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三。你問這個做什麼?”他微微擰起眉毛。
十三歲就自創魔咒?奧羅拉有點接受困難,就像當初聽到薩拉查說他參與創立霍格沃茨時才十八歲一樣。
所以,不會自創魔咒的魔藥大師不是一個好的鳳凰社雙麵間諜?
“沒什麼,就是有點好奇。”
說著,奧羅拉眨眨眼,頭頂燈光的光尾掃落在她眼裡,清亮的暈圈如日沉遠海般熠閃在眼神深處,溫和燦爛:“那,神鋒無影這個魔咒也是您自創的嗎?”
她的聲音不大,語氣也很輕鬆平淡,仿佛在討論什麼再正常不過的話題。但是這個脫口而出的魔咒名字似乎刺激到了斯內普的某個禁區,他皺著眉頭沒有回答,臉色很不好地看著她。
“您能教我那個咒語嗎?”
斯內普愕然了一瞬,好像沒聽懂對方說的話:“為什麼?”
“它很有用,而且比許多魔咒都要強大得多。”奧羅拉依舊保持著那種簡單直白的情緒,仿佛這個咒語無法給她帶來任何其他的感受,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連一絲遲疑的波瀾都沒有,認真得不可思議。
“從攻擊性魔咒的角度來講,它很完美。”
完美?
這個咒語是非常隱蔽且惡毒的黑魔法,隻要是它造成的傷口,沒有逆轉魔咒的治療根本不可能愈合,而且即使愈合,殘疾的部位也無法再生。斯內普當初創造它的時候,心裡除了深刻至極的怨恨還有憤怒以外,什麼都沒有。
這是一個為了複仇而誕生的咒語,還曾經被意外作用在她眼睛上,幾乎讓她失明。這個魔咒和他自身一樣黑暗腐爛,難以被接受,是他曾經最接近瘋狂的時刻的真實寫照。
可她卻說它完美。
長久的靜默封凍住所有活躍的感受,時間和一切都被驅逐在外。斯內普重新將注意力放在麵前的少女身上,教室裡的流動光絲第一次感染到他的眼裡。他拿起魔杖,在空氣裡一筆一劃地寫下那句咒語,火焰色的明亮紋路破空綻放在兩個人中間。
Sectumsempra,神鋒無影。
“這是咒語。”他說,手裡的動作還在繼續,另一行咒語也被寫下來,“這是治療用的反咒。”
奧羅拉認真地看著那兩句魔咒好一會兒,輕聲頌念著,確認已經記住後,舉起魔杖對準旁邊的一張木椅:“神鋒無影!”
沒有任何征兆的,木椅像是被利劍劈開似的應聲碎裂成了好幾塊,切口邊緣整齊而光滑。
斯內普瞥了那堆殘破的木頭一眼,細致觀察著奧羅拉的所有反應。
她睜大眼睛看著沒有任何光束或者聲音發出的魔杖,又看了看那張不成型的椅子,忍不住伸手摸上眼角:“看著還真挺疼的。”
聽到她無意識的一句話後,斯內普的嘴角不自覺地緊抿著。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奧羅拉又突然笑了出來,看起來非常高興:“謝謝您教授。”
“今天到此為止,你可以回去了。”他劃開那些空氣裡懸浮著的咒語字母,“你學得很快。”
“那我先走了,晚安教授。”
“晚安。”
……
又是那個夢,清晰而混亂。
奧羅拉狼狽地逃跑著,身後是如影隨形的冰冷嘶嘶聲,讓人頭皮發麻。她抓著一個黑發男孩的手不停地東躲西藏,夢境顛簸著,搖搖欲墜。
“快跑啊!”她焦急地大喊。
遙遠的燈火微弱得像黑夜裡的螢火蟲,頭頂上的漫天星辰都被厚實的雲層吞沒,森林所特有的潮濕冷感包圍著她,夾雜著腥氣遍布的泥土味,急促吸入肺部的時候嗆得人想吐。尖銳帶刺的樹枝劃破她的衣服,勾住她的長發,牽扯出難忍的痛苦,她卻不敢停下。
更多的畫麵瘋狂湧來,潮水一般淹沒她。
有發亮的熒光綠樹葉紛紛揚揚地從頭頂的黑雲裡灑落下來,比深冬裡的任何一場雪都來得密集,簡直像是要把她埋葬在這片森林裡。奧羅拉費力地穿行著,聽到有細微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呼喚著她。
她停下來,茫然地環顧四周,才發現原來每一片樹葉上都是一個鮮活的場景:
有她坐在斯內普旁邊,一起觀看著魁地奇比賽的,四個學院的旗幟都在半空中飄舞,色彩分明鮮豔,幾乎染透天上的纖薄雲彩。
有她從廚房裡端著晚餐,一路沿著無人的走廊來到地窖辦公室門前,笑著敲開門朝裡麵的黑衣院長走進去的。
還有……
