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換了衣裳回來,便差不多到了開飯的時間。
趙晉今晚有應酬,每年年節前他都要和官府以及生意上的夥伴們走動,他回來時已是午夜了,柔兒還沒睡,靠坐在帳邊在替安安繡一條春天穿的牡丹紋樣的裙子。
趙晉在書房梳洗過,身上還殘留著怡人的皂角香,走過來撥開帳子把柔兒手裡的繡活奪過來扔在一邊兒,“燈下這麼狠熬,眼睛不要了?”
柔兒直起身勾住他脖子,“爺,我有話跟您說。”
趙晉埋頭在她頸窩吻舐,含糊地答:“怎麼,又為著閨女的婚事?”
柔兒被他推倒在鴛鴦枕上,仰頭望著帳頂的穗子,“嗯……我心裡拿不定主意,都說她這個年紀該開始相看起來了,不然等到及笄再去挑,怕同齡的好男孩兒都定出去了,浙州雖然大,可合適的人家就那麼幾個,我左思右想總說不好哪個才適合安安,她跟大家玩的都挺好,可沒見對哪個格外特彆,我一問她,她就像個男孩子似的說那些都是‘哥兒們’,女孩子家家的,像什麼話?”
趙晉悶笑一聲,順勢把她下擺上的帶子抽開,“傻,這事兒你急什麼?咱們閨女自是要相個最好的,郭子勝陸晨他們這些人的兒子,哪個配娶她?不必拘泥於浙州這麼巴掌大的地方,就是京城那些公侯世子,難道咱閨女襯不得?是咱們不稀罕攀高枝兒罷了。這事兒,我看便隨緣罷,閨女我還想多留兩年,急什麼……”
柔兒搖頭:“不行,不定下來這事,我總覺不妥,備嫁也要準備個幾年,要做嫁衣,做房裡的繡品,慢慢給她挑陪嫁,置辦嫁妝,且過六禮也是很長一段過程,真等到十七八再去相看,等她出嫁,豈不二十多了?”
“你想的可真長遠。”趙晉這句絕不是讚她,音調裡帶著笑,俯身在她頸上留下一個淺淡的紅色印子,“哪有那麼麻煩?公主備嫁,一年也夠了。慢慢挑著,不急,咱閨女樣樣出眾,更何況她爹娘是你我,難不成還能嫁得差了?”
男人女人不是一個思維,他行事本就不大喜歡遵循那些常禮,柔兒知道跟他說也沒用,女兒的婚事還得自己多參謀才行,最後挑幾個合適的人,再給他掌眼就好了。
他來得急切,柔兒又有彆的心事,一時給他弄得有點疼,她推了他一把,“輕點兒……明兒郭夫人說,想請孩子們去玩兒,今天澈哥兒出了點小問題,鼻子紅了……我想帶著安安去,彥哥兒有功課,順便在家裡陪他弟弟……”
趙晉敷衍地道:“你拿主意就行了,彆動……”
窗外不知誰家放了焰火,璀璨的火光在天際炸裂開,安安在夢中被這響動驚醒了。抬手一抹額頭,全是汗。
她夢到那個疤臉男人。
他在樹叢中行走,隻留個她一個背影。這背影看起來好熟悉,可她偏偏想不起,她在何處見過他。
她這一生被保護得太好,瞧他衣著打扮,以及那身功夫,應當不是她能接觸到的那類人。
為什麼會覺得熟悉呢?
她想不通。
夢裡她在他身後追逐,追得好累好累,小貓在她身後跟隨著,她記得那貓的模樣,不是白如雪般的奶貓寶石,像是她第一隻貓——小花。
真是奇怪。
小花前年過身了,她傷心了好一陣,今年漸漸不再想起它,它怎麼會和那個疤臉男人一起出現在她夢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