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徽彥的話說出來後,整個水榭都靜了靜,隻能聽到屋外潺潺的流水聲。
趙王府的人不情不願地走出來,說道:“是我們小王爺。”
顧徽彥眼神銳利,聲音暗含雷鈞之力:“讓他自己來說。”
趙小王爺扭扭捏捏地從仆從身後站出來,聲音微不可聞:“是我。”說完之後他毫不在意地嘟囔了一句:“她這不是沒掉下去麼,誰讓她擋著本王看龍舟。”
“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沒意識到錯誤。”顧徽彥冷冷地看著他,“你小小年紀便繼承了你父親的王位,我從前憐你幼年失怙,並不十分管教你,現在看來反而是害了你,竟縱容的你這樣無法無天。”
燕王是眾王之首,即便是曾經的趙王站在這裡,被燕王訓話一樣不敢抬頭,更遑論趙小王爺一個九歲的孩子。顧徽彥曆經數次大戰,周身那是死人堆裡曆練出來的氣勢,被顧徽彥那種縱橫冷酷的眼神一看,趙小王爺立刻嚇得哇哇大哭。九歲孩子的哭聲尖銳響亮,眾人被刺的耳朵疼,可是燕王就在這裡站著,誰敢動,便是趙王府家奴也不敢哄自家這位小祖宗。
孩童尖銳的哭聲響徹水榭,趙王妃急匆匆趕來,遠遠聽到兒子的哭聲,幾乎心都碎了。她推開眾人撲到兒子身邊,緊緊摟住自己命根子,也哭了出來:“兒啊,你自小體弱,誰給你委屈,竟然讓你哭成這樣?可憐你父親去得早,隻留下我們孤兒寡母,被人欺負也無處說……”
顧徽彥聽得頭疼,他能訓斥侄子,能訓斥趙王,甚至對於皇帝一樣能沉下臉教導,可是對於年輕守寡的弟媳,他能說什麼?
趙王妃還在嗚嗚咽咽哭訴,趙小王爺有了母親撐腰,哭聲漸漸從哭轉為乾吼,理直氣壯得很。
顧徽彥隻能收斂了氣勢,不帶個人情緒,就事說事:“他即便年紀小也不能罔顧人倫禮法,何況他也不小了,年已九歲,早到了懂禮識法的時候。他在高台上推人,幸好沒有出事,萬一發生意外該怎麼辦?才這麼小就罔顧人命,唯我獨尊,現在不管教,等長大了豈不是養出一個草菅人命的惡霸?”
趙王妃一聽顧徽彥竟然這樣說自己兒子,心中崩潰,哭的越發尖利:“我兒怎麼就至於被燕王這樣說了?他不過是貪玩,不小心撞了一個連品級都沒有的外臣婦,竟然就要被燕王這樣埋汰詛咒。什麼魚肉百姓,草菅人命,燕王這是想逼死我們孤兒寡母啊!我兒小小年紀就沒了父親,從小多病多災,身子骨弱,我們娘倆不過是苟且活命罷了,沒想到竟然還是惹了燕王不快。我一個寡婦在哪兒都不吉利,我這就去和太後請命,明日便回趙地去!”
趙王妃哭著尋死覓活,周圍人趕緊攔下,好說好話地勸著。趙王妃依舊哭哭啼啼,她也不看看她那兒子長的又胖又壯,哪裡有體弱的樣子?
顧徽彥一手負在身後,臉色平靜,但眸中卻暗藏萬鈞之力。申明達見此,趕緊出來作揖說道:“卑職代內子謝過燕王,內子已無大礙,既然小王爺是無意,那便算了罷。”
申明達此話是不想顧徽彥和趙王府起齟齬,趙王妃一聽立刻得了理,說道:“本就是小孩子打鬨,反正又沒出事,何必上綱上線呢,都把我兒嚇哭了。”
熊孩子果然都是熊家長慣出來的,有趙王妃如此,小王爺能乾出在高台邊緣推人的事也毫不意外。顧徽彥念在小王爺畢竟是趙王唯一的血脈,終究不忍,多勸了一句:“慈母多敗兒,你這樣縱容他,日後恐會害了他。”
趙王妃最聽不得彆人說她兒子的不好,她摟著兒子剜了顧徽彥一眼,聲音尖刻:“燕王見不得我們趙王府好不成,怎麼句句不離我兒的壞話?”
燕王府的人一聽都怒了,雙眼噴火地盯著趙王妃。趙王妃瑟縮了一下,立刻又要哭:“王爺啊,您怎麼拋下我們孤兒寡母就去了!你為了皇室江山拋頭顱灑熱血,鎮守邊荒之地而亡,可是皇族其他人卻不領你的情,即便你死了都要刻薄你的獨子,這可是我們趙王府唯一的血脈啊!王爺,妾身對不住你,妾身不如死了算了……”
顧徽彥被哭的頭疼,揮手示意顧明達等人退下,不可對趙王遺孀無禮。趙王妃見此暗自得意,抱著自己兒子就出去了。剩下燕王府的人留在水榭,氣得七竅生煙。燕王教訓趙小王爺還不是為了他好,結果沒落著好不說,還要被趙王妃編排!
顧呈曜臉色鐵青,轉頭看向顧徽彥:“父親……”
高然也擰著眉走近兩步,目露懇切:“父親,趙王妃她是氣急了才說這種話,您不要往心裡去。”
顧徽彥不至於和一個婦人置氣,他擺擺手示意不必再說,林未突然蹭的轉身,對顧徽彥說:“燕王殿下,我氣悶,出去透透氣。”
還不等顧徽彥回話,林未就快步走出去了。
留在水榭裡的幾個人都愣了一下,隨後就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從外麵響起:“趙王妃,留步。”
“趙王妃,留步。”
趙王妃疑惑地停住腳步,一回身見是林未,心裡不以為意,神態也不怎麼耐煩:“你是什麼人,膽敢叫住本王妃?”
“論身份地位我肯定不如王妃,可是若論起做人,我還是比趙王妃有資格的。這次把您叫下來,就是想教教您做人、育子的道理。”
“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