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2 / 2)

繼母不慈 張佳音 13900 字 8個月前

“鍋灶砌好,食材也不能耽擱了,新鮮的菜早些送過來,還得有肉,我們要活的,現殺。”

“我們的牛羊也得喂,必須得是最新鮮的草,準備充足。”

“還有……”

岩族眾人看著她嘴唇張張合合,頭腦越來越暈,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這麼麻煩,滿心迫切地希望峻哥趕緊回來。

但他們未來的族長還在掃地,根本聽不到他們心裡的求救。

岩峽沒辦法,隻能留下一部分人“看守”謝家人,另一部分人回去撬鍋拿食材。

銀兒就在謝家護衛的守衛範圍內對他們指手畫腳,極儘討厭之能。

過了一會兒,岩峽帶人扛著鍋和各種東西回來,放下東西忙活起來,看見個老頭兒帶著兩個年輕的人繞著竹樓灑什麼東西,又點了香。

岩峽聞著味道,忍不住問:“那是在乾什麼?”

銀兒隨口道:“我們的大夫和藥童在驅蟲蛇。”

“大夫?”岩峽不由自主地緊緊盯著那大夫。

尹明毓站在竹樓上,先是瞧見他們背著鍋的樣子,就像背著龜殼似的,頗好笑,又注意到那黑瘦青年看向大夫的眼神,微一挑眉。

忽然,她的腿被抱住,無需想便知道是誰。

尹明毓垂頭,問:“小郎君,怎麼不去休息?”

“嗯嗯~”

尹明毓皺眉,“你要小解?怎麼不去找奶娘?”

謝策抱著她的腿搖頭,興奮道:“嗯嗯!下去玩兒!”

嗯嗯……是啥?

尹明毓不算笨拙的腦袋猜到一個答案,無語地看著謝策,點點他的腦門兒,“今日天晚了,明日再去!”

謝策看向外頭大亮的天,“不晚。”

嶺南的夜本就比彆處來得晚,若是在北邊兒,這季節這個時辰,早就天黑了。

尹明毓不打算縱容她,看了一眼童奶娘。

童奶娘立即過來抱走謝策,廚子用爐子熬了粥,哄他喝粥。

護衛長親自守在門外,尹明毓走過去,問:“一個村子,連多餘的鍋都沒有,穿得也不好,但是他們的刀卻是簇新的,一點豁口都沒有,你說,正常嗎?”

護衛長說出他的猜測:“回少夫人,屬下以為,他們雖有凶悍匪氣,但絕非亡命之徒。”

這點,尹明毓也看出來了。

這時,老先生邁著悠然地步子走上來,語速緩慢道:“窮山惡水,缺乏教化,恐怕不止此一村,郎君為一方父母官,任重道遠。”

尹明毓點頭,客氣地問:“先生可是有事?”

老先生捋捋胡須,站定,“老夫想問少夫人,小郎君的課,可要暫停?”

謝策倏地看過來,眼含期望。

尹明毓卻毫不猶豫地說:“您若是精力充沛,照常便是。”

再窮不能窮教育嘛。

謝策眼裡的光倏地滅了,垂頭喪氣地含下一口粥。

老先生則是讚許地點點頭,“老夫自然無礙,既然如此,明日照常授課便是。”

尹明毓看了一眼窗外,笑道:“書聲琅琅最好。”

天色將黑,岩峽等人終於將鍋灶搭好,又轉去挑水。

岩峻便是在此時回來的,一見他們挑著水桶從山上下來,問:“怎麼回來就乾活?”

岩峽等人如同見到了救星,又不敢扔下好不容易挑下來的水,穩穩當當地放下來,才撲到他麵前,訴苦:“峻哥!那個刺史夫人的隨從,根本不是善茬,咱們帶回禍害了!”

岩峻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完,臉色一點點陰沉下來,“早知如此,不該帶回村子裡!”

岩峽道:“少族長吩咐咱們帶回來的,也不是峻哥你的錯。”

岩峻沉聲道:“我明日去蝴蝶穀一趟,你們看好他們,不要讓他們隨便走動。”

岩峽哭喪臉:“他們根本不動,隻支使我們。”

岩峻:“……先忍忍吧。”

竹樓處,大夫用活禽驗過水和食材,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廚子才用這些食材炒菜做飯。

由於鍋灶就在院子裡,菜的香味兒不斷地飄散,在周圍看守的岩族人每一個都聞得真切,不住地悄悄吞咽口水。

他們在州界蹲守半年之久,吃不好睡不好,回來還要被支使著乾活,此時又受這樣的折磨,為什麼啊?

