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們這次要找的是什麼,連斯內普和迪倫自己也不知道,黑魔王並沒有告訴他們。隻是說,一旦到了巴/雷/特家裡,自然就知道了。現在從巴/雷/特身上的傷痕來看,斯內普猜測應該是一個被附加了強大黑魔法的東西。
這樣的東西應該很顯眼才對。
斯內普起身朝迪倫冷冰冰地說道:“你即使放火燒光這裡,也不會讓它自己跳到你麵前,讓開。”
說著,他朝巴/雷/特剛剛出來的方向走去。黑魔法測試咒在這裡終於有了極為微弱的反應,斯內普開始仔仔細細地在這間彌漫著機油和書卷味的狹窄房間裡尋找,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迪倫隨後加入進來,將這裡掘地三尺,想要找到黑魔王交代的那個東西。
……
放學了,陽光徹底遠離了這裡,烏雲從海上翻滾而來,隨時準備在這裡降下一場大雨。
奧羅拉收拾好書包,和沃克斯告了彆後,朝學校的播音室走去。她一路都選了人少的道路走,這樣讓其他人和她自己都會感覺舒服。
她走到播音室裡,接過剛剛播報完放學廣播的播音員手裡的鑰匙,開始低頭打掃衛生。她的動作很慢,等到整個學校都安靜下來以後,奧羅拉的打掃工作也基本完成了。
她抱起桌子下的那台收音機,摁下了開關,開始搜索自己熟悉的頻道。
……
“找到了!”迪倫有些扭曲陰劣地笑著,從天花板的空洞裡掏出那個木盒。斯內普知道他們找對了東西,因為幾乎是他破解掉那些複雜的保護性咒語又炸開天花板的一瞬間,那股黑魔法波動就變得空前的強烈。那是裡麵的東西在受到衝擊以後,本能地釋放出魔法來保護自己的結果。
“這個老東西還挺會藏的。”迪倫一邊說著,一邊將木盒從天花板裡拿出來。
然而斯內普在迪倫低頭貪婪而讚歎地看著手裡的木盒同時,敏銳地發現了木盒下方斷掉的一截線。他抬頭,看到裡麵有個紅色的電子設備在倒計時,還剩兩秒。
他怎麼忘了,從食死徒的陣營裡叛逃出去以後,巴/雷/特就一直隱
藏在麻瓜社會裡,跟各種電子設備和機械工程打交道,就像他的麻瓜父親一樣。他隱藏得很好,在如何用麻瓜的辦法對抗巫師這一領域,他是最優秀的。
沒有絲毫猶豫,斯內普用飛來飛去咒將木盒從迪倫手裡奪到自己懷裡。迪倫眼裡的驚訝還沒來得及轉化成狂怒,下一秒,劇烈的爆炸聲和衝擊力從天花板傳來,整個屋子一下子垮塌下來把所有一切都掩埋進去。
斯內普剛移形換影到門外,一塊尖銳的金屬碎片就跟著飛過來深深刺進他的肩膀。他痛得悶哼一聲,背後的爆炸還在繼續,巨大的衝擊力將他拖住掩埋進廢墟裡,魔杖也飛了出去。
極致的爆炸後,是接近死亡的寂靜。
下雨了。
……
奧羅拉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嚇了一跳。她走到走廊,朝外看了看,煙雨迷蒙下,整個學校和街道都很正常,沒有什麼特彆的。
她重新回到播音室裡,坐在收音機麵前。發射機的天線還沒有收回來,這是二戰的時候,學校被作為戰地指揮中心而遺留下來的,現在成了學校師生們的福利。每周五的下午,隻要孩子們表現好,安妮小姐總會獎勵他們聽一會兒廣播。
他們最喜歡的是一個叫“落日貓頭鷹”的節目,在每天傍晚開始,任何一個接收這個頻道的人,隻要有電話,都可以把自己喜歡的故事分享給所有聽眾。他們可能來自蘇格蘭,可能來自北愛爾蘭,他們的故事隔了遙遠的距離和一台機器後,變得增加了一層朦朧美麗的神秘色彩。
今天依舊是歡迎分享故事的一天。奧羅拉從書包裡拿出那本自己最近剛看完,而且是最喜歡的一本書。
她聽到電話裡的主持人朝她溫柔地問候,邀請她分享她喜歡的故事。
想象一下,你的聲音會飛向整個英國。
奧羅拉清了清嗓子,打開書本開始念:
“卡羅蘭在搬家後不久,就發現了那扇小門。”
雨絲在她的窗台上舞蹈。
……
斯內普在一陣極端的痛苦和眩暈中清醒過來,他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體溫正在隨著血液的流失而降低。他衣服的後背黏糊糊的,空氣裡有股腥甜的鐵鏽味,是血,和他嘴裡的味道一樣。
他虛
