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眼紗(1 / 2)

[HP]蝴蝶效應 薑玖 11488 字 7個月前

校長辦公室壁爐裡的火焰騰起來的一瞬間,火蜥蜴立刻將身體蜷縮成了一團,像看見了救命稻草一樣跳了進去,濺開一圈碎散火星墜落在周圍。它在裡麵爬了爬,發出一聲滿足的咕嚕聲,玻璃珠似的眼睛裡映襯著火光,搖曳而燦爛。

鄧布利多收回點火的魔杖,轉而將麵前的木盒子輕輕挑開,露出裡麵的那頂古老皇冠,冷色的流光在藍寶石上一晃而過。

奧羅拉儘可能全麵地解釋了一下整件事的經過,從去年她老是時不時就會碰到海蓮娜開始。不過她隱瞞了這隻火蜥蜴的由來,隻說他們是在有求必應屋裡做魔藥熬製練習,然後吃完飯後她才發現自己挎包裡的一隻火蜥蜴跑丟了,於是和朋友們一起回去找了很久,無意間發現了這個皇冠。

但願那堆世紀垃圾山裡沒有鄧布利多當年上學的時候藏進去的什麼東西才好啊,否則他一聽就知道奧羅拉說的確切地點是有問題的。

熬製魔藥去的有求必應屋空間和藏東西的空間,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奧羅拉說完了,半屏著呼吸看著對方,發現鄧布利多的眼神一直都暗沉沉的,似乎是在思考自己剛才說的話。

她有點心虛地摸了摸鼻尖。

沒一會兒,那種讓人不安的深色凝重就從鄧布利多眼裡消散了。他的眼神重新變得明亮起來,像陰雲散儘後的廣袤天空,蔚藍平和:“謝謝你奧羅拉,你幫了我們一個很大的忙。而且確實就像你猜測的那樣,拉文克勞的冠冕已經被做成了一個魂器。也多虧了你和格雷女士的談話,我想我知道它是怎麼回來的了。”

“它是怎麼回來的,教授?”

“有一年,他突然從外麵回來了,還向我申請了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的職位。”鄧布利多回答,手邊熱奶茶的霧氣漂浮上來,模糊了他真實的眼神,“我拒絕了他。因為我看得出來,湯姆根本不想真的獲得這個職位。而且我也看得出來,他知道我一定會拒絕,但他還是來了。”

“他從來不做無用功,我確信這一點。如果他真的這麼想要這個位置,他會想儘一切辦法來達到目的,但是他根

本沒有,隻是輕描淡寫地嘗試了一下。”

“所以我後來一直在想,到底他那次回霍格沃茨是為了什麼?”

奧羅拉聽到這裡,不由得有些驚訝地轉移目光看著那個盒子。鄧布利多微笑著,但看起來卻一點也不輕鬆,用魔杖敲了敲木盒的邊緣:“現在我知道了,他是回來將冠冕藏在這裡的,因為它屬於這裡。這會讓湯姆有種他已經占領了學校的滿足感。”

“如果說……”奧羅拉皺著眉頭,“斯萊特林留下了掛墜盒,赫奇帕奇留下了金杯,拉文克勞留下了冠冕,而它們又全都被做成了魂器。那,那格蘭芬多留下了什麼?會不會也被做成魂器了?”

“噢,彆擔心奧羅拉。格蘭芬多留下的東西就在這裡。”鄧布利多說著,指了指櫃子上正在閉目養神的分院帽,“那是一把劍。我想湯姆的確曾經想過要將它做成魂器,不過很遺憾,他沒能得到那把格蘭芬多的劍。”

說完,鄧布利多將木盒重新蓋上蓋子,“關於皇冠是魂器這件事,奧羅拉,我希望你能保守秘密,如果知道的人太多,會造成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我會的。”

“赫奇帕奇會因為你的這次幫忙而得到三十分的加分,你找回了拉文克勞遺失了幾百年的冠冕。”鄧布利多衝她眨眨眼,“不過現在,我的建議是你就此徹底不再去擔心這件事,回去睡個好覺。”

“謝謝您,先生。不過……”奧羅拉沉吟一會兒,還是接著說到,“其實當時找到冠冕的人不止我一個,所以我覺得,這個分我不該一個人……”

“那就為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都加上吧。”鄧布利多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端起茶杯朝她示意,和藹地笑了笑,“相信這會成為他們的周末驚喜的。”

“謝謝您!”

