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明毓玩兒夠了晚上會回州衙,謝欽和她相處的時間並未與先前有太大差彆,是以完全沒有謝策的感觸。
而且他們還時不時進行一場雅致的交流,彼此之間皆有所得。
是以,父子倆的悲喜並不相通。
不過有尹明毓的善解人意,謝欽得以在兒子麵前保住了威嚴,證明他在尹明毓這裡言語極有分量。
謝策歡喜極了,小手一把抱住父親的腿,“父親真好!”
謝欽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又語氣平靜地告訴他:“但蹴鞠賽要推遲些時日。”
謝策:“……”
白高興了。
謝策是個小勢利鬼,立馬抱得鬆了些,長籲短歎道:“唉——父親也不容易……”
謝欽:“……”
這竟然是他兒子……
謝欽拎著他後襟,將謝策從他腿上撕下來,麵無表情道:“既是知道為父不易,日後便不要再求我。”
謝策眼睛軲轆軲轆地轉,討好地叫:“父親~”
謝欽拒絕他的討好,“謝策,你該去隨先生讀書了。”
母親不在,謝策對著父親沒有多少表現的**,默默轉身。
謝欽看著他的小身影,有些思慮。
而尹明毓在新宅瞧著州城這些小娘子們,忽然有一想,下午回到州衙,便與謝欽提及:“聽你說蝴蝶廟香火鼎盛,周圍風景極美,既是想要遮掩行事,人多才熱鬨又方便,我邀請那些小娘子們一道去蝴蝶穀,如何?”
謝欽則是道:“你我若是去蝴蝶穀,當日無法來回,獨留策兒一個孩子在州衙,屬實不放心,不若帶著他一道去?”
他們倒是可以托褚赫或者戚夫人代為照顧,但謝策一個小孩子,從未離開過長輩身邊,萬一害怕而驚病,得不償失。
尹明毓和謝欽對視,隨行的人越多,能帶的護衛就越多,兩人也算是不謀而合。
既然折騰,乾脆就折騰的大一點,小打小鬨多無趣。
尹明毓便道:“我明日去節度使府時,問問戚夫人是否願意同遊。”
她這般打算,第日送謝策過去時,便對戚夫人邀請道:“伯母,我那義孫女打算去蝴蝶穀正式談婚事,來信邀請我們,我聽說蝴蝶穀風景極美,想順道遊玩一番,您可有興致與我們同往?”
戚夫人經了這些時日,骨子裡那些豪爽也不在尹明毓麵前遮掩了,既是有些興趣,直接便問道:“你們打算插手?”
婚事還需要商議,先前那什麼婚書,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大家都心知肚明,不過是粉飾太平罷了。
戚節度使的立場是否轉向謝欽還未確準,尹明毓自然不會知無不言,隻笑眯眯地說:“先前我家郎君說蝴蝶穀景色美,我還未去過,總得去一次,隻是來往不便,估計不會再去,所以打算詢問一下,是否能在州城辦婚禮。”
“畢竟是在州城百姓的見證下定下的婚事,能接受整個州城百姓的祝福,想必也是錦上添花。”
戚夫人麵上看不出是否相信她的話,隻隨口道:“州城確實方便些。”
“您去過蝴蝶穀嗎?”尹明毓一副重點不在議婚事上,隻說蝴蝶穀景色,“我還未來時,收到了郎君畫的一幅《蝴蝶穀圖》,那是便極向往。”
戚夫人搖頭,有些許遺憾道:“並未,我大多時候都待在府裡,隻當初我家大娘子成婚,離開過嶺南。”
尹明毓倒也如戚夫人這般待過,也能自得其樂,隻是有機會總要出去玩兒一玩兒的,為此不惜費心折騰些事情。
雖說越是了解戚夫人,越
不覺得她是那種待得住的人,尹明毓卻不能直接指手畫腳,隻說自己,“不怕您笑話,我實在算不得穩重,家裡老夫人常說我貪玩,也是因為貪玩,從北到南這一段路才足足走了八個多月。”
戚夫人笑著感歎:“我瞧你這性子倒是正好,懂得輕重緩急,又有閒情逸致。”
“不然能如何?說是夫妻一體,多少男人壓製著不準女子插手太多,轉過頭又要說後宅裡的女子見識淺薄。”
“哪個女子不能管家理事、生兒育女,就得做那個不同的。”
尹明毓可沒有指名道姓說誰,端看聽得人如何想。
而且她也不算是信口開河,尹明毓相信,待他們再回到京中,她在謝家一定能有更多主動權。
這時,謝策練武間隙跑過來,衝母親撒嬌說想要喝水。
尹明毓順手幫他倒了一杯,隨即對戚夫人不好意思地說:“您瞧我,話多的很,在您麵前班門弄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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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夫人道:“你這是通透,怎會是班門弄斧。”
尹明毓笑道:“我就是想問您可要一道去遊玩兒,也想多邀請些小娘子一起踏青賞花,郎君說也帶小郎君一起去玩一玩。”
謝策正雙手握著杯子喝水,悄悄豎著耳朵聽,乍一聽到有他的事兒,臉上瞬間亮堂起來,追問道:“我也去嗎?”
