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被蔣知觀拉著說話時正在包餃子,聞言下意識道:“不在學校在……”
話沒說完她便明白了蔣知觀話裡的意思,眉毛皺了皺,眼裡也露出擔憂:“不應該吧,麓麓才剛進大學。”
蔣知觀比初夏更了解自己的女兒,她搖搖頭說:“麓麓藝高人膽大,她和那些剛進去的學生不一樣。”
初夏顯然也想到了章麓會武的事情。
安安在京華大學的軍訓,因為他學武就表現優秀,成為軍訓的新生標兵。
章麓在軍校的訓練一定比普通高校更嚴格,她的能力也會更加突出,還真的有可能發生她們擔心的事。
“你不要太擔心了。”就是想到有這種事,初夏也不能讚同蔣知觀加深她的擔心。
她勸著蔣知觀說:“現在一切都是你的猜測,既然學校說她在守校,麓麓的安全肯定沒問題的。”
如果真出事了,不會不通知學生的家長。
蔣知觀仔細想想,確實如初夏說的這樣,不過她沒見到章麓人,依舊沒辦法放心。
*
執行任務時章麓並不在國內,她們在東南亞一個社會環境複雜又充滿了動亂的小國裡。
她們主要負責的是解救一個人,那人帶著國家需要的東西,現在被綁架了過去。
章麓她們偽裝成想要過去掙大錢的人,果然成功被人帶了進去。
其實章麓都知道這裡流行的什麼,是du,而這些東西,是這個小國最想在華國賣出去的。
解救行動危險重重,不僅要麵臨被發現的危險,還要有和壞人虛與委蛇的手段。
原本一開始打算的是章麓這個武力值高的負責營救,指揮做後麵掌控計劃的,活躍的男生和那裡人斡旋。
誰知道計劃趕不上變化,活躍男生沒有章麓和人打交道熟練,那些人更看重章麓。
指揮隻好更換計劃,活躍男人和狙擊手負責找人,章麓負責和當地勢力周旋。
一開始計劃進行順利,人質也很快被找到了。
不過在撤退時她們被發現了,章麓幾人邊護著人質邊往邊境那邊澈。
幸好這邊的地勢都是山地和各種各樣高大的樹木草叢,有利於遮掩行蹤,也有利於章麓她們撤退。
因為是在其他國家,華**隊不能進入支援,這會給彆國造成攻擊的信號。
章麓四人有木倉,可是追擊她們的人也有木倉,他們緊追不舍,樹林裡都是木倉聲。
活躍男生最先受傷,章麓把傷藥往他胳膊上一倒,用布條隨意一紮,繼續快速撤退。
人質被章麓扛著,顛簸的胃裡實在難受,他受不了說:“能不能……換個姿勢,我快吐了。”
章麓讓他吐。
“換個姿勢不方便我打人,你隻要不吐我身上就行。”
“隊長,這樣撤不行,他們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指揮也看出來了他們的劣勢,這裡地盤是彆人的,她們沒有當地勢力熟悉,雖說受樹林遮掩,但行走路線也受這些東西的乾擾。
指揮皺了皺眉,按照地勢和章麓幾人快速布置了些陷阱,又轉變行進方向,做好防追蹤的工作。
兩方人馬在原始林子裡你追我趕,如同貓抓老鼠,又如同老鼠逗貓,說不清誰占上風。
不過章麓她們自己清楚是勢弱的一方,因為在林子裡周旋太久,她們缺水缺食,更雪上加霜的是,人質生病了,上吐下瀉,活躍男生的傷口也一直沒有愈合的跡象。
如果不能最快出去,她們可能所有人都折裡麵。
章麓問指揮:“距離邊境還有多遠?”
指揮拿著地圖仔細計算:“如果順利,一天半我們就能到達。”
章麓:“好,那再堅持堅持。”
她給人質和戰友喂藥,繼續努力堅持。淡水沒辦法,看到有水就用最簡單的方式過濾,有沒有寄生蟲根本不考慮了。
一天半後,她們終於接近邊境,就在活躍男生臉上露出欣喜時,指揮和章麓不約而同拉住了他和狙擊手。
“有埋伏。”
最後的場景章麓逃離回來後還不敢想,她作為引走埋伏的人,的腿上中了兩木倉,腰上一木倉,胸口胳膊各一木倉,她覺得自己能回來就是個奇跡,當時她真的抱著回不來的念頭去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隻知道一閉眼眼前都是紅色的血、倒下的人,身體的疼痛倒是成了最輕的。
讓章麓覺得無語的是,解救過來的人質居然比她昏迷的時間還久,醒來大喊著“救命”,明明隻是普通的發燒拉肚子,硬是在醫院裡躺了好幾天。
章麓自己在醫院裡都住煩了,想趕緊痊愈離開,誰知道那個人質死活待在醫院不肯走。
來看她的戰友聽她的描述,紛紛哈哈大笑:“他當然不想出去了,出去後就得被一輪輪審問,可能還會嘗試軍隊裡各種各樣的審訊工具,在醫院裡待著多舒服啊。”
章麓:……
“全是消毒水的味道,睜眼就是白色的牆壁,我快無聊死了。”
戰友:“不然給你帶幾本書過來?”
