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夫人。”
忽然,龐弗雷夫人又問:“你姓馬爾福嗎?以前在霍格沃茨,我隻見過馬爾福家的人有這麼漂亮的淡金色頭發。那幾乎成了他們家族在學校除了斯萊特林院徽以外,最顯眼的標誌。”
“我姓菲爾德,奧羅拉·菲爾德。”奧羅拉搖搖頭,回答。
“菲爾德?”龐弗雷夫人思考了一會兒,“在我還是個學生的時候,那會兒倒是認識一個菲爾德。他是拉文克勞最優秀的學生,還曾經當過男學生會的主席。”
“我想,那應該是我的父親。”奧羅拉輕輕地說,“我對他的印象很模糊,他很少在家,所以我不太記得他的樣子。但是他也是拉文克勞的學生。埃蒙德·菲爾德,對嗎?”
龐弗雷夫人驚訝地拍了下手,更加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孩:“哦天哪,你是他的女兒?我還記得他有一頭紅棕色的頭發,你一定隨了你的母親。”
“是的,她的頭發顏色比我稍微深一點。”
“他們還好嗎?”
“都過世了,夫人。七歲的時候是我父親,十歲的時候是我母親。”
龐弗雷夫人聞言愣了一下,然後遺憾地歎了一口氣,伸手輕輕摸了摸奧羅拉的頭:“你一定很想他們。”
“一直如此。”這句話很有很大的造假成分,因為奧羅拉沒有這具身體六歲以前的記憶,唯一懷念的就是瑪麗安。至於那位傳說中的父親,她真的沒有任何感情。
“好了,我想你的傷已經沒事了,可以回去上課了。不過記得下次上飛行課的時候小心一點。這裡每年都會來許多從飛天掃帚上摔下來的學生。”
“謝謝您,夫人。”
……
又下雨了。
連綿的陰雨最能勾起人心裡的煩悶情緒,過分濕漉漉的天氣就是最好的溫床,所有的不愉快和負麵心理都能在這樣的條件下得到最大程度的發酵,像一堆被撒了生長劑後瘋狂而失控的陰濕苔蘚。
斯內普從校長室出來以後,入眼就是滿世界的清亮雨水,飛珠滾玉一樣跳脫在屋簷和地麵。他剛剛接受完一場來自魔法部的人的例行檢查,自從鄧布利多將他從魔法部保釋出來並且讓他擔任要職以後,魔法部的人隔三差五就來找
他的麻煩,盤問這個詢問那個,叨擾得就像一群失智的巨怪一樣。
老實說,這群人的準備工作做得十分粗劣,審訊邏輯漏洞百出,問的問題讓人忍不住要懷疑他們曾經的入職培訓官還是否健在。斯內普坐在校長辦公室的椅子上,雙手交叉在一起,麵無表情並且隱晦暗諷地回答了每一個問題。
他並不是一個喜歡糾纏的人,所以當毫不知趣的對方惹得他相當不快以後,斯內普的語氣就明顯地沒那麼友好了——雖然他一開始的語氣就沒什麼和善可言,隻不過當他開始惱火的時候,言語之間的刺人意味就漸漸明顯起來了。
每當這個時候,鄧布利多總是會揭開茶蓋刮刮杯沿,偶爾感歎一句麥格教授送給他的茶葉真是優質得沒話說。
斯內普不得不著意調整一下自己的措辭。
所以跟蠢人說話永遠是最費勁的,尤其是當愚昧和狂妄撞在一起的時候,那簡直就是災難。
在盤問即將結束的時候,鄧布利多很適時地補充了一句,展示出他作為保釋人和校長,對於斯內普的絕對信任:“斯內普教授現在在這裡很好,他還會幫助校醫院製作很多療傷用的魔藥,幫了龐弗雷夫人和我們的學生很大的忙。”
“聽到您這樣說,我們很高興,鄧布利多教授。我們改天再來拜訪。”
“隨時恭候。”斯內普不帶任何感情地,乾巴巴地說道。
擺脫了那群巨怪以後,他拒絕了鄧布利多邀請喝茶的好意,快速地從校長辦公室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那陣空靈悠揚的音樂聲,就是在他剛來到一樓看到漫天雨簾的時候闖進他的耳朵的。
像是豎琴但又明顯有小提琴音色的樂曲,悠閒輕快到讓人無法不去注意,尤其是在剛剛結束完一場讓人厭惡的檢查會後,這樣優美流暢的音樂無疑是最好的掃走心頭陰霾的寬慰。
斯內普無意地朝音樂飄來的方向望了一下,看到了那個下午上飛行課的時候被撞得頭破血流的赫奇帕奇新生。
按照正常人的邏輯,在這樣下著雨的天氣裡是不應該坐在花園的秋千上的。偏偏奧羅拉跟沒察覺到在下雨似的,撐著一把透明的雨傘,裹著赫奇帕奇學院的統一明黃色雨衣
,坐在秋千上讀著一封信一樣的東西,不知是誰的貓頭鷹正站立在她的肩膀上,像個忠實的守衛。
密集輕盈的雨珠在奧羅拉的傘麵和雨靴上跳著快節奏的踢踏舞,而那陣讓人舒緩的音樂聲,是來自她手裡的魔杖尖上流淌出來的藍色五線譜。一個一個精致的音符被安放在在自己的位置上,共同演奏出美妙到近乎飄渺的樂調。
她的長發垂在臉頰兩側,筆直靜謐地蜿蜒過她的肩膀,凝結著星星點點的清澈雨珠,還有零星的沒來得及擦乾淨的暗紅色血跡。
她坐在秋千上,在大雨裡搖搖晃晃,像即將墜落雲端的太陽尾焰。
這是奧羅拉目前唯一會的魔法,在進入霍格沃茨以前,西裡斯·布萊克教她的。用魔法將信紙裡的樂譜演奏出來,在沒有錢去學鋼琴卻羨慕不已的幼年時期,西裡斯用這樣的辦法讓奧羅拉每次都能欣喜雀躍。
這次的信件來自於萊姆斯·盧平,附贈的樂譜原作者是路易·斯波爾,奧羅拉記得西裡斯第一次為自己施展這個魔法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個音樂家的樂譜。
奧羅拉將信件讀完一遍,然後將雙腳勾在一起鬆開對地麵的支撐。秋千開始慢悠悠地搖擺,大片的雨水從她的傘麵灑落,如同抖落一地的水晶花。
豎琴和小提琴的華美樂章已經走完一遍,開始進入第二個輪回。斯內普想起自己是該回辦公室的,而不是在這裡聽一個砸毀他魔藥的新生的雨天演奏。都是因為那群魔法部的人越來越刁鑽難纏,好像不把他抓回去誓不罷休一樣。
斯內普嘲諷性地輕輕勾了下嘴角,他們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
這時,沃克斯從走廊跑出來:“奧羅拉,我們得去見海格了。”
“走吧。”奧羅拉揮了揮魔杖,幽藍色的五線譜紛亂破碎開,音樂聲消失了。
他們準備去找海格,然後前往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