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條件確實不錯,可家產也是留給她幾個兄弟的,作為出嫁的女兒,娘家能幫她男人弄一份工作就已經很不錯了,因此王雪梅對現在居住的房子十分看重,早已將它們當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你知道就好。”
苗彩鳳抬了抬眼皮,瞟了王雪梅一眼,搶過她懷裡用來出氣的水桶扭頭朝廚房走去。
“沒心眼的蠢貨,生他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他和胎盤抱錯了,有那錢不想著把債還清了,還給那喪門星買圍巾。”
獨自一人的時候,苗彩鳳倒也忍不住拿著那水桶敲敲打打的,手上的力氣比平日裡重了許多。
這些日子聽到大兒子編草簍賺了一點錢的消息,苗彩鳳心裡頭也是挺欣慰的,她雖然偏心眼,可也不至於聽到自己的兒子日子好過了,反過頭來生慪氣詛咒他的地步。
苗彩鳳想著,對方能掙錢也好,早點將債還清了,等大夥兒各自的氣消了之後,她再從中說和說和,讓小兒子過繼一個孩子給老大養著。
去年高考恢複了,原本不重視學習的鄉下人看到了讀書的曙光,紛紛送家裡的孩子去公社小學念書,可要供孩子到念大學,這裡頭的花銷可不少。
苗彩鳳想過了,光靠小兒子掙得那些錢是沒法將兩個孫子培養成材的,更彆提將來給兩個兒子建房子,娶媳婦了。
現在的彩禮要價越來越高,聽說城裡都開始流行三轉一響了,老太太想到給孫子娶媳婦這件事就頭疼,正好老大基本上絕了生育的可能,過繼一個侄子養著,將來讓侄子養老,而老二家的負擔也由此減輕,豈不是皆大歡喜的一件事。
當然,這也隻是苗彩鳳一廂情願的想法,她心裡頭明白,自從那件事後,大兒子就和他們離心了,未必會願意過繼侄子。
可這並不妨礙苗彩鳳對兒子亂花錢這件事發表看法,老一輩保守的性子不喜歡欠債,這會兒也沒聽說老大一家把拖欠醫院的醫藥費還清了,他就亂花錢給媳婦買不必要的圍巾,這在苗彩鳳看來,純粹就是討罵。
可誰讓現在已經分家了呢,她也隻能在背地裡抱怨幾句,甚至不能當著小兒子小兒媳婦的麵流露出她的不滿,可把老太太憋壞了。
在江流從市裡回來的第三天,管大牛等隊上的乾部終於商討出了一個最終的結果,並且一大早就用廣播通知全隊,要求所有社員晚上吃完飯後在大隊的曬穀場集合。當然,那些老的走不動道的和一些嗷嗷待哺的小孩除外。
幾個乾部商量不可能半點風聲都沒傳出去,在開會之前已經有人知道了這件事,隻是因為一直沒開會,心裡頭有些沒數罷了,這會兒聽到晚上開會的消息,有一種大事以定的安心。
晚上,管大牛簡略地和大夥兒敘述了一遍市百貨商店願意和他們對接,將他們隊社員編織的草編藝術品放貨架上售賣的消息,然後用了很長一段話詳細描述了江流在這裡頭的作用。
從明天起,隊上乾不了重活的女人和老人都能去江流那兒學手藝,等學成後領活兒,之後按件計費,除了頭兩年要給江流十分之一的拜師費外,其餘的收入全是他們自個兒的。
對於隊上的人來說,這是一個極好的掙錢項目,相比較之後賺的錢,給與江流的十分之一的學費也不算一回事了。
不過管大牛還說了,從現在開始,隊上的茅草麥稈竹殼等能用於草編的原材料就歸為公有了,每個想接活兒的人都得花錢從隊上買材料,那些錢以後也是要交給國家的。
有些村民不滿,但管大牛也解釋了,要是材料不收錢,社員做了草編拿去百貨商店賣,那就是走資本主義道路,是犯大錯誤的,畢竟這也不是小打小鬨了,等他們隊掙錢後,保準會有其他人盯上他們,所以從源頭上就要將事情做妥了。
好在隊上關於茅草的定價也不高,按照一個可以賣5毛錢的草編來說,成本可能就一兩毛,除去學費,自己還能淨賺兩三毛錢,如果一天能做成三四件的話,那就能賺個一塊左右,一個月就是二三十塊錢。
這年頭也就當工人能掙那麼多錢呢!
大夥兒盤算著,心裡都開始熱血沸騰了。
“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家裡的壯勞力必須按時下地工作,他們回家後幫忙我不管,要是誰在乾活時不賣力,偷懶耍滑,誰家的女人就甭去流子那兒學草編了,還有,除了沒法下地的老人,女人每天也得把自己本來該乾的農活給乾完乾好,乾完活後你們願意花多少時間在草編上我也不管。”
對於農民來說,現如今田地才是最重要的東西,所以管大牛這番話還是得到了大夥兒的一致認可的,原本被理想中的收益衝昏頭腦的社員也開始清醒起來。
不過他們多數人都懂得滿足,按照現如今大夥兒的收入,每個月能多個幾塊錢的收益,他們就能偷著笑了。
“流子豁達啊。”
“就是,咱們沒看錯他,這孩子仗義。”
好聽的話一籮筐地砸向江流,從現在起,他就是全隊的半個衣食父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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