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正下著雨,奧羅拉從沃克斯家的汽修店裡出來以後,想起晚飯的食材還沒準備好。於是她穿上雨衣,套上雨靴,改變了自己的原計劃,開始朝集市的方向走去。
英國夏天的雨來得實在漫不經心,更多的水分是以一種蒼翠泛淺綠的霧氣為形態在山間盤旋蔓延的,細密輕柔的雨滴墜落在雨帽上的聲音祥和舒緩得就像一首催眠曲。
奧羅拉照例在集市邊緣的一家文具店逛了一會兒,她有很強烈的買下各種精美筆記本的傾向,但是問題是她從來不用。不像沃克斯,在他的定義裡,隻要還有空白頁就能夠被稱之為筆記本,哪怕工整嚴肅筆記的旁邊就是奧羅拉信筆塗鴉的抽象派作品。
逛完文具店後,奧羅拉來到蔬菜攤,選了幾個鮮紅的番茄和一些萵苣,又買了幾個土豆和洋蔥,最後還買了一塊雞胸肉和咖喱,打算回去以後做一鍋咖喱雞肉燒來作為便利快捷的下飯菜。有了一鍋這樣的儲備品,她可以連著兩天不用再做飯。
帶著一身濕重水汽回到家以後,奧羅拉脫下雨衣和橡膠雨靴,開始著手處理那些生鮮的食材。
半小時後,咖喱塊已經徹底融化在各種食材裡,鍋裡翻滾著黏稠濃香的褐黃色泡泡,奧羅拉一邊耐心等著鍋裡的湯汁收縮到合適的濃度,一邊靠在牆壁上,捧著一本從舊書店淘來的《霧都孤兒》慢慢翻閱著。
這時,一陣敲門聲伴隨著沃克斯的聲音從大門傳過來:“奧羅拉,有你的信!”
她的信?
奧羅拉有點奇怪地放下書,走到客廳裡開了門,看到沃克斯撐著傘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封有些被雨水弄濕的信使
勁甩著:“你信不信,這封信是被一隻淋得全身透濕的貓頭鷹送來的。”
奧羅拉沉吟了一下,然後說:“那我該說,謝謝貓頭鷹·謝瓦利埃先生?”
沃克斯的臉部神經抽搐得厲害,聲音都有些變調:“我不是說我是貓頭鷹!我是說這封信是一隻貓頭鷹送給你的。”對上奧羅拉了然和都懂的目光,他覺得太陽穴都痛了:“算了,我要不是親眼看到我也不會信。這年頭還有用貓頭鷹送信的。阿希禮先生下崗了以後,他們郵局的人找個像樣的郵差真有這麼困難?”
這時,奧羅拉的視線忽然停留在沃克斯背後,“你說的那隻貓頭鷹,是不是全身深褐色花紋還一個勁兒往窗戶上撞的那種?”
“你怎麼知道?”沃克斯說著,順著奧羅拉的視線朝自己家門口一看,果然看見剛剛那隻貓頭鷹正在和自己家的窗戶進行著殊死搏鬥。沃克斯的表情一下子就複雜起來了。
“也許我們都應該裝一個信箱了。”奧羅拉平靜地提議道,“不然我們新來的郵差先生下次可能隻有從煙囪進來了,但是我打賭它一定不會喜歡我家的煙囪,因為我從來沒有打掃過。”
沃克斯趕在那隻貓頭鷹徹底暈過去之前跑了回去,拿到了那封幾乎濕透的信。與此同時,奧羅拉聞到廚房裡傳來了一種不妙的味道,臉色一變,趕緊去搶救她未來兩天的晚飯。
收汁過頭了,盛在碗裡最底層的土豆和雞肉都起了一層薄脆的焦黑。奧羅拉歎了口氣,將信件往《霧都孤兒》裡一夾,開始把半糊的食材挑出已經焦黑到不能吃的部分,然後往空鍋裡加水來軟化底層的板結物。
她吃了幾口,滿嘴的糊焦味和咖喱味交織,然後隨手將信件從書裡抽出來。同時也很奇怪怎麼這個月寄來生活費的信件來得這麼早,以前都是按時月底來的。
然而她想錯了,這不是什麼生活費信件,而是一封入學通知書。
淡黃色的信封摸起來很光滑,那種溫和的顏色讓人很容易聯想到陽光和布丁,上麵用翡翠綠的墨水描繪著一手漂亮的字體:
普利茅斯,碼頭鎮,1309號小屋,鍋灶前的奧羅拉·菲爾德女士收。
奧羅拉還沒來得及送進嘴裡的土
豆塊一下子掉下來了,棕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裡嚼了一半的東西突然有些難以下咽。
她警惕地看了看周圍,然後將那口還沒有徹底嚼爛的飯菜使勁吞咽了下去,指尖夾住信封裡的紙張慢慢抽離,展現出裡麵的內容。
“霍格沃茨魔法學校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
奧羅拉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兒看到過,但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總之不會是什麼報紙或者雜誌。她一來不讀這些東西,二來覺得這個名字實在不符合當今影星的挑選標準。
“國際魔法聯合會會長,巫師協會會長,梅林爵士團一級魔法師。”
現在她想起來了,西裡斯曾經跟自己說過,這個巫師界的傳奇。怪不得她覺得眼熟。
“親愛的菲爾德小姐,我們愉快地通知您,您已獲準在霍格沃茨魔法學校就讀。隨信附上所需書籍以及裝備一覽表。學期定於九月一日開始。我們將於七月三十一日前,靜候您的貓頭鷹帶來您的回信。
副校長,米勒娃·麥格。”
奧羅拉猶豫了一會兒,將另一張紙也抽了出來,紙張快速摩擦的聲音無比流暢悅耳。
“一年級新生需要……”
“奧羅拉!”沃克斯的聲音再次傳過來。這次他和那隻貓頭鷹一樣,選擇的是奧羅拉家的窗戶來拍打,刮花的玻璃和流淌在上麵的漫天雨水並沒有將他臉上的驚恐削弱多少,反而讓他看起來像是被嚇哭了一樣:“奧羅拉!你看到那封信了嗎?”
當然看到了。
奧羅拉打開門讓他走進來,順便將剩下的東西快速瀏覽完,忽然想起西裡斯的話,有點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好友:“你也收到入學通知了?”
兩個孩子把自己手裡的信件放在一起,除了名字那一欄不一樣,其他的都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