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紅梅手忙腳亂地拿過一旁的抹布將倒翻的酒水擦乾淨,然後匆匆回了廚房。
她總覺得那個老太太的眼神很厲害,就跟她媽一樣,能夠把人心都給看透了。
“流子啊,之前你不是托我找房子嗎,還真是巧了,我外甥在市區有一套房,之前是做婚房用途的,沒想到我外甥結婚後沒幾個月,他就被公司調去了外地,現在他在那邊穩定下來了,而且那裡的教育水平更高,於是他打算賣了市區那套房子,準備湊錢在工作地方買個房子。”
之前江流和她商量,說是他打算用那二十多萬賠償款在縣城或是市區買上一兩套房,然後寫富貴和花開的名字,現在這兩套房子雖然暫時用不上,可是卻能夠轉租出去,掙來的租金遠比錢放銀行的利息要來的高。
而且這幾年房價穩中有漲,買房也是一個很好的投資項目。
滿春嬸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倒不是她相信江流口中房子會漲的預言,而是她覺得與其把錢放在於紅梅的手上,讓人擔驚受怕,還不如用這些錢買點固定資產,寫在倆孩子名下,也不怕將來便宜外人。
所以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滿春嬸格外熱情,這些天打了不少電話,讓親戚們留意身邊有沒有賣房子的。
“那套房子的麵積倒是不算大,86平方的,兩室一廳,還有一個小書房,因為當初是打算做婚房的,裝修的也不錯,因為是急賣,我那外甥隻要10.6萬,他那小區檔次和裝修都不錯,你自己不住,租出去起碼也有三四百一個月。”
06年華國的房價並不高,加上對方急賣的緣故,十萬出頭的價格再正常不過了,尤其對方的房子還是裝修好的,十萬多的價格,估計還有滿春嬸的麵子在裡頭。
“還有一套房,那套房和我外甥家是同一個小區的,不過它是大戶型,足足有154平,但是沒裝修,對方要價18.8萬,我外甥說了,應該還能還個一兩千塊錢。”
既然是買給孩子的,滿春嬸覺得大麵積的可以給富貴,小麵積的那一套給花開。
她也是老思想,總覺得家裡的財產兒子就該拿大頭,能夠給女兒也買一套房,已經是很厚道的做法了。
兩套房子的價格在習慣了後世房價的江流看來都不算高,加起來也就三十萬不到,那套小麵積的可以租給暫時沒有買房的小家庭,而毛胚的大麵積房可以簡單隔斷,群租給那些手頭不怎麼寬裕的外來務工人。
再者現在是房價低窪,再過兩三年華國就會迎來房價飛漲的黃金時代,怎麼算,這都是比把錢放銀行更劃算的買賣。
“嬸子,麻煩你了,等會兒我就和紅梅說這件事,聽聽她是怎麼想的。”
“我不同意!”
江流話音剛落,於紅梅就衝了出來。
“好端端的買什麼房子啊!”
現在蔣天城那裡還沒有把握,江家的錢在於紅梅看來就是自己的錢,這要是買了房子,還寫在倆個孩子的名下,她在這場婚姻裡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嗎。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太過急迫了,於紅梅趕緊緩和語氣:“這些錢都是要留著將來給你看病用的,怎麼能夠拿去買房子呢,再說了,家裡也沒有那麼多錢啊。”
這倒是實話,於紅梅花錢大手大腳的,不算江流那二十多萬的賠償款,現在她手頭也就三萬塊不到了,加起來也湊不滿三十萬。
“怎麼會沒有呢?這些年我陸陸續續也拿回家十七八萬了?”
