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英國公夫人和高然說了會話, 就道:“你出來一趟不容易, 趁現在還有時間,去和你姨娘說說話吧。”
高然看著英國公夫人心裡嗤笑, 說得仿佛很體恤她的樣子,事實上英國公夫人隻是乏了而已。高然表麵上一點不露,輕聲告退。
韓氏聽說女兒回家, 早早就在自己小院裡等著了。一看到高然過來,連忙抹著淚拉進房裡,韓氏顧不得問女兒在婆家的處境,一上來就問:“你公爹要娶新婦了?”
果然, 這件事情恐怕京城內外,深閨市井,已經無人不知了吧。
高然點頭:“是, 就是上次燕王帶回來的那個女子。”
韓氏聽後愣了半響, 突然撫掌, 說了一句無頭無腦的話:“這樣一來, 如果她再生下兒子, 世子的繼承人之位豈不是不穩?”
剛剛新婚的女兒即將迎來一個新婆婆, 韓氏這個母親首先關心的不是女兒在婆家的生活, 不是新婆婆的人品秉性,而是顧呈曜的世子之位,換句話說,是高然的世子妃之位。
但是高然看起來卻對此毫無不適,她深感讚同地點頭:“正是如此, 我也在防著呢。不過世子已經長成,她即便想故意養壞,或者使一些下三濫招數也來不及了。”
“這倒是。”韓氏想到這裡微微放心,“世子已經十七了,早就明事理,不是任由後娘揉搓的半大孩子了。不過你也要小心,這個女子和你們夫妻沒差多少歲,燕王娶回這麼一個小嬌妻,指不定以後怎麼疼呢。等以後她再生下兒子,那就了不得了,世子一時半會繼承不了王位,到時候她在燕王耳邊吹一吹枕邊風,難保燕王不會把王位留給幼子。”
高然握住韓氏的手:“姨娘,我懂得的。我早就和世子提點過這件事了,以後我會防著她的。”
其實宗族禮法對於繼承人傳承特彆嚴,如今內閣提倡以德治國,以孝治鄉,皇室的傳承顯然也要嚴格合“德”。皇帝想把太子從庶長子換成寵愛的次子都不行,下麵的王侯將相又如何能例外呢?更彆說顧呈曜是嫡長子,禮法天然勝利者,除非顧呈曜無子早逝或者犯下殺人放火的大罪,不然次子想取而代之,太難了。
可惜高然和韓氏都視宗法於無物,不信宗人府也不信律法,真情實意地在討論如何籠絡男人,如何在內宅製勝,好讓燕王將王位傳給顧呈曜。
高然和韓氏討論了一會,韓氏拍了拍高然的手,意味深長地說:“這些手段隻能錦上添花,真正要緊的,是你趕快生一個兒子出來。隻要生下兒子,你的地位就穩了,夫家也會把你高看一眼。”
按道理新媳婦聽到這種話總會羞澀,可是高然對此卻沒什麼異樣,隻是點頭:“我明白。”
高然雖然殼子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但是實際年齡已經三十多,怎麼會介意這種話題。
韓氏見高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終於放了心。她就知道這個女兒從小就是省心的,韓氏喟歎:“等你生下兒子,在夫家立穩跟腳,你弟弟有你這樣一個世子妃姐姐幫襯,日後一定好過很多。”
說白了,韓氏問了這麼多,這樣關心高然能不能保住世子妃之位,其中固然有為女兒著想的意思,可是更多的還是為了兒子。有一位生下燕王府嫡孫的姐姐,韓氏兒子在英國公府,在學堂,乃至日後在官場,才能得到最大的助益。
高然知道韓氏重男輕女,雖然疼她,但是總是把弟弟放在首位。高然對此並不在意,更不會埋怨韓氏偏心,雖然她是穿越女,但這是古代呀,高然覺得這沒問題。
林未晞少年時因為家裡更重視堂弟,她為此總是在讀書上用力,學得更好以比過堂弟,可是高然就不會,她欣然接受弟弟比自己更好,弟弟總是得到更好的東西。生長環境和天生性情不知誰塑造了誰,兩人性格全然不同,人生際遇也由此大不一樣。
人生百態,誰都是故事中人。
顧徽彥全權將婚事委托給壽康大長公主。壽康見燕王果真全然信任,她也就不客氣了,當真拿出娘家的款,各項禮節走的講究又講究。按理男方年齡比較大時,家族為了不耽誤子嗣,女方總會縮短備嫁時間,提早進門,而燕王的情況簡直是大齡中的翹楚。可是顧徽彥一聲不催,壽康就由著自己的心意,足足留了林未晞半年,拿足住了女方的架子才不緊不慢地舉辦婚禮。
林未晞在公主府從盛夏住到初冬,屋外朔風呼嘯,百木蕭條,一轉眼,已經到了十一月。
林未晞一大清早就被叫起來,屋外早就站滿了女官,聽到林未晞起身後,她們排成兩列,手裡捧著托盤魚貫而入。宛星宛月換上了簇新的衣服,精神緊繃,嚴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