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看向他的嘴角。
還好,那些水泡小了很多,沒有昨日那麼密集恐怖了。
“我給少爺煮了湯,少爺快趁熱喝吧。”阿秀端來湯水,溫柔地道。
魏明珠看她一眼,接過碗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男孩子喝得太急,有湯水從他嘴角流了下來,就要沿著脖子灑到白色的中衣上了。
阿秀沒忍住,迅速掏出帕子,在魏明珠嘴角沾了沾:“少爺慢點,彆打濕衣裳。”
魏明珠瞄眼碗下麵的手,繼續喝湯。
喝完了,阿秀接過空碗,囑咐魏明珠道:“少爺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魏明珠抓了抓被子,哼著問她:“你吃飯了嗎?”
阿秀搖搖頭,她準備送完湯再回去的。
魏明珠剛要叫她留下來陪他一起吃,外麵突然傳來一道疑惑的男人聲音:“你是誰?”
這聲音魏明珠很熟,是他的二叔,魏沉。
阿秀沒有聽出來,她與魏沉雖然曾是未婚夫妻,但前麵的十幾年兩人就見過幾次麵,然後便是敬茶時挨得近了些,但阿秀太緊張,並未細細去分辨魏沉的說話聲。
“奴婢杜鵑,是夫人身邊的丫鬟。”
杜鵑認得魏沉,攥著帕子回道。
魏沉眉頭緊鎖,看眼內室,他繃著臉朝裡走去。
白色身影一閃,魏沉挑簾而入,阿秀看到他的臉,不禁朝魏明珠床邊退了幾步。
“二,二爺。”她神色慌亂,低頭喚道。
魏沉掃眼床上,注意到侄子嘴邊的水泡,他怒從心中起,質問阿秀道:“你來做什麼?害了明珠一次還不夠,竟然還想害第二次?”
魏瀾私底下對阿秀也很冷,但魏瀾對阿秀的諷刺更多,魏沉的冷裡則夾帶著一種從心底而發的蔑視、憤怒,仿佛與阿秀站在一個房間都讓他惡心,仿佛曾經的未婚夫妻關係是他一生洗不去的莫大羞辱。
阿秀紅唇微顫,眼淚湧了出來。
她抓緊食盒,低頭往外走。
魏沉卻攔到她麵前,抓住了她的胳膊。
男人的力氣太大了,阿秀好疼,手本能一鬆,裝著湯碗的食盒掉在了地上。
“二叔,你乾什麼!”
魏明珠噌地跳下地,跑過來一把拍開了魏沉鉗製阿秀的大手。
“父親說了,男人不能打女人!”
擋在阿秀身前,魏明珠憤怒地警告魏沉道。
魏沉沒想打阿秀,他隻是想攔住她。
見阿秀躲在侄子後麵低頭落淚,魏沉諷刺地道:“好你個劉阿秀,居然這麼會裝,我不過輕輕抓了你一把,你至於疼成這樣嗎?”
將魏明珠拉到自己這邊,魏沉冷笑道:“明珠你看清楚了,她的眼淚是裝出來的,就是為了博取你的同情,這樣的女人我見多了,你彆被她騙了。”
魏明珠遲疑了。
他仰頭盯著阿秀的臉,不知該不該相信二叔的話。
魏沉則指著阿秀質問道:“說,你來乾什麼?”
阿秀憋住淚,一邊撿起地上的食盒一邊哽咽地道:“我來給少爺送去火湯。”
魏沉譏笑:“憑你也配?彆以為嫁了大哥你便真是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了,不是!如果不是當年我祖父受了你們劉家的恩,你來給我們兄弟當粗使丫鬟都不配!我警告你,以後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待在你屋裡彆出門,再敢來騷擾明珠,或是再讓我看見你一次,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阿秀這輩子都沒有被人指著臉罵過。
眼淚如雨水沿著她白皙的臉上滑落,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
魏明珠攥了攥小拳頭,可沒等他想好該站在二叔還是後媽那邊,阿秀捂著臉,提著食盒跑了。
魏明珠張了張嘴。
魏沉突然轉過他的小肩膀,語重心長地道:“明珠你記住二叔的話,往後不許再讓她靠近你半步,她在一日,你爹便會被京城眾人嘲笑一日,隻有她離開,你爹才能重新昂首挺胸,受人尊敬。”
魏明珠皺眉。
不對吧,這幾日父親與成親之前並無任何不同啊?
“可是,父親叫我以後都要去她那邊吃飯。”魏明珠小聲道。
魏沉馬上道:“不可能。”
魏明珠生氣了:“不信晚上父親回來,你自己去問他!”
魏沉這下有點信了。
但他略加思索便明白了大哥的意思,大哥太心善了,娶了劉阿秀便想給她體麵。
沒關係,大哥去當他的善人,他來做這個惡人!
不將劉阿秀逐出侯府,他決不罷休!
***
魏沉離開後,雁回來教魏明珠讀書了。
魏明珠還小,雁回現在講的都是比較淺顯的東西,今日講的恰好是禮。
魏明珠忽然提問:“男為尊,二叔是男,但嫂為長,如果二叔對她無禮,父親會懲罰誰?”
雁回氣質如蘭,聞言微微一笑:“按照禮法,世子爺會懲罰二爺,但是人便會偏心,世子爺到底會罰誰,我也沒有把握。”
魏明珠默默地替阿秀擔心了起來。
二叔是父親的親弟弟,父親肯定會偏心二叔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