江流驚訝地問道。
“養孩子不花錢?孝敬老人不花錢?還有當初爸媽去世的時候辦喪禮,錢和流水似的往外倒,那些錢勉強夠用罷了。”
於紅梅一聽江流這語氣是在質問懷疑她,也忘了滿春嬸還在場的事,直接懟了回去。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流趕緊擺擺手,他這樣愛妻如命的男人怎麼會質疑自己的妻子呢。
隻是嘴上說著不是這個意思,江流的表情卻不是那樣的,他眼底透露著疑惑,想不明白那些錢怎麼就不夠用了呢。
而且不僅江流不明白,滿春嬸也不明白。
龍鳳胎剛出生那幾年,江家二老還活著,江流是老來子,孫子孫女出生的時候二老年紀也不小了,這人活了一輩子總是有點積蓄的,他們並不管兒子的錢,卻承擔了孫子孫女的花銷,因此於紅梅說養孩子花錢,滿春嬸並不怎麼相信。
再是二老的喪事,墓地是兩個老人生前買好的,鄉下的習俗,差不多年紀的時候會給自己準備壽衣以及一些陪葬品,真正要花錢的地方就是喪禮的酒席,可前來奔喪的哪一個不隨禮呢,光是這些奔喪的隨禮錢,就足夠抵過喪禮的開銷了。
滿春嬸不信,江流他爸媽那樣節儉持家的夫妻臨終還沒給兒子留下點遺產。
因此在滿春嬸看來,於紅梅的這番說辭是很站不住腳的,她越是說沒錢,越是抗拒用賠償款給倆孩子買房,就更讓滿春嬸堅信於紅梅是把著那些錢,不願意還給江流了。
可她要是沒有離婚的心思,她乾嘛把小家的錢把的那麼緊呢,滿春嬸覺得於紅梅這人處處都透著古怪,了解到越多,就越發覺得這個女人不真誠。
“買房的事你們小倆口好好商量商量,流子,我那外甥的房子也是搶手的,看在我的麵子上,他能夠再拖幾天,你要是想好了,我帶你們去瞅瞅,要是決定不買了,我也告訴我那外甥一聲。”
雖然意識到於紅梅有古怪,可滿春嬸的身份也沒法和江流說太多。
她是知道江流有多喜歡他媳婦的,一些沒根據的話說出來,隻會讓她裡外不是人。
“謝謝你嬸子,我會好好和紅梅商量的。”
江流滿是歉意地看著滿春嬸,還拄著拐杖將人送到門口。
“紅梅,咱們家這些年是真的沒有攢下錢嗎?”
江流拄著拐杖回來,看著於紅梅一臉認真地問道。
“有些話當著滿春嬸的麵我不揭穿你,可你是知道的,當初我爸媽根本就沒花過我們的錢,甚至在我媽去世的時候,她還給我們留下了一本存折,裡麵有兩萬多塊錢,是他們種地一輩子的積蓄,這些年我陸陸續續打錢回來,我也是有記賬的,一開始掙得少打的也少,後來掙得多了,我打回家的錢也多了,這九年來一共也打回家17萬出頭了,算上爸媽留給咱們的錢,是真的一點都沒攢下來嗎?”
農村花費少,很多持家有道的女人能夠將全家一年的花費控製在四五千塊錢以內,就算於紅梅花錢比較大手大腳,去掉他爸媽還活著,不需要他們出生活費的那四年,剩下的五年怎麼樣都花不了二十萬。
“真的沒錢了。”
於紅梅看著頭一次質問她的丈夫也有些委屈,他一個男人沒本事掙大錢,憑什麼埋怨她花錢厲害呢。
二十萬,蔣天城幾個月就能夠掙出來,而她卻要摳摳索索用上好幾年,難道江流就不會反省反省自己嗎。
“你以為照顧孩子操持家務很容易嗎,這錢就是紙,本來就不經用,要不你管家試試。”
於紅梅吃準了江流喜歡她,於是采用了激將法,裝作賭氣地說道。
她認為自己這麼說了,江流一定不會捏著存款的事不放。
“好,反正現在我呆在家裡也沒事乾,以後就我管家,你把存折和我的身份證還給我。”
和於紅梅猜想的不一樣,江流一口應下了管家的事,並且開口就要他的賠償款。
“紅梅,不是我不讓你花錢,而是這筆錢實在太重要,將來我會怎麼樣誰都不知道,這些錢,我要給孩子們留著。”
江流說的很誠懇,可於紅梅卻一點都聽不進去。
此時滿春嬸站在門邊,原本她已經走到了院子外,隻是忽然想起來剛剛進門聞到的濃烈酒味,想要折回來提醒於紅梅就算要用雞血藤泡酒,也彆用這麼烈性的白酒,就是那麼巧的,她聽到了江流和於紅梅的這番對話。
這讓老太太越發心疼江流,也越發看不上不會當家還花錢花的理直氣壯的於紅梅。
要不是知道自己這會兒的行為算偷聽,並不是那麼光彩,恐怕老太太就要衝過去了。
然而不說不代表滿春嬸不會做什麼,很快的,全村人都知道於紅梅在幾年時間裡把江流寄回家的錢和江家老兩口的遺產都花光的事,二十萬在農村也算是一筆巨款,擱當下能在市區買兩套房呢。
一時間,於紅梅這個名字就和敗家娘們掛上了勾,遠在江化縣的範芳也聽到了女兒的壞名聲,她當即坐不住了,包袱款款借口照顧女婿的名義來到了江家。
作者有話要說: 兩章合並,晚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