章麓眼睛一亮:“可以,最好是鬼故事或者像《七俠五義》、古龍寫的武俠故事那種書也可以。”
章麓的戰友看著她眼睛更亮了,要不是知道她身上還有傷,手會激動地拍在她肩膀上:“你怎麼和我喜歡的書一模一樣啊!”
指揮問章麓:“教官說你的傷可以申請家屬探望,你想讓誰來?”
章麓想也沒想就搖頭:“彆叫我家裡人知道。我爸媽看到我這個模樣肯定會擔心。”
指揮皺眉:“你真的不需要?護士照顧有時候可能沒有家裡人貼心。”
章麓頭搖得更厲害了:“不要不要,要是讓我媽知道我受傷了,以後我耳朵根子就沒有清靜的時候了。”
章麓拿到戰友給她帶過來的書,躺在醫院裡看書養傷,非常放鬆。
每天還有戰友來看她,給她送吃的喝的。至於人質,那不是她該關心的事情。
指揮又來了:“你媽媽今天來學校了,說快過年了想見見你。”
啃著蘋果的章麓忽然就覺得嘴角沒了滋味,她機械地咬著蘋果,嘗不出來味道說:“她……還有沒有說其他的?”
指揮搖頭:“聽說不能見你就回去了。但我覺得她可能沒相信教官的話。”
章麓食不知味把一顆蘋果吃完,讓指揮叫來醫生,詢問她現在能不能出院。
醫生檢查完她身體的恢複情況後,搖頭:“再住三天看看,我如果現在同意你出院,是對你的健康不負責任。”
章麓隻能心急地繼續等著,先給蔣知觀打了個電話讓她不要擔心,她們學校有規定,想要來學校探望學員,必須提前申請,所以蔣知觀忽然過來才不被允許進來。
“那我現在申請什麼時候能過去?”
章麓:“得三四天吧,媽我先幫你申請,等申請好我給你打電話。”
蔣知觀隻能同意。
安撫好自己媽媽後,章麓鬆口氣,抬頭和醫生說:“三天後我一定得出院。”
三天後,醫生檢查完章麓的身體,終於同意她出院了。
不過出院後章麓也不能做激烈的動作,當然軍校的各種訓練更是不允許,還要定期複查,直至傷口愈合為止。
醫生說一句,章麓連連點頭“嗯”著應一句,隻想快點被同意出院,所以醫生說什麼都說好。
出了醫院章麓就想趕緊回家,被指揮攔住了:“學校說了你在守校,現在你回去就暴露了。就像你在電話裡和你媽媽說的那樣,先讓她來學校探望你吧。”
但是章麓怕自己和蔣知觀相處時會露餡。彆看她媽媽性格看著大大咧咧,其實非常細心,一點不對勁她都能看出來。
知女莫若母,章麓從小到大,想乾什麼壞事最先發現的一定是她媽。
章麓求助指揮,畢竟她在軍校認識的人裡,指揮頭腦是轉得最快的。
指揮想了想,教給她怎麼和家裡人說才不會被發現。主要是章麓不想被家裡人發現她去執行任務了還受傷了,因此最重要的就是得隱瞞這個。
如果一不小心被發現受傷了,還要有一個充分的理由解釋為什麼受傷。
章麓把指揮說的話牢牢記在心裡,深吸一口氣把電話打給了蔣知觀:“媽,學校同意你探望的申請了。”
蔣知觀:“你隻申請了我去探望?”
章麓:“還有我爸的。”
蔣知觀立馬說:“那我和你爸這就去,你在學校等著我。”
“媽!”章麓趕緊喊她阻止過:“申請探望是一天的時間,今天都快要中午了,你和我爸現在過來不是有一上午白白浪費了,不如明天來吧。”
蔣知觀這邊停了一會兒,問她:“你確實一直在學校嗎?”
章麓笑得輕鬆說:“對啊,媽我不在學校在哪裡啊?軍校守校是一直都有的規定,今年我守校了,以後就輪不到我了。”
電話旁的蔣知觀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是沒有看到女兒,她又說不出來。
她和章未第二天去看章麓了。
*
“初夏。”
初夏正在醫院裡工作,她伏案寫著病例本,嘴裡叫著“下一個”。
結果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表姐,麓麓?你們怎麼會來醫院?”
