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羅拉顫抖著身體坐到了日記麵前,雙手都是冷汗,嘴唇蒼白的蠕動,發不出一個音節,淺棕色的眸子呆呆地盯著紙頁。
黑色在紙頁上糾纏,字跡浮現:“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奧羅拉愣了好一會兒,不明白對方的意思。筆筒裡的羽毛筆自動漂浮出來落在書脊縫間,奧羅拉明白了對方是讓她寫字。
她顫抖著拿起筆,選了一塊離那條重新由字母變化成的蛇遠一點的地方,稚嫩虛浮的筆跡在對方的襯托下形成美醜的鮮明對比。
她寫,你要我看什麼?
蛇衝她不滿地嘶嘶吐著信子,遊過去把她的筆跡一口一口全部吃掉,然後身體變幻出句子:“你除了這本書和我寫的字,什麼都看不到?”
奧羅拉茫然地瞪大眼睛,仰頭從天花板一直看到牆角,再回到這
本書,那條蛇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她再次寫,什麼都沒有。
蛇古怪地看了她好一陣,然後再次用尾巴將奧羅拉的筆跡拖過來,整個不帶嚼地吞進去:“現在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奧羅拉覺得這次的字跡又不一樣了,和之前比起來顯得正式很多。
她聚精會神地盯著這本書,最後還是老實寫著:“什麼都沒有,你到底要我看什麼?”
蛇眯起眼睛看著這個女孩,尖尖的尾巴翹起來撓著下巴,然後竟然露出了一個在奧羅拉看來毛骨悚然的微笑:“你比之前任何一個遇到我的人都有意思多了,真新鮮,你還是第一個什麼都看不到的人,看來我之前沒看錯人。今天就這樣吧,晚安。”
它拉長身體在紙頁遊走了一圈,鑽進一扇憑空出現在紙頁上的線條門裡,不見了。日記也重新自動合攏,隻剩那個銀色的S還直勾勾地盯著她。
奧羅拉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本書,然後哆哆嗦嗦地打開窗,閉上眼睛一把抓起它,用儘力氣掄圓了朝外猛地扔出去,很快聽到外麵傳來了啪地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她顫抖著將窗戶重新鎖好,拉上窗簾,把椅子抵在門後,抱著馬燈手腳並用地上了床,薄薄的被子蒙過頭頂,整個人縮成一團。
整整一個晚上,奧羅拉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睡著,眼前總是浮現著那條在紙頁裡遊來遊去活靈活現的紙片蛇。直到天邊浮現出朦朧發亮的魚肚白了,奧羅拉才勉強入睡,卻還是在不一會兒後就驚醒了。
她疲憊地從被子裡鑽出來,雙手因為昨天死死抓著被子而酸痛不已,一抬手就跟斷了一樣沒力氣。
奧羅拉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慢慢睜開眼睛。清晨的淺淡陽光正透過厚實的窗簾,朦朧地氤氳在頭頂的天花板上,留下一塊淡黃色的發亮印記。
沒有凶殘詭異的日記,沒有蛇,沒有S。
她起床,慢吞吞地整理好自己,把一頭因為糟糕睡姿而炸毛的淡金色頭發壓平,將魔杖收在衣袖裡,轉身去收昨天掛在外麵晾乾的雨衣。
然而就在她剛打開窗戶的一瞬間,一個黑影突然像失控的炮/彈一樣劈頭蓋臉地就朝她的臉上砸了過來。奧羅拉整個人被砸得踉
蹌一步,哐當一聲摔在地上,雙重衝擊讓她幾乎眼冒金星。
她痛呼著去摸蓋在自己臉上的東西,入手的是冰涼細膩的軟皮麵材質。奧羅拉本能地尖叫了一聲,將它朝旁邊扔了出去。
日記撞上牆壁掉落下來,墨綠色的封麵自己呼啦一聲打開,裡麵的蛇看起來氣得要命,恨不得現在就衝出來咬死這個金毛小混蛋。
這次的字跡看起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淩厲飛揚,勾撇鋒利得像尖刀一樣,墨跡濃厚到幾乎要滴落下來:“你敢把我從窗戶扔出去?!”
奧羅拉緊緊抓著魔杖,腦海裡蹦出無數個魔咒又被一一否決,她決定了,就算被投進阿茲卡班也不能阻止她用魔法燒了這本日記。說不定自己還能見到已經好幾年沒見過的西裡斯,雖然這種重見方式不怎麼讓人愉快就對了。
日記察覺了她的意圖,乾脆利落地將自己飛過來砸中奧羅拉的手腕,繳了她的魔杖。那條蛇在紙頁上煩躁地遊動,最後化成一句話:“就憑你也想毀掉我?在連我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冒著被抓進監獄的危險?愚蠢至極!”
