長著。
每次在家裡給岑淮安在身高牆上記錄身高時,初夏就笑著說:“安安,現在我都要踩著凳子給你畫線了,你再高點,可能說話都得和我彎腰了。”
岑淮安卻很高興:因為長高意味著他在長大,意味著他可以反過來照顧媽媽了。
四合院在西單,出了門不遠就是繁華的大街,市場更是離得很近。
初夏沒走多遠就買到了不少紅薯,正好有人在賣剛挖出來的藕,藕上還帶著些濕泥,初夏同樣買了不少,和紅薯一起提回來。
“媽媽!”
岑淮安聽到動靜看向門外,就看到初夏提著一大兜的東西,勒得她手上露出一道紅痕。
他立馬跑過去,接過了初夏手裡的網兜:“我剛剛應該和你一起出去的。”
初夏甩著手,緩解胳膊的酸疼:“跟著出去乾嘛,又沒走遠。”
她把紅薯撿出來一半給竇百水:“你把這些紅薯放你家廚房,這樣你媽媽就不會知道紅薯少了。”
她們這一群人剛剛埋的紅薯不少,初夏沒那麼心安理得吃彆人家那麼多紅薯。
竇百水一開始不要,初夏硬給他:“你不送,那我隻好自己送了。”
“岑姨,我媽媽不會生氣的。”
初夏說:“拿一個兩個紅薯沒事,但你拿太多了。”
竇百水最後還是提著紅薯回家了。
他一樣跳牆頭進來的,今天他爸媽同樣休息,一個人坐在門口一邊曬太陽一邊聽廣播,另外一個坐客廳裡看電視。
都沒人注意到竇百水跳進來的動靜,他把紅薯倒在自己家書房,正要轉身回去時,赫然看到他媽媽站在他身後,把他嚇得一下子跳起來。
“媽!”
竇媽媽看看那紅薯,皺著眉問:“那紅薯你哪來的?”
“隔壁岑姨給的。”
竇媽媽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人家給你你就要,你懂不懂客氣啊?”
竇百水點頭說:“我懂。但是是因為我把咱家的紅薯拿去她們家烤了,岑姨才讓我把這些紅薯帶回來。”
竇媽媽其實也不記不清廚房裡有多少紅薯了,就是少了也不介意,她家不缺這點東西。
竇媽媽詳細問了其中的細節,心中對初夏有了很大的好感。
她讓竇百水扶著梯子,她踩著也爬上牆頭,手裡還提著些紅薯。
她剛到牆頭,就看到和小孩子們待在一起的岑淮安和初夏。
“你好!”
竇媽媽叫初夏,初夏一抬頭,竇媽媽立馬驚訝地叫出聲:“羅醫生!”
初夏臉上也露出意外,她沒想到隔壁會是乾休所她救老人的親人。
她努力回憶了一下,好像牆頭上的女人說是老人的兒媳,她還有個老公叫竇章,當時說有事就找他,他什麼都能辦。
“好巧。”初夏朝她笑著。
竇媽媽特彆激動,轉頭大喊著她丈夫:“竇章!竇章!你快過來,羅醫生和我們是鄰居啊!”
喊完,她用和竇百水一樣的姿勢跳進來初夏的院子裡,手上拎著的紅薯因為她的跑動,晃得很厲害。
“羅醫生,要知道你住隔壁我肯定早就來敲你家的門了。你們這是烤紅薯呢,這紅薯你都拿去吃。”
她轉頭看向已經爬到牆頭的竇百水,讓他把廚房裡的紅薯都拿過來。
“小柏彆拿!吃不了了,彆拿了,我現在不在這院子裡住。”
“羅醫生你彆客氣,你救了我公公,我們一家不知道多感謝你呢。”
初夏說:“你們已經感謝過了。”
竇媽媽一擺手:“那就是身外之物,哪能和健康比。”
這會兒竇章也爬上了牆頭,他身體太胖了,正“哼哧哼哧”往牆上挪,看得人心驚。
“竇章,你不要命了!走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