章麓好像犯了什麼錯一樣低著頭,蔣知觀很生氣,手上抓著章麓的一隻胳膊,動作卻很輕地把她按在椅子上。
章未這時也從外麵進來,對初夏笑了笑。
“還不是她做的好事!”
蔣知觀的態度又生氣又心疼,初夏察覺到了什麼,她看向章麓,沒等她詢問,蔣知觀已經說了出來。
“她真是我和你說的那樣,藝高人膽大,還是新生呢就去執行任務,身上被打了好幾個窟窿!”
“媽,隻是中木倉,沒有窟窿。”章麓小聲地解釋著,一向聲音很大的她這時也不敢招惹暴怒中的蔣知觀。
“你還敢說,中木倉不就是被打了幾個窟窿?要不是你命大,我和你爸就見不到你了,我們可就你這一個女兒!”
說著,蔣知觀眼裡的淚留出來,她趕緊用手擦著,但是隻要想到她差點就失去了女兒,眼淚怎麼都擦不乾淨。
蔣知觀不想在幾人麵前留下容易哭的形象,可她根本控製不住自己。
章麓沒見過蔣知觀哭,在家裡的蔣知觀一直都是樂觀開朗的人,沒什麼事能讓她不開心。
現在因為她媽媽居然哭得止不住眼淚,章麓心裡難受得不行,抱住蔣知觀眼淚也落下來。
“媽,對不起,對不起……”
執行任務是領導給她的,在當時那個情況下,作出選擇是必然的,她的行為也沒有錯。
當她決定進入軍隊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這是每個入伍軍人都有的意識。
當然如果能活,誰不想好好活著呢。
初夏起身把病房的門關上,現在這種情況也不適合看診。
還好今天她病人並不多,蔣知觀幾人又是在她快下班時來的,外麵沒有其他病人了。
章未摟著妻子女兒,眼眶也是紅紅,一會兒勸著蔣知觀,一會兒又勸著章麓。
等所有人情緒平複下來,初夏才看向章麓問:“你身上的傷有幾處?都好了沒有?”
說實話,聽到剛剛蔣知觀說的那些話,知道章麓受了好幾處木倉傷,初夏心裡也不是滋味。
擔心章麓,又為蔣知觀這個母親心酸。將心比心,不管是哪個母親,知道女兒的工作這麼危險,不可能不擔驚受怕。
章麓:“還沒好,舅媽,你自己看吧。”
章麓跟著初夏進簾子遮擋的裡麵空間,看到初夏臉上還全是擔心,她開口說:“其實我們執行任務的次數不多,這次是特殊情況。”
其他執行任務的軍人剛進去,不僅沒有進入勢力內部,還差點被發現軍人身份。
好像那邊有個人,和軍方打交道太多,不管軍人偽裝得多好,都能識破。
這才讓章麓這些新兵去試試。如果還不行,隻能再想其他辦法。
初夏:“不多就是還會有。”
她歎口氣,皺眉把章麓身上的傷都檢查完,眼裡止不住的心疼。
章麓也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啊,而且她和安安關係那麼好,初夏對她疼愛不比對安安的少。
“不要說你媽媽,我看著心都是抽疼的。”
而且在胸口的那個傷距離心臟很近,看得初夏心驚膽戰,要是再偏一點點,章麓的命就丟在那邊了。
初夏又給章麓把脈:“你這些傷對你身體損害也很大,當時流了太多血。”
章麓身上的木倉傷口好幾個,光做手術就是一項大工作,後麵的調養也是大工作,她的身體損傷了很多元氣。
“你什麼時候開學?”
章麓說了個時間,現在過了年了,她在家也待不了多久。
“我把藥方開出來,這一周好好調理身體。等你開學後我看看能不能做出來便攜的藥丸。”
蔣知觀對初夏很感激,她看到章麓身上的那些傷也知道她現在身體需要好好休養。
初夏還給蔣知觀寫了好幾樣藥膳,教給章未怎麼做。蔣知觀不會做飯,也做不來這些精細的東西。
岑淮安是在初夏帶著章麓她們回家後才知道她受傷的。
岑淮安和她一起長大,臉上的表情立馬變了,眉心緊緊擰著盯著章麓的臉:“你不是說做飛行員嗎?為什麼會突然去執行任務?”
具體的任務大家都不知道,這屬於軍隊機密,需要保密。
但是軍人任務的危險性都知道。
章麓:“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
“好了,你不要這個眼神看著我了,讓我覺得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我已經快被我媽媽說死了,以後我一定以自己的生命安全為先!”
岑淮安:並不信。
就像章麓自己說的那樣,她沒有選擇。她進了軍校,就是一名軍人,軍人就是需要服從命令,上級安排什麼那就必須什麼。
他坐在章麓身旁,對她未來的職業也是充滿了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