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十幾年前的一百塊和現在的一百塊是一個概念嗎,當年普通工人的工資才六七十呢,現在工人工資一兩千是常態,收入漲了十幾倍,物價也漲了十幾倍,潘秀蘿還覺得自己要的少了呢。
她敢篤定,老二是絕對掏不出那麼多錢來的。
“行,就當我啥也沒說。”
江向黨鐵青著臉,拽著尤有不滿的盧小花離開。
看著這個兒子遠去的背影,老太太又是一聲歎氣。
“你這孩子,再怎麼樣,那也是你爸你媽,他們把你生下來你就是有恩的,瞧瞧你剛剛說的話,傳出去都得被人罵死。”
現在是老太太教孫女的時間,“彆以為你現在還是孩子,就你剛剛說的那些話,以後誰敢給你說親事啊,名聲都得壞了。”
潘秀蘿點了點這個小孫女的腦門,老一輩心裡都是這樣的想法,爹媽做的再過分,兒女也不能指著爹媽的鼻子罵。她怕這些話傳出去,對孫女的名聲不好。
“今天的碗筷你洗了,廚房也交給你打掃,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裡。”
“行了,吃飯。”
說罷,老太太又歎了口氣,拿起碗筷不忘給寶貝孫子夾了一筷子魚肚肉。
江留楠見狀癟了癟嘴,心裡頭有些委屈,她的話哪裡錯了嘛,不過嫁不出去才好呢,姨媽就夠折磨人了,再生一次孩子,她還真不如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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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你剛剛說的真好。”
江留楠帶上塑膠手套,正準備洗碗的時候,姐姐江超楠走了進來,她接過江留楠手中的碗,笑著對她說道:“你來例假,這碗我幫你洗。”
江超楠也不喜歡那對父母,隻是她膽子沒小妹那麼大,因為如老太太擔心的那般,她顧忌名聲,壓根不敢將那些話說出口。
“好什麼好。”
盼娣和望娣倆姐妹進來:“奶說的對,那畢竟還是咱爸媽。”
“以後可千萬彆在彆人麵前說那些話了,小心唾沫星子淹死你。”
有那樣一對父母,江盼娣和江望娣難道不委屈嗎,可這或許就是命,她們可不希望小妹因此壞了名聲,被人在背後說嘴。
兩個姐姐接過了廚房的活兒,把江留楠趕了出去,她來例假呢,還是少碰涼水為好。
江留楠心裡有些不屑姐姐們剛剛的話,反正她也不需要什麼名聲,一邊又有些感動於姐姐們的維護,樂的放下手頭的活兒回房休息去。
“很精彩。”
江流忍住笑,拍了拍這個小堂妹的肩膀。
感謝001的天秀舉動,沒成想有生之年,居然還能夠看到曾經重男輕女的得利者,現在成為了女性的維護者,雖然他的這些舉動很大原因,還是因為對自身利益的維護,可這也是一個好的開端不是嗎。
“那是當然。”
江留楠太高了下巴,她才不是什麼垃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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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秀蘿不行了,在彌留之際,所有的兒孫全都趕回來,守在她的病床前。
她算是高壽老人,現在已經92歲了,這些年她的腦袋有些糊塗,時常認不清人,唯一不會弄錯的估計就是她的寶貝孫子江流了。
現在江流也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了,他並沒有如父母所願繼承家業,相反熱衷於刷學曆,現在已經取得了五個專業的博士學位,三個專業的碩士學位,現在一邊在水木大學任教,一邊還在刷新著自己的學位記錄。
出了這樣的大文化人的孩子,江建軍兩口子自然不能逼著兒子回來管理服裝廠了,最後江大姐江亞楠繼承了父母的公司,而其他兄弟姐妹占股,每年都能領到不少分紅。
沒有了拖後腿的娘家,江亞楠和丈夫馮平的感情一直很不錯,婆婆又是個厚道人,絲毫沒有因為江亞楠生了女兒就對她不滿。
江萊楠在生完孩子後就辭職了,因為公安丈夫的工作忙碌,她不得不花費更多的時間在家庭上,好在江萊楠的嫁妝豐厚,加上她本人十分享受這種相夫教子的生活,小日子也十分和美。
現在的江萊楠是烹飪大師,任何家常菜和烘焙甜點,全都信手拈來,全家聚會時,就是她最閃光的時刻。
江勝楠是個很有目標的人,她如願成為了華國為數不多的女飛行員,和自己的男飛行員丈夫成就了一對空中眷侶。
至於江招娣幾姐妹也各有歸宿,生活偶有波瀾,總體還是幸福順遂的。
潘秀蘿的目光掃視了一圈,看到這些麵露悲愴的兒孫,扯了扯嘴角,努力作出微笑的表情。
“好,都好。”
似乎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在幾個月前就沒法好好說話的老太太打起了精神,麵色紅潤了不說,還能夠正常說話了。
為了讓她舒服些,江建軍在媽要坐起來的時候,在她後背墊了幾個枕頭。
“寶兒,奶的乖寶兒,總算是結婚了。”
老太太拍了拍身邊乖孫的手,樂嗬嗬的。
“奶,我十多年前就結婚了,您孫媳婦,曾孫子就在這兒呢。”
江流指了指一旁的老婆孩子。
他結婚算是比較晚的,家裡人催了十多年,總算在33歲的時候找到了伴,對方和他一樣,也是個學霸。
這個世界,江流很享受這種被人疼愛關心的生活氛圍,絲毫沒有什麼創業的想法,他就想度度假,讓自己放鬆一下。
經曆了學霸的世界後,現在提升了智商的江流覺得學習真的是一件再輕鬆不過的事了,不過這句話不能說給彆人聽,他怕自己挨揍。
“哦,結婚了。”
潘秀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的更開心了,露出兩排沒牙齒的牙齦。
“那五妞呢,五妞結婚了沒?”