這句話讓奧羅拉冷靜了下來,它說得對,自己隻有一次可以朝它發射咒語的機會,然後就會被魔法部丟進監獄去。但是就憑自己掌握的咒語,怎麼看都很難毀掉這個詭異的東西。
進監獄不可怕,可怕的是進了監獄說不定還會遇到這個神出鬼沒的玩意兒。如果是這樣,她寧願麵對魔藥學。
奧羅拉深吸了好幾口氣,然後爬起來拿起羽毛筆,在紙頁上寫下:“你是誰?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蛇歪著頭瞥了一眼那句話,張著嘴讓那些單詞一個一個歡快地排著隊蹦進嘴裡吃掉,然後給出了回應——“嘖嘖,我不是昨晚就說了嗎?你不是第一個得到我的人,但是是第一個會對我遺留在這上麵的魔法免疫的人。”
“所以?”
蛇吃掉單詞,繼續晃晃尾巴:“就這樣啊,你不會被魔法控製,還能陪我聊天。”
奧羅拉手一抖,筆尖幾乎戳進羊皮紙裡,“你很無聊嗎?”
“你試試被關在這本書裡一千多年看看?”
“一千多年?你到底是什麼人啊?”
“注意你的措辭
小家夥,一般來講,活了這麼長時間以後,你就不應該再期盼對方和你是同一個種族的生物。”
“你……不是人?”這個問題很蠢但是很驚悚。
“曾經是,很久很久以前是。”蛇懶洋洋地遊著,“不過也不重要,我總算等到一個不會被我魔法控製的人了。告訴我,小東西,你的大腦封閉術是誰教的?”
奧羅拉愣了愣,看了好一陣後,寫,“我沒學過這個東西,你在這本日記上施了什麼魔法?”
“彆想騙我!”蛇突然褪去了剛才那種慵懶的樣子,豎起上半身盯著她,過了一會兒後又像是有些氣急敗壞一樣地變出一串單詞,“沒學過大腦封閉術絕不可能不被我的魔法影響,到底誰教你的?”
“我真的沒有學過你說的這個什麼東西,我才剛學習魔法一年,你找錯人了。”奧羅拉寫完,那條蛇衝她威脅性地吐了吐信子,遊過去用一種凶殘至極的方式把那些黑色的詞彙全部撕碎了吞下去。
“等會兒,你昨天說在店裡看到我。你真的是那家店裡的?可是後來怎麼沒人看到你?”
或許這是個警告,奧羅拉默默腹誹,在警告她不要隨便拿彆人的東西。可是她又不是故意的……她也許該把這本書送回去,然後再跟老板道個歉。
“我可以讓自己隱形,看不見摸不著的那種隱形。”蛇得意洋洋地晃晃尾巴尖,“那家店的老板根本沒辦法對我怎麼樣,他太容易被我的魔法迷惑。”然後,它又盯著奧羅拉,“你說你什麼都沒學過,怎麼會不受我的影響?”
“這我怎麼知道……”
蛇吧唧吧唧吃完這句話,然後變幻出句子:“你很特彆,你的精神力和其他人不一樣。我暫時想不出來為什麼,但是這樣也好,終於找到一個有意思的人可以聊天了。一千年了……”
奧羅拉頓時覺得一陣惡寒,她從來沒想過要和這條蛇聊天,陰森森的。但是它剛剛說自己的精神力和其他人不一樣……難道是因為自己並不屬於這個世界,靈魂來自另一個時空的關係?
她寫,“我不能陪你聊天,我很快要去上學了,或者我可以給你找個真正會大腦封閉術的人陪你?”
蛇不耐煩地伸出尾巴拍
碎那些詞彙,“你怕什麼?你上次那個把你從翻倒巷帶出來的教授不也一樣沒發現我?你在哪個學校讀書?”
“霍格沃茨。”
蛇不說話了,瞪著眼睛看了她好久,“你哪個學院的?格蘭芬多那家夥的學生?”
那家夥?奧羅拉皺皺眉,覺得對方的用詞很奇怪,但還是回答了,“不是。不過你既然知道這麼多,也認識我的教授是霍格沃茨的。你也是那裡的學生?”
“不是你昨天一見人家就叫教授?”蛇一邊吃著詞彙一邊勾勾尾巴扔出新的單詞,“我當學生的時候,還沒有霍格沃茨呢。告訴我,那裡現在是什麼樣子的?”
“沒有霍格沃茨?”奧羅拉喃喃著這句話,然後想起封皮的墨綠色和銀色S,突然一陣極端的惡寒竄上頭頂,“你是……”
蛇高高揚著下巴,修長尖細的尾巴甩出一個字跡飛揚跋扈的名字:
薩拉查·斯萊特林。
奧羅拉頓時石化了。
下一秒,她哆哆嗦嗦地在紙頁上寫著三個詞:“你騙人!”
然後啪地一聲把日記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