尹明毓點頭,“既是答應你,自不能反悔。”
謝策想去抱她,上前一步才反應過來還端著水杯,水晃了出來,連忙全都喝光,又擦了擦手,才撲到尹明毓腿上。
若是尋常大人,這麼一係列動作,情緒便要斷了,可孩子十分收放自如,仍等接上先前的情緒,毫不吝嗇地吹捧:“母親真好!”
而尹明毓可不是柔情的人,揪著謝策的後襟提開他,嫌棄道:“瞧你這一身灰,莫蹭我。”
謝策不乾,還要往她身上蹭,被推開,就從彆處撲,圍著她轉著圈兒地跑,伺機靠近。
尹明毓教他轉得眼暈,手一伸按住他的腦瓜頂兒,手動保持距離。
謝策使勁兒伸長手也夠不著,但他也不生氣,始終笑嗬嗬的,一看就是脾氣極好的孩子。
戚夫人瞧著他們玩鬨的親密勁兒,眼裡閃過思念,長歎一聲,道:“我也隨你們去走走吧,總歸來一趟嶺南,不能隻有這一方天地的印象。”
尹明毓綻開笑,“伯母,那便說好了。”
晚些,謝欽難得有空閒,親自來接尹明毓和謝策,自然要拜見戚節度使。
戚夫人教謝欽的夫人帶得越來越野,戚節度使見到他沒甚好臉色,“我原先還瞧謝刺史是個端方嚴謹的,沒想到在此處等著我……”
謝欽知道也得當作不知道,“戚節度使何出此言?”
戚節度使現在越看他越覺得陰險,冷嗤一聲,道:“現下全州城都知道兩家有親,你是無論如何也要拉著我上你的船,是吧?你夫人也引得我夫人整日的不著家……”
他語氣越發有怨氣,全都發向謝欽。
確實不甚地道,謝欽不能否認,但是,他對戚節度使的後一句話並不認同。
“據下官所知,下官夫人隻邀請了夫人兩次。”謝欽麵色極認真,道,“下官夫人才是整日不在州衙,但下官並無不滿。”
臉皮厚些,確實能無往不利,是以謝欽稍頓了頓,因著初次,仍有幾分放不開,便微微板著臉勸諫道:“身為男子,需得大度些……伯父。”
戚節度使:“……”
伯父?!
而謝欽一經開
口,心下那絲負擔便散去,說話時麵上毫無波瀾,句句帶著恭敬的“伯父”一稱。
戚節度使心梗不已,麵沉如墨。
尋常時候戚節度使事忙,不在府中,尹明毓便不必特地向他告辭,今日恰巧知道他在,並且在和謝欽說話,戚夫人便和尹明毓、謝策一起到前院來。
兩人之間的氣氛頗為微妙,看起來像是有些生硬,戚夫人和尹明毓皆有些奇怪。
待到謝家人告辭後,戚夫人詢問戚節度使。
起初戚節度使不說,在戚夫人急性子連番催促,幾欲暴躁之後,戚節度使才說了緣由。
戚夫人想象謝欽一個清雋的世家公子那般模樣,忽地一陣大笑出聲。
另一邊,尹明毓也從謝欽口中得知發生了什麼,瞧著他在馬車上仍舊是青鬆一般端正而坐,忍俊不禁。
戚節度使夫婦遇到他們,屬實算是倒黴了。
不過刺史夫人加上戚節度使夫人的名頭,尹明毓再邀請小娘子們一道去蝴蝶穀遊玩兒時,各家長輩全都沒有反對,甚至由於蝴蝶廟的名氣,有些人家塞女兒不說,還塞了家中年輕未婚的郎君進來,美其名曰“照顧姊妹”。
尹明毓是打算將蹴鞠在嶺南發展壯大的,極順暢地接納了小郎君們,但全都扔給了謝欽,並不給他們湊近小娘子們的機會。
她極壞心眼兒,一想到這些懷春的少年少女們隻能遠遠地抓心撓肝地看,卻沒法兒靠近,便生出些極淺薄的快樂來。
而那些小郎君大多在讀書,謝欽作為刺史,他們這些家世頗好的年輕學子,是最有可能成為他第一批政績的。
行路時速度不快,謝欽率眾郎君騎馬隨行,便對小郎君們進行考較。
南越的學子們底子極為薄弱,又無名師教導,即便謝欽整頓府學,也隻是較先前稍有進益,州學最優秀的學子走出嶺南,也根本無法在學風濃鬱的江南、京城脫穎而出。
本朝三十年,南越一州出的進士屈指可數……
教化百姓,非一朝一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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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欽為人認真,考量著南越學子們的進度,對這些年輕的小郎君們其實頗為寬容,較當初指點韓旌時五分之一嚴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