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O比賽一共六題,一題七分,滿分42分,34分是金牌線,29分是銀牌線,23分是銅牌線。
華國隊包括岑淮安在內,三個滿分,其他三人一個40分,一個38分,還有一個33分,五個金牌,一個銀牌。
得銀牌的那名選手就是挑選的最後一名男生,他坐在岑淮安身旁,唉聲歎氣。
“怎麼就差一分!就差那麼一分呢!”
再多一分他就是金牌了,但是他就是差了那麼一分,他一臉的不甘心還有懊惱。
“岑神,你們怎麼考的滿分啊?”
岑淮安:“把題做對就考到了。”
男生:……
他當然也知道把題做對了就能滿分,問題是,怎麼能全做對?
關燕和齊洺看著電視裡主持人宣布華國隊IMO總分最高,獲得這次IMO國際數學競賽第一時,不約而同皺了下眉。
電視裡,岑淮安站在最前麵,脖子上掛著IMO的金牌,主持人讓他笑一笑。
齊洺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忽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好像失去了什麼,又不知道失去了什麼。
“媽媽,為什麼看著他得獎,我這裡會不舒服?”
關燕隻是感覺岑淮安太優秀了,他越優秀,兒子能靠近的機會就越小。
關燕環住了齊洺的肩膀,抱著他說:“那是因為,明明和你同一起跑線的人,現在卻超過了你,甚至越跑越遠,你感覺永遠也追不上了。”
齊洺神色一怔,向來沒心沒肺隻知道玩的臉上,忽然就多了難過。
關燕沒再說話,她兒子再差也是她兒子,彆人的兒子再好,也不是她兒子。
齊洺的眼睛注視著電視上岑淮安的臉,記者一直在要求,但是岑淮安依舊沒有笑,就這樣淡淡地看著鏡頭,那個記者不再說話了。
齊洺感覺那個眼神好像透過鏡頭一直射到他心裡,讓他下意識躲開了。
再次抬頭,岑淮安和他的隊友從台上下來了,齊洺的視線還追隨著岑淮安,直到徹底看不到他為止。
岑淮安不知道有陌生人一直這麼關注他。關燕和齊洺對於他來說就是陌生人。
初夏和岑崢年也在看直播。
岑崢年最近不忙,今年四月份的時候,他們研究室的任務就圓滿完成了,華國也成了繼M國和F國之後,第三個在航天上進入該領域的國家。
這次任務之後,華國的航天開始和國際進行合作,也代表著一個新的起征點。
完成任務之後的岑崢年有假期,但他沒有休,想等著初夏和安安都有時間了再休息,到時候可以一家人一起出去走走看看。
初夏也知道岑崢年的這個想法,因此她在排自己的班,看能空出來多少休息時間。
岑淮安的假期比較固定,就是暑假和寒假。今年暑假初他有比賽,初夏就打算等他比賽結束再說這些玩樂的事。
在電視上宣布分數和得金牌的選手時,初夏非常緊張,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電視機,手緊緊攥著岑崢年的手。
岑崢年麵上比初夏看著平穩些,好像沒有那麼緊張,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在加快。
當念到岑淮安的成績滿分,活得IMO金牌時,初夏吐出一口氣,整個人放鬆下來,而岑崢年的神色也變得輕鬆。
“安安是滿分!是金牌!”初夏轉身緊緊抱住岑崢年,抑製不住心裡的激動和開心。
岑崢年抱著她,眼裡含著笑:“嗯。”
初夏開心了會兒,放開岑崢年,繼續看電視。
拍攝的機器好像獨愛岑淮安,一直在圍著他拍,而最開心就是初夏了,可以一直看到安安。
“你看安安還是那麼不愛笑。”
岑崢年點頭:“他性格如此。”
“不過我能看出來,安安心裡很高興,你看他的眼睛。”
岑崢年順著初夏的意思去看,安安眼睛裡好像帶著光,比平時看著更精神。
看完IMO的比賽,初夏關掉電視,讓岑崢年出去買兩個西瓜回來。
“我估計晚上安安就會回來了。”
岑崢年伸手握住初夏的手,一個用力把她從沙發上拉起來:“現在外麵沒有很熱了,和我一起出去走走?”