所有的樹葉都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焚
毀成無數的綠色光點,像置身在被碾碎的星辰中央。奧羅拉朝前望去,看到一個模糊的高挑人影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他舉起魔杖對準她,奧羅拉本能地同樣握緊魔杖和他拚死對抗著。劇痛從手心傳來,她看到自己和對方的手都在逐漸噴湧出鮮血,兩根魔杖顫抖著不聽使喚。
沒過多久,他張口說出一陣類似蛇發出的聲音的語言,一條巨蛇從奧羅拉身後的滿地碧綠樹葉層裡竄出來,尖銳的獠牙閃著寒光。
“唔……”
她猛地一個翻身,從不算高的樹乾上摔落下來,掉在滿是白車軸草和繁茂藍鐘花的厚實草甸上,撲麵而來一陣清涼濕潤的草木馥鬱氣息。從夢中猛然驚醒而還有些遲鈍的感官逐漸朝她傳達出明晰的痛感,奧羅拉試著挪動一下身體,過於沉重的倦怠感壓迫住她。
獨角獸椰絲糖和夜騏咖啡豆都守在她旁邊,低頭咬住她的衣服試圖把她拉起來。奧羅拉搖搖晃晃地坐直身體,拍掉身上的草葉和鬆針,隨手而習慣地朝自己身上丟了個清潔咒。
青空灰蒙低垂,飽含雨水的深厚雲層徘徊在頭頂不肯走。奧羅拉的思維還陷在剛剛的重複性夢境裡,抬頭的時候,能看到茂密禁林的縫隙間撒下的微末亮光,帶著淺淡的灰綠色,脆弱到稀薄。
這時,帶著牙牙出來遛彎順便巡查的海格剛好經過,看到奧羅拉後很高興地打了個招呼:“下午好奧羅拉,你怎麼沒去參加就業谘詢會?”
“就業谘詢會?”奧羅拉茫然地重複一遍,然後猛地跳起來,抖開的長袍卷落幾朵草地上的紫色花朵,“謝謝你提醒我海格!我們下次見!”
說著,她抓起挎包就朝外跑,捕獵結束的魔法生物們也紛紛從森林深處飛出來鑽進包裡。
自己居然睡到現在。奧羅拉絕望地想著,一口氣不敢喘地朝禮堂跑過去。
就業谘詢這件事在兩個星期以前,斯普勞特院長就已經提醒過所有五年級的學生了。本來根據傳統,每個學生隻需要去找到自己所在學院的院長進行一對一谘詢就好。不過今年鄧布利多校長似乎修改了規則,讓所有教授和學生都聚集在一起,不局限於學院,隻要有感興趣的都可以詢問。
奧羅拉趕到的時候,斯普勞特院長剛剛結束給同為五年級級長的布拉德利的建議。她看到門口的奧羅拉,連忙招手示意她過來:“彆著急親愛的,你沒有錯過。相反,你來得剛好。”
說著,斯普勞特揮動魔杖指了指麵前的椅子,讓它自動滑開。奧羅拉感激地坐下,抬頭間才詫異地發現斯萊特林學院這次的位置居然是和赫奇帕奇挨在一起的,斯內普就坐在斯普勞特的旁邊。他臉上沒什麼表情,手裡翻閱著麵前學生遞過去的一份羊皮紙。
不過同樣很顯然的是,兩個學院的學生都在刻意保持著和對方的距離。赫奇帕奇的隊伍幾乎和旁邊的格蘭芬多完全混到一起,如果不看長袍兜帽的內襯顏色,根本分不清哪些學生是哪個學院的。
同樣都是挨著的鄰座,這種涇渭分明的表現就顯得非常微妙。
“好了,奧羅拉,讓我們慢慢來。”斯普勞特輕快地說著,笑容和藹,“你有想過你將來打算乾嘛嗎?”
“呃……”奧羅拉低頭看著斯普勞特麵前那一堆花花綠綠的宣傳冊,這些東西她基本都看過,一個星期以前就已經被塞進每個學院的公共休息室。
她推了下眼鏡,注意到周圍有許多學生都在看著她,這讓她覺得很有壓力:“和魔法生物有關的?”
斯普勞特教授善意地笑了:“這是當然,你是最有資格和天賦的人。事實上……”她一邊說,一邊從手袋裡拿出一封信,“鄧布利多教授之前有轉交給我這個,你還記得邁雅·斯通女士嗎?”奧羅拉點點頭,“我記得,她是魔法部神奇動物管理控製司的人,她的信很有特色。”
不隻是很有特色,恐怕翻遍整個英國魔法部,隻有她會在寫信的時候通篇用滿軟萌的表情符號和粉紅波浪線。配合著信紙上的魔法部感光標記來看的話,實在是很有衝擊力。
“她也是從霍格沃茨畢業的學生,知道最近我們會有一場就業谘詢會,所以特地寫信來詢問你有沒有畢業後加入他們部門的打算。這是個不錯的機會,奧羅拉。”
“確實如此。”一旁的斯拉格霍恩隔著一張桌子,笑眯眯地朝這邊說到,“如果你真的去了魔法部的話,那是最好不過了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