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茵擦著眼淚小聲補充,“而且今天堵著路的,明明是紀府的姑娘和金宜言,姨父若不信,可以請紀姑娘過來詢問。嵐意姐去勸和的,打她是為什麼?”
裴歸愣了愣,愧疚之心油然而生,沉默了一會兒,他轉過頭問裴妙筠,“宛玉和凝芙說的這些話,你知不知道?”
裴妙筠的神色有些緊張,起身回道:“女兒並不知道,女兒隻知道長姐和金姑娘又起了衝突,之前在圍場的時候,她們也吵過嘴,很是引人注目,女兒覺得這樣不大好,所以……”
“所以你就隻說一半,巴不得你長姐被打一頓?”裴歸能容忍孩子們之間鬨小脾氣,爭一些父母的寵愛,卻不能接受其間萌生的嫉妒之心,“嵐意再怎麼,也是和你打小一起長大的人,你們身上都流著裴家的血,她挨了打,你說說你能有什麼好處?”
裴妙筠很少被父親這麼嚴肅地說,慌亂得不知道該怎麼講,明明她好端端地坐在這,一點皮肉之苦沒受,眼淚還撲簌簌地往下掉了起來。
白姨娘心裡很清楚,裴妙筠不過是一個用來明麵上製約嵐意的人,她是裴府三個丫頭裡最不聰明的那個,挑唆什麼,她就會去做什麼,有時候嵐意明明沒有針對她,白姨娘有心把事實扭曲一下,裴妙筠就能信,吵著嚷著想讓嵐意吃虧,這樣一來,積怨越來越深。
這樣的人好操控,但真出了事,白姨娘可不會讓自己也被拖累,何況這事吃力不討好她早就看明白了,否則也不會讓彆人的閨女過來說,眼下裴妙筠這麼滾眼淚,白姨娘隻冷眼看著,也不為她說話。
裴歸惱怒,“我是打你了還是罵你了?哭什麼哭?你姐姐被打成這樣都沒哭,這才是我裴家該有的骨氣。問你話就好好回答!”
裴妙筠抽泣著說:“實在是,實在是先前長姐在外頭做出那些事,怎麼勸她都不聽,彆人還當咱們裴府的女孩兒都是這樣,我害怕以後為了長姐的荒唐事被他人嫌棄,才想著讓長姐受一次罰,好收斂一下。”
她望著白姨娘,可白姨娘仿佛沒看見一般,隻是關注著裴歸,裴妙筠隻好自己撐著,目光裡寫滿了哀求之意,“阿爹,打一下有什麼要緊呢?長姐也不會因此丟了性命,還能讓人知道我們裴府也不是沒有規矩的。女兒話說一半,是錯了,到時候我去長姐床前端茶遞水,伺候她直到好起來。”
說是這麼說,實則她一眼都沒看嵐意,場麵上說好聽些,真到了風荷院裡要人伺候的時候,也不會不合規矩地用上庶妹。
白姨娘知道也不能把裴妙筠逼得太緊,看時機到了才補了幾句,“老爺,三姑娘有對有錯,到底是孩子,做事哪裡能那麼周全?再說了,老爺您不也沒問清楚就罰了大姑娘嗎?這事兒啊,老爺也有錯,但不能往外說。乾脆就講大姑娘得罪了人,所以要罰。”
宛玉站在嵐意身邊,把這些話儘數聽到耳朵裡,忍了一下,到底沒忍住,問道:“白姨娘的意思是,把過錯全推到嵐意姐身上?”
白姨娘麵上存了溫婉的笑意,很和氣地回答她的話,“表小姐,老爺是一家之主,為了老爺的麵子,大姑娘受些委屈,也是她的一片孝心。而且按這個說法宣告下去,也是在告訴大姑娘她確實有錯,若是總以為自己沒錯,仍舊是從前的性子,那這頓打不也就白挨了?”
嵐意這會沒那個精神氣兒和白姨娘鬥嘴,何況這頓打在她的想法裡本來也是要遠遠地傳出去的,原因是自個兒犯了錯,顯然更能讓瑛貴妃不喜歡。
裴歸沉著臉,但明顯是默認了這話,吩咐裴妙筠,“既然你姨娘說了就按她說的做,你長姐有犯了錯的地方,也用不著你去湊這個熱鬨服侍她,你現在給我回屋裡去,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裡了,這三四日不許出門。”
裴妙筠一聽,這懲罰可比想象中的要輕許多,趕緊行了禮,乖巧道:“女兒聽阿爹的話,在屋裡好好反思。”
宛玉氣鼓鼓的,覺得裴府裡對於這種亂嚼舌根的懲罰實在太輕了,但嵐意卻拉了拉她的手,示意不要再多說什麼。
正所謂手心手背都是肉,裴歸對嵐意有多寬容,對她那些庶妹們就同樣有多寬容,嵐意先時在白姨娘的擠兌下顯得那麼不討人喜歡,裴歸也從沒放棄過她,那麼裴妙筠隻是掩藏了一些事實沒有說,在裴歸眼裡,也不過就是一些小毛病,改了就好了,怎能舍得真還幾板子在裴妙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