空地握了握手,魔杖不在手裡。周圍是一片壓抑到幾乎凝固的黑暗,沉重地束縛著他。斯內普試著活動了一下自己的雙腿,很艱難但是能動。看起來因為自己在最後一刻離開了房間,所以被掩埋進了一個比較安全的三角地帶。但是他的肩膀一直在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手心裡發潮,那是他的血液。
它們從傷口裡擠出來,爬滿斯內普的身體和地麵。死神收攏漆黑寬大的翅膀,無聲無息地滑落在斯內普的身邊,冷眼旁觀著他的掙紮。
木盒被壓在懷裡,斯內普咬著牙,冷汗從額頭上密集地冒出來,沒有血色的蒼白臉孔變得像白紙一樣慘白。他在黑暗裡摸索,想要找到自己的魔杖,隻要能找到,他很快就能離開這裡。
他在腦海裡計算自己的傷勢和所剩下的時間,以及蜘蛛尾巷的屋子裡還有多少創傷魔藥。他用這樣的方式來保持清醒。
巴/雷/特·費因斯是個資曆很老而且在之前頗受重用的食死徒,斯內普憎恨自己之前的掉以輕心,沒有早點發現他想要讓每個來搶走這個木盒的人都跟他一起去見梅林的計劃。很顯然,迪倫已經遂了巴/雷/特的願了,自己還沒有。
斯內普伸手朝前困難地摸索,卻摸到了一個方形的鐵皮盒子。他有些茫然地用手指沿著它的線條走了一圈,然後很快放棄,想要費力地越過這個東西去找尋他的魔杖。
指尖無意間摁下了鐵皮盒子上的某個開關,一個女孩清澈甜美的聲音突然在黑暗中響起來,平滑而流暢,像羽毛掃過你的聽覺,溫柔得像個夢。
斯內普愣了一下,聽到女孩躲在機器背後朝他說:“它們讓我告訴你,千萬不要打開角落裡的那扇小門。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卡洛琳?”
卡洛琳,這是誰的名字?
斯內普有點恍惚,覺得是自己因為失血過多而產生的幻覺。他咬住嘴唇,皺起眉頭繼續摸索自己的魔杖。
女孩的聲音還在繼續,在一片死亡膠著的漆黑沉寂裡,漾開一圈圈淡金色的光輝,像破曉的第一縷陽光那樣夢幻美好:
“你想活在夢裡嗎?”
斯內普沒有去理會這個聲音,他知道那是一台收音機裡發出來的。小時候,托比亞也曾經對著
家裡的那台收音機神神叨叨地念,自己也在一些雨夜裡聽著裡麵的催眠音樂睡覺。
“人們說,即使是最高傲的靈魂,也會因為愛而受傷。是這樣嗎?”[1]
女孩的聲音像幽靈一樣回蕩在這個黑暗逼仄的空間裡,緩解了一些斯內普越來越沉重的疲倦和壓力。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有一瞬間下意識地想回答那個聲音。
然而女孩很快又繼續講著她的故事,什麼另一個奇幻無比的世界,一個眼睛是紐扣的媽媽,一隻會說話的黑貓。
女孩的聲音突然變得尖細高亢,像要從收音機背後掙脫出來撫摸上斯內普沾滿血汙的臉頰:“不——!不要離開我!沒有你我會死的!不要離開我!”
血越流越多,斯內普逐漸感覺自己快要睜不開眼了。然而他出色的意誌力還沒有瓦解,還在支撐著他堅持下去,熬過去,活下來。他拚命想著雨夜,想著母親,想著那些讓他沉迷的魔藥,還有,莉莉。
他想提醒自己不要睡過去,卻被收音機裡的聲音誤導,開口和她說著一樣的話:
“不要離開我……”
他摸到了他的魔杖。
……
奧羅拉的聲音重新轉為柔和:“卡羅蘭將麵前的門狠狠關攏,用鑰匙將它鎖上。她勝利了。”
故事結束,奧羅拉將收音機和電話回歸原位,把發射機收進來,把播音室的大門關攏,輕快地朝樓下跑去。
今天不太湊巧,她沒有帶傘,而且在下雨。不過這對生活在英國的人們來說實在太正常了,奧羅拉壓根一點遲疑都沒有就走進了灰色的雨簾裡,任由雨珠砸落在自己身上。
拐過一個轉角,奧羅拉的視線不經意間擦過操場,忽然發現,好像少了點什麼。
一幢房子沒有了,那裡隻有一堆廢墟。
奧羅拉呆了一會兒,穿過風雨和操場的距離跑到那堆碎石瓦礫前。她的腳下踩著那塊黃色噴漆圖畫成的“器械維修室”牌子,麵前是幾乎被夷為平地的房屋。
“費……費因斯先生?!”奧羅拉目瞪口呆,結結巴巴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麵前的石塊突然飄了起來,奧羅拉嚇得連連後退。很快,她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人顫抖著爬了出來,然後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