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一半延續了原身當初的做法,一半則是江流來後想出來的法子。
“大夥兒都是看著我長大的,也知道練我家這門技藝,要吃多少苦頭。”
江流的話讓在場這些大人想起了當初原身剛接觸縮骨功時,因為忍不了脫臼的痛苦鬼哭狼嚎的叫聲,這樣的練功法子大人看著都犯怵,更何況是更吃不得苦的孩子呢。
“所以我希望你們在送孩子來之前,考慮清楚,但凡你們家孩子自個兒不樂意的,我都不收,而且如果真的要拜我為師,咱們得立字據,寫清楚這些孩子來我這兒學習是主動自願的,也是你們允許的,不是我逼著過來的。”
這些要求都很合情合理,有一個老人忍不住問道:“這要是來你這兒拜師,得交多少拜師費啊?”
出去的兒女還記掛著家裡會寄錢回來的好些,那些兒女一去不回,了無音訊的人家家中,恐怕也拿不出太多錢來。
“不用,我不收學費,還提供徒弟的一日三餐,不過等他出師以後,掙得錢要給我五分之一,給足十年為止。”
江流的這個條件並不苛刻,類似他這種教外人傳家本事的,很多不僅收學費,還要求徒弟在自己的雜技團裡打工好幾年的,所以聽到江流的這個條件後,大夥兒都鬆了口氣。
隻是在放鬆之餘,又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家似乎占了江流大便宜。
這會兒大夥兒都顧不上聽江流講大城市的故事了,在幫忙收拾完屋子後紛紛起身回家,準備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要送家裡的孩子來學這門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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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符合條件的孩子並不算多,男孩,又要6-8歲的,整個村子裡也就四五個,而但凡家裡日子還能過得去的,還真不太舍得送孩子來學縮骨功。
當天晚上,符合條件的這四五戶人家家裡,為了學這門技藝的事發生了不少爭執。
“媽,我不要念書了,我去學。”
肖彬彬想也不想地對著他媽張豔芬說道。
“咱不學。”
張豔芬沉默了很久後,常常吐了口氣說道。
“你還小,沒見過當初江叔他爸是怎麼教他的,我親眼見著你江爺爺把他的手骨和腳骨脫下來,然後又給合上去,一輪下來,你江叔身上汗淋淋的,疼的汗水都將衣服給打濕了,不僅如此,練這門功夫不論刮風下雨都得穿著薄薄的練功衫,這還是親爹呢。”
張豔芬知道學這個來錢快,要是兒子真的拜江流為師,即便她死了,也不用太擔心兒子和一雙女兒的生活,可作為母親她還是舍不得兒子遭這個罪。
“我知道,媽,你放心,我吃得了苦。”
肖彬彬心裡頭同樣忐忑驚慌,可今年才六歲的男孩早就已經習慣了在媽媽麵前掩蓋自己的情緒。
他麵露輕鬆希冀:“我想學本事,將來和江叔一樣,能開大汽車,能住上大房子,我想吃好的,穿好的,我再也不想受窮了。”
肖彬彬沒說他想快點學好本事給媽看病,沒說他想掙錢讓兩個妹妹將來能夠安安心心地上學,他隻說他想要掙錢,過上安穩的生活,隻說他不想再受窮了。
果然,在他說出這番話後,張豔芬沉默了。
“是媽拖累了你。”
有時候張豔芬想著,自己這樣的身體,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可她真的舍不得三孩子,她的三個娃娃最大的才六歲,最小的雙胞胎才兩歲,她要是走了,這三個孩子怎麼辦呢?所以她隻能賴活著,喝著不知道靠不靠譜的草藥湯,儘可能地活的久一些。
“啥拖累的。”
肖彬彬麻利地粘著火柴盒,然後笑眯眯地告訴兩個妹妹,不久後他就能掙錢了,等他掙了錢,就能夠給她們買甜甜的糖果,和江叔送給他們的糖果一樣甜。
兩個兩歲的孩子還不懂事,聽著哥哥描繪的美好生活,露出了天真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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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江流打開門準備去挑點水回來,就見到肖彬彬已經扛著一筐柴火兒等在外麵了。
上輩子,原身的三個徒弟中,他最喜歡的就是大徒弟肖彬彬。
這個徒弟話不多,不會說什麼討好原身的話,可他卻是三個孩子裡最能夠吃苦的,上一世鬨出那樣的事來,許全軍和王狗子都在父母的慫恿下指證了江流,唯獨他從頭到尾沒有出現。
原身想著,或許是他不好意思再出現在他的麵前,因為上輩子跳的最凶的就是他的爸爸肖國輝,而曾經受過江流資助的張豔芬則是選擇了沉默。
原身一直很想當麵問問他,為什麼不站出來替他說點什麼,可直到原身走了,見了偷偷摸摸來道歉的王狗子,也沒見到這個他最疼愛的大徒弟。
原身是帶著強烈的遺憾和不甘離開的。
因此在江流見到肖彬彬時,這種激動憤懣的情緒也影響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