“西弗勒斯,麻煩你送奧羅拉回去一下吧?”

奧羅拉起身朝鄧布利多道了晚安後,從壁爐裡抱出那隻火蜥蜴,很快和斯內普一起離開了。

有月光從難得無雲的夜空中傾灑而下,整個霍格沃茨都被浸泡在這樣一個細膩而幽冷的夢裡,素華無暇,萬籟俱靜。森林的輪廓明滅在大片霜白的月色中,樹葉和風摩擦出規律的沙沙聲,像搖籃曲一

樣柔和舒緩。

奧羅拉走在斯內普旁邊,眼角餘光偷偷透過發絲間隙打量著對方。已經接近十六歲的她,還有一年就成年了,她的視線隨著身高的逐年變化而正好和斯內普的肩膀齊平。

那些如蟬翼般輕薄到接近透明的光芒綻開在他黑色的衣袍上,意外的和他身上那種一貫冷漠不可接近的氣質非常契合。他的眼睛在這種昏暗的環境裡顯得有些朦朧,微弱的光點鋪開在眼神底部,變成一種濃鬱的銀黑色,讓人想起滿月夜裡承載著清冽銀輝翻卷到沙灘上的深色海浪。奧羅拉注意到他漆黑微卷的發梢似乎比前段時間更長了些,剛好蓋過尖削的下巴,會跟著他走路的動作而輕輕垂擺在衣領邊。

走過某一個節點的時候,斯內普的影子和奧羅拉的重疊在了一起看起來就像被他擁抱在懷裡那樣。然而下一秒,兩個影子又錯開了。

奧羅拉盯著牆壁上的一雙晃動剪影,小心地調整著自己的位置,試圖將它們重新拚湊回去。

然而她剛一放慢腳步,斯內普就側過頭,眼神比外麵的月光還來得冰涼又難以捉摸,盯著她問:“你在乾什麼?”奧羅拉嚇了一跳,沒頭沒腦地回應到:“沒什麼,就覺得今晚月色很美。”

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奧羅拉就覺得似乎有點怪怪的,總感覺曾經在哪裡聽到過,說是這話有什麼深層次的意思,但是她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了。算起來,這還是從那次告白事件以後兩個人的第一次單獨相處,對方這種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態度讓奧羅拉覺得非常意料之中,但又有些難免的失落。

斯內普聽完她的話後,嘴角明顯地抽搐一下,似乎在用力抿下了什麼不太文雅的詞語。奧羅拉再次跟上去,選了一個比較正常而且她也一直想不明白的問題:“他為什麼要做這麼多個魂器,教授?”

“因為魂器能夠保存一個人的靈魂,隻要魂器沒有被摧毀,那麼他即使肉身被摧毀也擁有複活的能力。”斯內普說著,走進麵前的封閉走廊,迎麵是深重的黑暗。他隨手揚起魔杖,一個柔白的熒光閃爍正好漂浮到適合奧羅拉的高度:“也許他認為這樣能讓他獲得永生。”

“永生。”奧羅拉看著

那團光暈,有種斯內普把月亮握在手裡的錯覺,“可是您說過,學習和使用黑魔法都是會對自身造成一些影響的。如果他已經做了這麼多個魂器,那真的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嗎?”

斯內普看了她一眼,回答:“當然會。分割靈魂的同時,他的理智,力量,所有的東西都會被同等地分散出去。”

同等分散?那就是說,真正的薩拉查·斯萊特林要比現在日記本裡這個還要翻一倍的精明難測?