初夏看看外麵,雖然太陽沒有中午那麼大,但仍舊能看到熱氣下扭曲的空氣,她搖頭:“我不去,我在家等你。”
說著,她在岑崢年臉上重重親了一口:“你最好了。”
岑崢年眼底的笑意更濃了,手圈在初夏的腰間,把她帶到自己身前,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良久,岑崢年鬆開初夏,她的唇瓣更加飽滿紅潤,嬌露欲滴讓岑崢年的眸色暗了暗。
不過他還要去買西瓜,摸了摸初夏的頭,轉身往外走,在出門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緒都被壓了下去。
等岑崢年離開家門,初夏才重重吐出一口氣,剛剛她差點以為岑崢年要做些什麼了。
岑淮安晚上回到家時,就吃到了一直冰在水裡的西瓜,清涼爽甜,一個人抱著一半西瓜用勺子挖著吃,很痛快。
“媽媽,杭老師又找我讓我保送了。”
而且不止杭老師,其他高校也有老師找他。
初夏吃著岑崢年切成小塊的西瓜,咽下去後問:“你怎麼說的?”
“我都拒絕了。我現在對於以後想學的東西,已經隱隱有了想法。”
初夏立馬來了精神,轉頭看著他:“你以後想學什麼?”
岑淮安:“媽媽,可不可以等段時間再說。”
岑淮安現在隻是隱隱有了想法,但還沒有完全確定,他想要接觸更多,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
“好。”初夏也沒有硬逼著他一定要告訴自己,本身專業愛好的事就是岑淮安自己的事,初夏尊重他的意見。
倒是岑崢年看著岑淮安,眼睛裡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岑淮安IMO結束的第二天,蔣知達跑來了初夏家裡,當時隻有岑淮安一人在家。
“表叔?”
章麓跟著蔣知達一起來的,還有蔣為曦和蔣為先。
一看到岑淮安,蔣為曦立馬蹦蹦跳跳跑過去:“哥哥!”
岑淮安趕緊伸手接住她,蔣為曦掛在他身上“咯咯咯”地笑。
“哥哥好厲害!IMO得了金牌!”
蔣為曦已經從家裡人口裡知道了岑淮安獲得的榮譽,格外自豪。
“以後我也要像哥哥這樣厲害!”
岑淮安把她放在沙發上坐好,揉了揉她紮著兩個羊角辮的小腦袋:“曦曦可以做到的。”
蔣為曦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我覺得我也可以做到!”
蔣知達和章麓、蔣為先看著她可愛的模樣,都不約而同笑起來。
“安安!你不知道,你在我朋友圈裡現在名氣多大。”
岑淮安:“這已經過去了。”
“不不不!”章麓伸出手指擺了擺:“這哪能過去呢,你昨天才得的金牌,是最新鮮的榮譽!”
蔣知達往沙發上隨意地一坐,身子往後一躺,整個人看著十分不羈:“麓麓說得對。這可不能過去,多高的榮譽,怎麼也得慶祝一下。”
“對!”蔣為先跟著點頭:“哥,我們今天過來就是問你想怎麼慶祝?”
岑淮安真沒有想過要慶祝這些,他搖頭:“不用慶祝。”
這對於他來說,隻是人生中的一個小目標實現了,而以後他還會有更多的目標。
蔣知達和章麓他們卻沒有讓他就這樣,讓IMO滿分的成績輕易過去。
硬是拉著岑淮安去了雲夢澤。
走之前,岑淮安用BB機呼了初夏,又在家裡寫了紙條。
“放心,我們來和你爸媽說過。”
給岑淮安在雲夢澤的慶祝並沒有大人,隻有他們幾個小孩,外加上一個蔣知達。
在雲夢澤裡,蔣知達讓最厲害的大廚做了一桌好菜,全是岑淮安愛吃的,當然幾個小孩也都愛吃。
章麓一邊吃著美味的菜,一邊和岑淮安說:“唔,平時表叔可沒有那麼舍得,今天我們都沾了安安的光!”
蔣知達重重揉一下她的頭:“平時我哪裡虧待你了?你吃的好東西還少嗎?”
章麓朝蔣知達“嘿嘿”一笑:“表叔彆氣嘛,我這不是為了襯托安安的重要性嘛!”
蔣知達一笑:“確實,沒有安安,想吃這麼完整的美食也難。”
蔣為曦捧著一個小碗,小碗裡放了滿滿當當的食物,她吃得頭也不抬,小嘴鼓鼓囊囊的,跟個河豚一樣,還“嗯嗯”點著頭,特彆可愛。
雲夢澤裡除了蔣知達之外,沈川也在。他同樣知道了岑淮安獲得了IMO國際數學競賽的金牌,中途特意進來給岑淮安送了個禮物。
“你是達子的侄子,就是我侄子。拿著,叔獎勵你的!”