尹明毓在竹樓窗邊看著他們的神情下飯,謝家隨從、護衛們直接在空地上吃著葷素搭配的飯菜,也看著那些人的神情下飯。

對岩族眾人來說波瀾起伏的一日就這麼“平淡”地度過。

南越州衙——

謝欽在附近幾番搜尋不得法,隻得暫時帶人先回到州城。

褚赫等在州衙,久未等到人回來,便猜測有可能是出了什麼事,一見謝欽獨自回來,立時便追問道:“弟妹和小郎君呢?”

謝欽冷肅道:“不知。”

“不知?!”

謝欽即便對尹明毓是否教人脅迫有所懷疑,但也無法安坐,冷聲問:“遙清,你說究竟是誰會帶走他們?”

褚赫皺眉,“那就要看對方意欲何為?或者……咱們得罪了什麼人。”

可這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們做了什麼呢?

謝欽責令重判了幾起冤案,得罪了一些人。

謝欽整頓了州城官學,得罪了一些人。

謝欽責令南越稅收按時上交,得罪了很多人。

謝欽一力主張吏治清明,整頓了一縣貪汙,得罪了一些人。

……

如此種種,褚赫道:“景明,你得罪的人好像有些多,弟妹隨你來此地赴任,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謝欽:“……這種時候,莫要再調理我。”

折扇在手心輕輕敲打,褚赫恢複正經道:“能夠不顧謝家權勢,如此大手筆的對弟妹動手,那就要看咱們擋了誰的道,又有足夠的勢力……”

褚赫認真道:“對方如此大費周章,目的必定會展露出來,一時半會兒弟妹他們應該不會有事。”謝欽目光冷峻,“教妻兒置身於險地,無論如何我難逃其責,但歹人膽敢如此,我絕對不會善了。”

褚赫歎息一聲,隻希望弟妹和小郎君平安無事。

謝欽夜不成寐,於書房之中百般思慮南越諸事。

另一邊,竹樓處,謝家護衛們輪班守衛,尹明毓和謝策躺在竹床上,身下是他們鋪的是謝家帶出來的錦被,全都睡得極好。

第日,尹明毓在清脆的鳥叫聲中睜開眼,謝策橫著身體躺在床腳,肉乎乎的屁股就在她腳下,小臉睡得紅撲撲的。

尹明毓淡定地緩緩收回腳,起床走到窗邊。

此時清晨,回望是煙嵐雲岫,遠眺是炊煙嫋嫋,竹樓人家。

寧靜、清新、怡然……

尹明毓閉上眼深呼吸,頭腦越發清明。

她還是擔心萬一有哪個人有眼光,發現她衣服料子不同,所以就換了一身兒棉布的衣服,頭發也隨便紮了個發髻,教“少夫人”染柳陪著謝策,就打算出去。

“嗯嗯~你要去哪兒?”

謝策揉著眼睛坐起來,迷迷糊糊地問。

尹明毓頓住,無語道:“就在樓下,躺下,繼續睡會兒。”

謝策張開小嘴,打哈欠,哈欠才打了一半兒,咚地倒在竹床上,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尹明毓:“……”

她剛才看見昨日那夥人的頭目了,還是去問候一下吧。

尹明毓走下竹樓,徑自走向岩峻,笑嗬嗬地打招呼:“這位郎君,昨日何時回來的?怎地沒過來?我還有些事想請教呢。”

岩峻冷嗤,“你們這麼不見外,還有什麼需要請教我的?”

“自然是有的。”尹明毓極為好奇地問,“為何如此不防備地將我們帶到村子附近?難不成真請我們做客?”

岩峻麵無表情。

其一,當然是少族長的吩咐。

其,便是他的過錯。他起初沒想到謝家會有如此多的人,昨日久等之下心煩焦躁,乍然見到人太過驚喜,又被謝家人的態度弄懵,沒有另作安排。

尹明毓悄悄觀察著他的神色,閒聊似的問:“如何稱呼?你們的村子可搬不走,沒有必要再隱瞞了吧?”

岩峻瞥了她一眼,到底還是如實回答了,“岩峻。”

“岩郎君。”尹明毓微微頷首,算作見禮,隨後從袖子裡掏出一把鬆子,邊磕邊挑撥道,“說來,你知道我們少夫人和小郎君的身份吧?就沒想過你們的所作所為,會給村子帶來多大麻煩嗎?還是說,你背後的人根本沒在乎過你們的死活?”

尹明毓直接一串話,完全沒想聽他回答,問完才一停頓,意有所指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是我,未免被牽扯,定然要一、個、不、留……”

岩峻瞳孔一縮,嘴唇緊抿。

尹明毓適可而止,轉而閒問道:“你們等了很久嗎?怎麼沒派人出去打探?”

岩峻低沉道:“派出去了,還沒回來。”

尹明毓捏著鬆子的手一頓,一言難儘,“丟啦?”

岩峻黑臉。

尹明毓扯了扯嘴角,“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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