奧羅拉光是想想都覺得一陣不寒而栗,同時也意識到一個事實:“他好像對所有和霍格沃茨有關的東西都特彆執著,不單單是有關斯萊特林的。”

“因為在這裡,他得到了他的身份,學識,血統,地位。所以他會這麼執著。”斯內普不帶感情地回答到。這讓他在某種程度上也想起了自己,當初他剛來到霍格沃茨的時候,也是如此。以為自己可以擺脫原生家庭的陰影和衰敗,以為可以完全掌控和改寫自己的人生。

他痛恨自己那個不負責任終日酗酒,隻知道對他和母親毆打謾罵的麻瓜父親托比亞。任何一丁點關於魔法的事都會托比亞暴怒不已,他對於斯內普的意義來說完全等同於噩夢和腐爛的汙穢。與此同時,斯內普更討厭周圍那些無知又愚蠢的麻瓜們對自己家的指指點點,冷嘲熱諷。

力量和地位決定一切,斯內普很早就懂得這個道理,也是斯萊特林們心照不宣的一條定律。

在有一段時間裡,他甚至覺得自己就是為了斯萊特林而生的。直到他因為過於急迫地追求這些而間接害死了莉莉,他才逐漸從這種狂熱中清醒過來。

莉莉是一團熱情燦爛的火,純粹無暇。他從來都沒有真正觸碰到過她,隻能遠遠看著,每次他試圖靠近的時候都會被火焰的滾燙灼燒得遍體鱗傷。

有時候斯內普會覺得他自己就是一個陷入泥沼的墮落者,他和莉莉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所有的自我保護和盔甲都是不被對方所接受的。要想擁抱住她,斯內普就得把那些他賴以生存的武器和偽裝都丟開,把他藏在沉重黑暗下,赤/裸到脆弱的靈魂暴露在烈火中。

毒蛇隻有被絞斷了毒牙,才擁有去親吻鮮花的權利。

然而失去了毒液和尖牙保護的蛇,注定會失去生存的能力。

也許從一開始,他就不該去渴望那團無法被觸碰的火花,因為他們根本無法共存。年少時的驚鴻一瞥,隻是為了讓斯內普用這二十多年的時光去醒悟,他們完全不合適。

這個歎息而出的結論讓斯內普的身體僵硬住了,連帶著手裡魔杖尖上的熒光也跟著暗淡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都弄不明白究竟剛剛真的是自己在這麼想還是彆的什麼。

奧羅拉被熒光亮度的突然變化晃到眼睛,伸手揉了揉後,說:“其實這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對斯萊特林的執著吧?拋開觀念不談,他的許多做法似乎都在朝斯萊特林先生靠攏,甚至是想超越過去。”

她的話挑動到了斯內普思維中的某個點。他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奧羅拉話裡的一部分:“朝斯萊特林先生靠攏?”

“對啊。”奧羅拉伸手數著,“觀念就不說了。魂器是這樣,黑魔法鑽研是這樣,對霍格沃茨的一些奇怪執著是這樣。還有鄧布利多教授後來給我看過的一部分記憶裡,他後來的樣子……”說到這裡,她不禁皺了皺眉,像是被什麼給嚇到,“看起來像條蛇?”

奧羅拉的話還在繼續,然而斯內普已經沒有在聽了。他忽然想到八年前,斯卡曼德剛剛被授予梅林爵士團二級魔法師稱號的時候,黑魔王曾經試圖將他收歸麾下,但是失敗了。

那時候斯內普對天生馴獸師這種人還不太了解,也沒去深究過為什麼黑魔王想要斯卡曼德的加入。但是現在他懂了,因為天生馴獸師和蛇佬腔這兩種天賦既相克又互補。

“如果他依舊無法選擇該有的立場,那他往後也不用再出現了。”黑魔王輕描淡寫地下達了最後通牒,語氣裡的陰鷙冷酷鋪陳得如此自然,眼睛是一種很深沉的紅色,濃厚得非常血腥,看人的時候永遠冷光凜冽。

他賦予了他所挑選出的那些精英食死徒們一旦到了他指定的最後期限,就可以肆意進攻斯卡曼德家族的權利。因為蛇佬腔是他最引以為豪的能力之一,是他身上流淌著斯萊特林血脈的最有力證明。黑魔王不可能讓任何人有哪怕一絲的機會來侵犯這種神

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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