岑淮安看向蔣知達,他點了點頭,他才把那個小盒子收起來了。
蔣知達和章麓他們也有給岑淮安準備的禮物。
蔣知達送的是廠裡新出的一台BB機,章麓送的是一雙運動鞋,蔣為先錢不多,送了一本書,連蔣為曦都送了,是她親手畫的畫。
岑淮安拿著那些禮物,原本得獎之後已經平靜下來的心再次翻湧起來,心口鼓鼓漲漲,充滿暖意。
岑淮安回到家,發現驚喜遠不止如此。
初夏給他買了蛋糕,岑崢年送了他最近新做的模型,而那個模型,讓岑淮安神色怔愣了下:“爸爸。”
岑崢年摸了摸他的頭:“我知道你誌向遠大,看來我猜得沒錯。”
初夏看著兩人,臉上露出疑惑,不明白他們打什麼啞謎:“你們說什麼呢?”
岑崢年知道岑淮安現在還沒有完全把內心的想法堅定下來,轉頭溫和笑著說:“沒什麼,安安,來切蛋糕吧。”
吃過晚飯,初夏問岑崢年:“你的假批下來了嗎?”
“批了。”
初夏臉上立馬露出開心的笑:“我也請下來了假,咱們明天就能出發了!”
岑淮安看看兩人,眼裡露出困惑:“媽媽,出發去哪裡?”
“去羊城。”
岑淮安神色更疑惑了,怎麼突然就要去羊城了。
初夏拍了下額頭,想起來自己忘記和岑淮安說了,便開口道:“你爸爸正好有假期,你也放假了,我們準備帶著你一起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岑淮安其實在現在這個年代,去過甘州、從梁州來京城,屬於去過挺多地方的人了。
有的人一輩子也沒有從老家出來過,縣城之外的城市從來沒見過。
岑淮安心一下子雀躍起來,一股激動從心裡湧出。
“表叔和我們一起去嗎?”
岑淮安知道蔣知達經常跑羊城。
“隻有我們一家三口。”
岑崢年已經安排好了,他和岑淮安緩緩道出一家人遊玩的計劃。
到羊城他們屬於人生地不熟,因此岑崢年一早就拜托蔣知達在羊城找好了向導。
過去之後,蔣知儀和錢然會來接他們。
*
九十年代初的廣州,已經非常繁華熱鬨了,高樓大廈和破敗平矮的房屋同時存在,人們用的最多的交通工具還是公交車和自行車。
不過這會兒大街上已經出現摩托車、小汽車,而且數量不少。
剛出機場,初夏三人就看到了錢然和蔣知儀站在那裡。
蔣知儀穿著襯衫、褲子,而錢然穿著短袖、短褲,好像蔣知儀是出入高端場合的老板,錢然是隨處可見的普通人。
“表哥!表嫂!安安!”
蔣知儀高興地衝她們招手,臉上是沒有任何隱藏的燦爛笑容:“這個鬼天氣,熱死了!”
蔣知儀笑著用手帕抹了把臉上的汗:“表嫂,你們這會兒來時間不趕巧,正是羊城最熱的時候。”
羊城的冬天和京城比,對蔣知儀來說根本不冷,連襖都穿不到。也沒有春秋的過度,一下子就進入了夏天,夏季持續時間非常長。
盛夏的時候,羊城外麵根本沒辦法久待。
初夏也想換個時間,但如果等到寒假,又不知道什麼情形了,萬一那會兒岑崢年再次忙起來了,她們一家人就沒辦法一起遊玩了。
錢然說:“家裡安了空調,表哥表嫂住達子家裡吧。”
蔣知達的房子和錢然的是挨著的,錢然家一周請人打掃一次,蔣知達家裡也是如此,因此裡麵並不臟。
蔣知儀也住在蔣知達家裡。
初夏和岑崢年、岑淮安出發時,蔣知達就把房子的鑰匙給她們了。
“平時我住一樓的臥室,知儀在一樓的客房住,二樓的房間隻放了簡單的家具,床櫃子什麼的,可以住人,表哥你們住樓上吧,比去賓館安全。”
羊城現在是發展最快的時期,也是最混亂的時期。
過來的路上蔣知儀就和初夏他們說了:“在路上走著最好不要戴首飾,特彆金銀這種,飛車黨和扒手非常多。”
在羊城被飛車黨抓走耳墜項鏈的人非常多,甚至有人的耳垂,因為拽耳墜的巨大力氣被帶穿了,血流不止。
蔣知儀自己就報道過很多這種新聞。她現在除了看到羊城的發展,還看到了羊城發展的亂象。
底下滋生的陰暗非常多,說起這個,蔣知儀的眼眸就低垂下去,她現在做的工作就是致力於把這些陰暗麵暴露出去。
因此她的工作很多危險,她還和錢然的保鏢一直學著防身術,隨身帶著刀和其他防身的工具。
錢然對於她的工作支持但又擔驚受怕。
蔣知儀為什麼和錢然能談戀愛,就是他對於她工作的態度。他很心疼她,也想讓她不要乾記者的工作。
可他從來不會阻止她去做這個工作,為了她的安全,他會想辦法,努力讓她在工作中保住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