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呈曜明明下定決心讓一切回歸正軌, 他納了雲慧, 也是為了讓另一個女人分散他的注意力。林未晞是他父親的妻子,他的繼母, 他怎麼能對這樣的女子走神,產生一種她其實是高熙的錯覺呢。
可是顧呈曜做這了些事,卻並不想讓林未晞知道。三妻四妾本來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他那日和父親稟報這件事的時候自然而然,可是不知為何,麵對林未晞,他卻突然變得難以啟齒起來。
父親和年輕的繼母, 對於已經成人的男子來說,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顧呈曜臉色冷地像鐵,高然以為顧呈曜是因為雲慧出軌而受到冒犯, 她伸手輕輕握了握顧呈曜的手臂, 眼眸中也是毫不掩飾的關切:“世子。”
顧呈曜卻並沒有被高然的溫柔體貼打動, 他看起來壓抑著怒氣, 冷冰冰地問:“就這麼一點小事, 你大可在自己院子裡就處理好, 為什麼還鬨到了母親麵前?”
高然被噎了一下, 她不明白顧呈曜的關注點為什麼這樣奇怪,但是顧呈曜當真這麼多人的麵這樣說,這就是在指責她這個正妻主母辦事不力了。高然難堪,垂下首低聲道:“是妾身失察,世子息怒。”
“世子,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有什麼話還是私下在說吧。”林未晞不冷不熱地提醒了一句。顧呈曜和高然夫婦的私事她並不關心,但是要吵回去吵,林未晞並不想讓這兩人當著她的麵鬨起來。
林未晞是王妃,她的這句話分量很重,顧呈曜聽到後隻能低頭:“是,兒臣失態了。”
高然多少鬆了口氣,顧呈曜當著眾人的麵責備她管事不利,高然臉麵上十分過不去,好在林未晞出口嗬斥了顧呈曜一句,多少給高然挽回些顏麵。高然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得靠著林未晞來撐腰,她心中實在是百味陳雜。然而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高然按住心中的尷尬難堪,輕輕擰起眉,神情又是憂慮又是為難:“母親,世子,雲慧她不守婦道、私通外男,這是兒媳管教不力,請母親、世子責罰。”
高然這話名為請罪,但是實際上卻把雲慧釘死了。內院發生私通等事當然很不光彩,所有女眷都要被牽連。然而對主母來說,最多不過是被責罰兩句,禁足幾天,可是對於這個妾室,卻是必死無疑了。
雲慧慌了神,連忙跪在地上朝著顧呈曜膝行幾步,眼中含淚,神態淒惶:“世子,你要相信奴婢啊,奴婢伺候您十年,從豆蔻年華開始便一心仰慕世子。如今奴婢心想事成,開心還來不及,怎麼會背叛世子呢?而且這個男子不及世子萬分之一,奴婢便是真被豬油蒙了心,活該被浸豬籠,也不會選他啊。”
被一位女子姿態低到塵埃裡,當著眾人的麵說出這種話,多少能滿足些男性的自尊。可是顧呈曜聽了卻隻覺得尷尬,他細微又快速地朝林未晞瞥了一眼,發現林未晞依然冷冷淡淡,並無觸動。按道理這正是他期盼的場景,可是不知為何,顧呈曜反而湧起一股失望。
高然被雲慧恬不知恥的表白氣得臉色發青,她眼睛被怒火燒的透亮,厲聲嗬斥:“放浪!身為女子,竟然說出這種話,真是自甘下賤。難怪你能做出偷人的事,看你這平日作風,便不是個知禮守節的。”
哪個女子能忍得了被人罵下賤,雲慧也對高然恨得咬牙切齒。雲慧並不傻,即使最開始沒反應過來,現在也早早看明白了,今日這一出,就是高然精心設計的圈套。可恨雲慧一時大意被算計住,高然這個毒婦,竟然誣賴她的清白!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來,雲慧對著高然怒目:“世子妃省省這副賢良聖人的嘴臉吧,麵上裝著溫柔淑惠的賢妻,心裡卻想著豬狗不如的醃臢事。你明明答應了世子給我抬位份,可是一轉身就當自己沒說過這種話。隻怪我蠢,竟然真的信了你,當真傻乎乎地等。結果妾的名分沒等到,反而等來了私通的罪名!你也是女人,你怎麼就能忍心做這種事呢?”
雲慧也是逼急了,罵出來的話非常不客氣。高然氣得臉色轉白又轉紅,她飛快地瞅了顧呈曜一眼,大聲喝道:“毒婦,你自己私通被人抓到,現在反而攀咬起旁人來。我一直把你當貼心姐妹相待,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人!”
高然說完後看向顧呈曜,說:“世子,你不要信這個瘋子的話,她做了錯事被人抓住,自知罪該萬死,所以才像瘋狗一樣咬起彆人來。妾身這一年來儘心儘力,真心待人,卻被人這樣埋汰,妾身心裡真是難受……”
高然說著就拿起帕子垂淚,姿態極近哀婉。一邊是從小一起長大、姐姐一樣的雲慧,一邊是哀哀切切的妻子,顧呈曜皺著眉,一時不知該信誰。
林未晞站在一邊看著,默默讚歎,精彩,實在精彩。
雲慧察言觀色的功夫也厲害,對顧呈曜的細微神態更是了如指掌,她看到顧呈曜的表情就知道世子動搖了。雲慧又氣又怒,委屈得幾乎要哭出來,為什麼大家都被這個蛇蠍賤人蒙蔽,而不相信真正的好人呢?雲慧知道不趁著現在王妃和世子都在的當口給自己平反,那她就再也不會有機會了,雲慧橫了心,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來,咬牙說道:“世子妃實在會作態,你靠著這樣的假裝,一路不知蒙騙過多少人。可是你給自己謀利就罷了,為什麼還要害人呢?你踩在自己姐姐的屍骨上,不覺得心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