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徊不敢置信地望著少女還沒完全放下去的那隻手掌,她……她打他?
隨即,他在她眼底看見那麼深的怨怒,她揚聲斥道:“我父親的名字,是你叫的?”
他張開嘴,想說點什麼,可她的表情讓他覺得受傷,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安安揪住他的衣領,冷冷地道:“你想殺我父親,以前動過手,讓他受過傷,他肩上有道刀疤,是你乾的,對嗎?”
薑徊蹙了蹙眉,他說:“是,可我……”
劇痛,伴著一聲鈍鈍的破肉聲。
他睜大眼睛垂下頭,看見自己送出的那隻短劍,此刻正插在自己肩頭。
刺入半寸,鮮血染紅了那柄劍,也染臟了她素白的手。
他忍痛抬起眼,即便被綁著,但想要衝向前撞開她,不是做不到,可是……
“我沒有騙過你……我沒有……”
他重複著這句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直到此刻他仍想讓她相信自己對她沒有惡意。
他們不是能夠和平共處的關係啊。
他們不是能見麵說話,能互送禮物的關係。
為什麼他還是想……想做那些事,想對她好。
為什麼他這麼這麼的不想被她誤解,被她怨恨。
許是他痛楚但強忍的模樣讓她不解,許是第一次傷人連她自己也很心驚,她抽出那柄劍,聽到金屬撞地發出的聲響,她整個都恐懼地抖了一下。
她垂下頭,兩手撐在地麵上,艱難地道:“我相信你,像相信我爹娘、相信我弟弟一樣。我把你當成朋友,覺得你是個好人,你救過我,救過貓,在我心裡你是個頂好頂好的人。七歲那年,我過生辰,我在祠堂跟祖先禱祝,還盼著您能平安回來。是,你隻是下人,可你在我心裡意義非凡,我以為我可以信任你依賴你。可你怎麼能……怎麼能傷害我父親?你怎麼能殺他?你滿心仇恨,即便他給你容身之所,一次次的給你悔過自新的機會,你竟然還想著你那點仇恨,還想傷害他?”
薑徊忍著肩頭的劇痛,儘量讓自己聲音聽起來不那麼猙獰。
“悔過自新?我為父報仇,天經地義,我錯了嗎?若是你父親,被人推入大牢設計害死,你會放過你的仇人嗎?大小姐……我知道我做的一切都很多餘,我不該打攪你的生活,不該把你拉進我和你父親之間的事來,可我……可我還是希望你能明白,不論我救你,還是救那隻貓,我都是真心……真心希望你,不想你受傷害……”
“是,”安安打斷他,牽起嘴角笑了笑,“所以,送我釵環,送我短劍,幫我對付陸雪寧和周紫薇,有必要嗎?你與我父親是仇人,與我也便是仇人,對仇人之女,你一次次出手相助如此俠義心腸,你這是做什麼呢?跟我演戲,有必要嗎?還是你心裡憋著更大的壞招,等著我掉進你的陷阱上你的套?想利用我對付我父親?”
“不,我沒這個意思,我也不會這樣做,我分得很清楚,你是你,他是他,我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