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回來了。”
繡針紮得淺, 吸一吸血就止住了,阿秀簡單收拾下身邊的東西, 站起來道, 桃花眼小心翼翼地觀察魏瀾的神色。
魏瀾沒什麼特彆的神色, 朝她旁邊花樣老氣的針線活兒揚揚下巴:“給嶽母做的?”
阿秀驚訝地問:“您怎麼知道?”
魏瀾哼了聲,那顏色一看就是送長輩的, 魏家這邊,她不會傻到去孝順薛氏,祖母對服飾十分挑剔, 她應該也不會傻傻地去自取其辱,過來行宮之前她提過她娘要過生辰,答案還不明顯嗎?
如果魏瀾連這點顯而易見的小事都猜不出來, 他還做什麼錦衣衛指揮使。
坐到窗邊的暖榻上, 魏瀾挑起阿秀的繡活兒看了看,皺眉道:“這種東西,送出去是打我的臉,我那邊有幾件狐裘貂裘,回去你挑兩件,拿去送給嶽母。”
阿秀見過魏瀾的一件黑貂大髦, 貂毛摸著又輕順又暖和, 但彆說上等的狐裘貂裘了, 就是鹿裘兔裘都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
“那太金貴了, 我娘經常乾粗活, 穿著不合適。”阿秀推辭道。
魏瀾斜她一眼:“狐裘金貴什麼?彆忘了你現在是我的夫人, 以後少說這種話,今日麗妃諷刺你的還不夠嗎?”
清心閣發生的事,魏瀾已經全部都打聽清楚了,包括裡麵每個人說過什麼話。
阿秀低下頭。
麗妃娘娘嘲諷她眼界淺,沒見過好東西,把一把七寶弓當寶貝。
“過來。”
魏瀾冷聲叫她。
阿秀惴惴地走到他麵前。
魏瀾抓起她的左手,看她被紮的手指,淺粉色的指腹有個小小的針眼,魏瀾用力捏了下。
阿秀被他捏痛了,同時指腹上又冒出一點小血珠。
魏瀾看著那小小的血珠,毫無預兆地將阿秀的手指塞進了自己口中。
阿秀全是都僵硬了。
魏瀾含了一會兒,拿出來看看,見血止住了,他放下阿秀的手,麵無表情地道:“以後少做針線,你的手是伺候我用的。”
阿秀紅著臉點點頭。
她吮指頭時什麼感覺都沒有,可剛剛換成魏瀾那麼做,阿秀指頭癢,心裡好像也癢了起來,忍不住想到了那事情上頭。不過魏瀾應該隻是關心她的傷吧,一會兒他們還要過去陪魏明珠吃晚飯呢。
魏瀾看著她飛滿紅雲的臉,沉聲道:“你在清心閣的所言所為我都知道了,但你記住,太後、麗妃等人不是皇上,她們真想懲罰你,你有一百張嘴也說不過他們,以後沒事你少出頭,免得救不了彆人把自己也搭進去,白白給我添麻煩。”
阿秀不是很服氣,看著腳下道:“她們合起來欺負明珠一個孩子,難道我要袖手旁觀什麼都不做嗎?”
魏瀾冷笑:“你不袖手旁觀又有何用?今日如果不是我與皇上到的及時,明珠照樣會被送到內廷司,你還能攔著不行?”
阿秀咬唇,扭頭道:“我是沒什麼用,可明珠看我了,如果我也不站到他身邊,他心裡該多冷?他才五歲,受了委屈,總要有個人相信他。”
魏瀾頓了頓,忽然問她:“你怎麼知道他沒有撞到那宮女?”
阿秀看他一眼,攥著手道:“他膽子大,真撞到宮女撞了就撞了,不會撒謊狡辯。”
魏瀾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你倒是很了解他。”
阿秀心想,一個五歲的小孩子,能有多複雜?魏明珠一會兒像個呲牙咧嘴不許人侵犯的小野狼,一會兒像個抖著五彩的尾巴昂首挺胸四處炫耀的小公雞,一會兒又像個明明嘴饞卻一邊拒不承認一邊偷偷咽口水的小饞貓,仔細觀察就能看透。
“走吧。”
魏瀾朝外走去,出去的時候還吩咐丫鬟將榻上的針線丟了。
聽到這吩咐的是海棠,等魏瀾過去了,海棠偷偷看向夫人。
阿秀無奈地點點頭。
算了,雖然浪費了她的心血挺可惜的,但魏瀾答應送母親狐裘,母親收到女婿送的狐裘,肯定更高興。
吃飯的時候,魏明珠向阿秀展示了一番他的禦賜黑木弓。
阿秀看看正麵再看看後麵,沒看到一顆寶石。
她無法理解,怎麼皇上禦賜的弓還沒有郭尚書送孫子的弓值錢?
魏瀾淡淡地喝茶。
魏明珠一把搶過自己的寶貝,嫌棄阿秀道:“就知道找寶石,我告訴你,蒙古國的王子小時候都用這種弓,你彆看它瞧著普通,用它能射死一匹草原狼,郭六那把連麻雀都射不死,也就他那種沒出息的才當成寶貝。”
聽了小男孩的解釋,阿秀終於懂了。
“果然還是禦賜的東西好。”阿秀笑著道。
魏明珠再次摸了一把自己的黑木弓,信心十足地對阿秀道:“你等著,過幾天父親帶我去打獵,我給你打點好東西回來。”
阿秀相信蒙古國的王子用這把小弓真的能打死草原狼,可魏明珠有蒙古王子那麼大的臂力嗎?
懷疑歸懷疑,阿秀可沒有表現出來,否則魏明珠又要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