老太太又問,那倒黴孩子,小時候就蠢蠢笨笨的,長大了腦子還不靈光,連個對象都找不到,老太太擔心呢,她不結婚,沒有孩子,老了以後靠誰去啊。
“奶,我一個人挺好的。”
江留楠站出來,她離四十大關也不遠了。
做女人是真難,江留楠覺得結不結婚是她自己的事,結果在她大學畢業後,她的婚姻就成了三姑六婆掛在嘴邊的事。
三十歲以後更可怕,不群不知道哪來的親戚,不是給她介紹離婚有兒無房的男人,就是給她介紹月薪不到三千,還對女人有一堆要求的直男癌,好像三十的女人就是垃圾一樣。
明明她的條件也不差,好歹還是重生的,掙了點錢,有房有車財務自由,可偏偏她是一個女人,等到了一定年紀,她的優秀彆人就看不著了,張口閉口她年紀大了,不好生孩子,好像她的人生就那麼點追求一樣。
現在更可怕,年近四十還不嫁的她成了三姑六婆口誅筆伐的對象,更有甚者,一堆關於她不孕不育,思想變態的消息開始流傳。
正常的女人怎麼不結婚呢?正常的女人怎麼不生孩子呢?類似的話江留楠都快聽到耳朵長繭了,不過這也確實讓她意識到了,女人的艱難。
“好什麼好啊,糊塗蛋。”
老太太緩口氣說道:“亞楠招娣,你們以後看著點這個小妹啊。”
在潘秀蘿看來,沒有孩子的晚年是艱難的,可孫女都這個年紀了,有孩子的可能性基本上也沒有了,臨終的時候,老太太隻能囑托其他孩子多照顧照顧這個孫女。
“對了,老二呢,老二在哪兒呢?”
老太太的氣喘的越來越急促,可大夥兒麵麵相覷,誰也沒辦法把江向黨變出來啊,因為早在幾年前,江向黨就去世了。
他這輩子沒儘過當爸的責任,晚年時候,卻還是靠幾個女兒養著的,隻是女兒們和他沒了感情,每個月按時打錢,隻有過年的時候會回到村子裡,可那幾天短短的相聚,她們更多時候也是住在江建軍的小樓房裡,和自己的父母也就是見個麵的事。
身邊的同齡人都已經兒孫環繞了,可江向黨兩口子卻連自己都外孫外孫女長什麼樣都記不清,人的年紀越大越怕孤單,江向黨兩口子也不例外,那時候他們守著夠花,卻不算寬裕的贍養費,住在簡單修繕過的老房子裡,誰也不知道,他們在晚年的時候,是不是後悔了。
因為當初懷雙胞胎的時候沒做好月子,盧小花比江向黨死的更早,幾年前江向黨死後,那間老宅子徹底被荒廢了,老太太不讓人改那間屋子,說是留著,讓江家的小輩都知道,曾經江家有過這麼一個糊塗蛋。
“老二,老二找我來了,還有你爹,他的樣子一點都沒變。”
老太太自說自話:“我也得過去了,那個糊塗蛋啊,這次我得好好教他,彆讓他犯糊塗了。再糊塗,也讓他嘗嘗當女人的滋味。”
輕輕念叨著,老太太閉上了眼睛,嘴角還掛著微笑。
全場悲慟,唯獨江留楠在傷心之餘忍不住想到了自己。
老太太的話,該不會真的應驗!
如果這樣倒也不錯,他期待小叔變小姑的那一天,人生七分之一被例假占據的美妙經曆,她渴望於小叔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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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時空中,江向黨在此睜開了眼,父母年輕時候的麵容在他眼前放大。
“是個閨女,長得好像有點醜。”
聽著母親嘴巴裡說出來的那句話,感受著自己現在不受控製的嬰兒身體,江向黨趕緊把眼睛閉上。
這一定是個夢,還是個噩夢。
作者有話要說: 稍微修改了一下結局,沒有太大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