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未和燕王喊了那句話後,之後就推開人朝後院跑來。等回到自己的屋子後,她的情緒才慢慢冷靜下來。
林未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爆發,可能這段時間前世和那本天書一直牢牢壓著她,昨夜經過李達的事後,林未積壓的情緒突然爆發了,也可能隻是因為說這話的是燕王。彆人說她儘可以據理力爭,可是偏偏是燕王。
林未沒有點燈,就這樣自己坐在屋子裡發了會呆,漸漸天色大暗,連床櫃也看不清楚了。林未正在發怔,忽然門被敲響:“林姑娘,你在裡麵嗎?”
林未回神,這個聲音從未聽過,為何會在她的門外?不過林未即便賭氣,也深信燕王必會保證她的安全,所以她沒有多想,站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梳著雙丫的女子,年紀十七八上下,看衣著打扮像是侍女。來人看到林未明顯驚訝了一下,隨後她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趕緊低頭行禮:“林姑娘,奴婢是宛月,奉王爺之命前來照顧姑娘。”
林未看著來人,眼神微微一動:“是燕王讓你來的?”
“是。”
林未抿緊嘴唇,不知道燕王這是什麼意思。剛剛那場不愉快其實是林未不對,燕王出於世俗的角度,這樣做都是為了她好,是林未自己不識抬舉。可是林未自己還在糾結要不要過去賠禮道歉,而燕王轉瞬就打發了人過來,仿佛根本沒把方才的事放在眼中。燕王不計較,林未本該鬆一口氣,但是事實上她心裡卻很是複雜。這讓林未覺得她在燕王眼中完全無關緊要,仿佛隻是一個不懂事的、需要安置的拖油瓶。
林未隨即自嘲一笑,她本來也不是燕王什麼人,燕王能帶她出來已經仁至義儘,等到了下一個城鎮,林未就該自覺請辭了。燕王在京城裡還有大事,何況顧呈曜的婚禮在即,燕王嘴上說說便罷了,怎麼可能真的不回去參加呢。林未如果知趣,就不該再拖累著燕王。
於是林未什麼也沒說,隻是點了點頭,讓開身體:“進來吧。你是哪裡人?”
“奴婢是順德人,本在縣令府衙上伺候小姐,燕王從府衙裡將奴婢買下,派奴婢來伺候林姑娘。”
林未腦門上幾乎要落下汗來:“你本是縣令千金的貼身丫鬟?”
“算不得貼身,不過做些粗苯活罷了。”
林未管家多年,一看宛月的談吐行事就知道這必是主家很受重用的大丫鬟,考慮到這種小城鎮和京城的差距,培養宛月這種的大丫鬟指不定要花多少力氣,這多半是縣令夫人給自己親閨女準備的壓軸武器,沒想到燕王竟然直接要了過來。這在豪門大院裡其實是很失禮的,畢竟小姐身邊的大丫鬟基本等於主家的臉麵,燕王的行事……也太霸道了。
不過林未想一想便罷了,並不會將人退回去。手邊有一個伶俐的丫鬟非常重要,反正是燕王出麵,林未坐享其成,何樂而不為?
林未又問了宛月幾個問題,心裡有數後,便壓下不表。
雖然林未承了燕王的情,但她心底還是彆彆扭扭的。燕王不和她一般計較,還給她送了得力丫鬟過來,這樣一來,林未也該順著台階主動認錯?畢竟燕王雖然看著好說話,但他同時是權傾天下的親王,是戰功赫赫的三軍主帥,不說遠的,隻說前年的西北朵豁剌惕部叛亂,朵豁剌惕部妄圖挑釁燕王,戰敗後全部落男子、男嬰絕種,便是燕王親自下的命令。
隨和好說話隻是他的表象,這種人,林未不太敢得罪。
第二天上午,林未磨磨蹭蹭到前院去找燕王,周茂成正忙進忙出,看到林未,老遠就打招呼:“林閨女,你這麼早就起了?”
林未赧然,她昨天隻是因為受到驚嚇,安心下來之後難得睡了一個好覺,這才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但是平時她教養甚嚴,並不會做出這種沒體統的事。林未唯一一次睡過頭就被燕王撞到,勞煩眾人等了她許久不說,還蓬頭垢麵地出現在燕王麵前。林未光想到那天的場景就覺得尷尬,而周茂成當著這麼多人,竟然還喊了出來。
林未笑容僵硬:“周叔,你誤會了,我早就起身了。”林未生怕周茂成再問,趕緊轉移話題:“周叔,你這是要做什麼?”
周茂成果然被轉移了話題,說道:“我奉王爺之命,出去添置些東西。你要是嫌他們吵,自己回後麵待著就好了。”
林未猜測燕王大概是趁現在有時間,這是在添置路上要用的東西。這是燕王隊伍的正經事,林未很明白自己的身份,見此並不多問。她偷偷朝書房的方向掃了一眼,發現那裡一片寂靜。
周茂成察覺到林未的動作,目露了然,問:“你是不是想找王爺?”
既然被發現了,林未不再遮掩,順勢承認:“關於我爹爹的一些事,我想問一問燕王殿下。”
周茂成一聽是林勇的事,頓時歎息,看著林未的眼神也越發憐惜:“王爺今日清早出去了,你若是有話和他說,不如再等等。”
林未應下,她很有自知之明,見此笑道:“我明白的,謝周叔。”
周茂成看著林未的神色,差一點就告訴她燕王今日出去到底是去做什麼了,但是他顧念到女子臉皮薄,這種事終究有損她的名節,還是作罷。
林未得知燕王不在,心底隱蔽地鬆了口氣,然後就回後院待著,並不打攪周茂成辦事。然而她仿佛天生就是操心的命,她十歲上被接到公主府,十二時就跟著外祖母一起打理公主府的內務和外頭產業。壽康大長公主見林未實在喜歡操持這些,便給她準備了許多田產和鋪麵做陪嫁,等她十四歲和顧呈曜訂了親,大長公主便將這些產業早早交到她手中,讓她自己打理嫁妝。
後來她嫁到燕王府,雖為世子妃,但是上頭沒有婆婆也沒有太婆婆,整個燕王府的衣食住行都由她打理,林未早已習慣發號施令,管人管事。後來她成了林未,耳邊突然清淨下來,她還頗有些不習慣。從前住在林大娘家沒有條件便不說了,現在一旦聽到外麵的動靜,讓林未老實坐著,還真有些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