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客人們伴著夕陽餘暉各自離去,尹明毓和謝欽父子目送他們離開。
謝欽道:“回吧。”
尹明毓點點頭,轉身便往宅子走,有仆從收拾殘局,他們可以做甩手掌櫃。
“咩——咩——”
“咩!”
小羊羔叫聲越來越大,甚至有些聲嘶力竭。
謝策聽到聲音,這才想起小羊羔來,拉住尹明毓的襦裙,“母親!羊!”
尹明毓停下腳步,側頭去看,就見那小羊羔不知怎麼把自個兒的繩子全都繞在了樹上,四隻腿兒一起使勁兒也掙不脫,低頭也低不下,正衝著他們直叫喚。
“險些忘了它。”
尹明毓轉身往羊那兒走,謝策也顛顛兒跟在她身後。
謝欽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兩人。
尹明毓和謝策走回到它身邊兒,伸手扯了扯它的繩子,嘲笑它:“你也是個傻的,活物還能教死物給吊住。”
金兒怕她臟手,便道:“娘子,婢子來吧。”
尹明毓擺擺手,提著跟它脖子連接的那一截繩子,半拖半引地解救了它,然後親自牽著羊進大門。
謝策亦步亦趨地跟著,小手也抓在繩子中間,進到中庭,便要往謝老夫人和他住的院子拉,但他和大人的力量自然不能比,根本拉不動。
尹明毓察覺到繩子有滯澀,回頭便瞧見謝策的動作,問他:“想做什麼?”
謝策小手指向正院,“那兒,羊,那兒。”
童奶娘麵上有些難色,謝老夫人絕對不會同意。
而尹明毓根本沒有鬆手,乾脆地拒絕:“不行,這是我的,自然要由我帶走。”
謝策還是一臉想要,軟軟地求,“母親~”
尹明毓依舊堅定拒絕,“你可以明日來找它,但是不能強要我的東西。”
她一個長輩,這般跟孩子計較,教周遭下人,尤其是謝策的下人看來,是有些不夠慈愛的,但她實在太過理直氣壯,且謝欽這個父親看起來沒有任何異議,下人們便也不敢表露出來。
而謝策跟她對視一會兒,終於確定她肯定不會讓著他,才依依不舍地鬆開手,反複說道:“明兒~來。”
尹明毓點頭,“你回吧。”說著,邁開步子,拽著繩子向前走。
和謝策分開後,尹明毓牽著羊羔回到她的院子裡,四處打量了一圈,將羊拴在離寢室較遠的廊下。
她邊拴還邊跟羊羔說話:“若是將你忘在宅子外麵,許是夜裡就被野獸叼去了,還不如我們吃了你呢。”
小羊羔咩咩兩聲,轉了個個兒,尾巴對著她,就像是生氣一樣。
尹明毓被它逗笑,也不嫌臟,手指一下一下地戳它的背,“還敢跟我鬨脾氣,等你多長些肉,就解了你,做全羊宴。”
“咩!”
尹明毓挑眉,揪住它軟軟的耳朵,“就要吃你。”
“咩!”
謝欽站在廊下安靜地瞧她,眼裡泛起極淺的一絲笑。
尹明毓餘光瞥見他,一頓,不是錯覺,謝欽身上似乎確實有些古怪的生硬感。
而謝欽見她看過來,瞬時恢複如常,道:“你先前想要的地圖,我帶回來了。”
尹明毓起身,隨他進去,瞧見桌上多了一張紙,便拿起來看。
地圖上,隻有龍榆山獵場外圍畫得細致,獵場內隻大致標了幾處地方,沒有具體路線。
謝欽道:“這裡是皇家獵場,細致的地圖不便外傳,我便給你畫了此圖。”
“郎君親手畫的?”尹明毓驚訝了一瞬,又低下頭看,“昨日方才說了,這麼快便畫好了?”
謝欽轉開眼,沒回複,隻起身道:“早些梳洗就寢吧。”
尹明毓埋頭在地圖內,研究過兩日先去哪裡為好,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謝欽吩咐婢女準備水,轉頭見她還在看,走過去抽走地圖。
尹明毓不敢扯,眼睜睜看著地圖被抽走,抬頭疑惑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