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貴妃道:“這次圍獵,不是還有一些官家女兒麼,裡頭紀家的姑娘臣妾瞧著很不錯,飽讀詩書又知禮節,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臣妾聽聞她將《胡笳十八拍》做了支舞,裡麵有一段長袖,跳得很不錯,皇上不如召她一舞,讓臣妾們見識見識?”
皇帝笑著說:“什麼舞你沒見過,怕是你瞧上了這紀家姑娘吧。”
瑛貴妃掩唇一笑,“臣妾的心思,一點逃不過皇上的眼睛,臣妾是想做個大媒呢,隻是不知道紀姑娘是不是真的如傳言中那麼好,若這一舞動天下,臣妾就求皇上賞她個恩典,也算不負這些姑娘跟著來一趟圍場。”
皇帝飲了口烈酒,興致盎然,“既如此,就讓紀家閨女上前舞一曲。不知準備好了沒有?”
瑛貴妃趕緊道:“都準備好了,臣妾一早就吩咐了她。”
然後她輕輕一拍手,篳篥聲起,圓潤而渾厚的胡笳也緩緩延展開來,紀姑娘著水袖,搖曳身姿,流雲一般劃過場間,一下子勾住了好些人的眼睛。
她並不是豔麗的美人,卻有著獨特的氣韻,能瞧得出腹有詩書。嵐意看到她的麵容,有些眼熟,想了想,才記起之前就是這位紀姑娘的馬車碰上了金宜言的馬車,最後是自個兒過去說退了金宜言,給這姑娘解了圍,她父親是正五品光祿少卿,名字……沒記錯的話,叫若屏。
不得不說,紀若屏和慕禾笙一樣,是真正家學淵源的嫡出大小姐,雖然父親的官職不高,卻養在深閨潛心教導,舉手投足,總是要比嵐意還大氣些,一曲舞罷,衛長澤當先鼓掌,還道:“紀姑娘真是讓人耳目一新,母妃說得沒錯,宮裡的舞和紀姑娘比起來,差遠了。”
瑛貴妃便笑著看向皇帝,“皇上覺得如何?”
皇帝什麼美人沒見過,紀若屏在他眼裡,小孩子似的,說實話對這水袖舞也沒有什麼興致,隻不過樂意給瑛貴妃麵子,讚道:“小小年紀能有如此巧思,已經很不錯了。”
瑛貴妃笑著說:“皇上都誇了,丫頭還不快謝恩?”
一般官家女兒能出這樣的風頭,臉上多少都會帶著笑容,紀若屏卻頗沉穩,麵龐沒有太多表情,行下禮去,“臣女謝皇上讚賞。”
瑛貴妃“嘖”了聲,“皇上您瞧,是不是進退有度的好孩子?”
皇帝頷首,“嗯,紀家教女有方。”
瑛貴妃掃了眼嵐意,嵐意正覺得背脊微微發涼,就聽見她道:“臣妾覺得這丫頭和長玦很相宜,長玦一向寡言,這丫頭也是安靜的人,恭王府裡側妃庶妃的位置都空著,皇上若能賞她個恩典,是皆大歡喜的事,想來皇後娘娘也會高興,臣妾這個媒,是不是做得極好?”
嵐意的心頭梗了梗,瑛貴妃這添堵的本事,果然一向不弱。而皇後倒真有幾分高興,這個紀若屏是清流世家出身,她身後的紀府雖然沒有什麼滔天權勢,卻是文人墨客心裡的一處敬仰之地,且紀若屏明明比嵐意小,卻看著比嵐意還要穩重幾分,若是和衛長玦在一起,倆人一處讀詩書,一處賞美景,可不是得和一幅畫似的。
皇後這麼想著,無意間就看向了衛長玦,衛長玦正巧也看著母親,眼底殊無一絲笑意,嚴肅得像塊青銅。
腦中一道聲音響起來,那是嵐意剛嫁入恭王府時,衛長玦囑咐她的話。
“……尤其是納側妃和庶妃的事,若有人到母後這裡念叨,萬萬不要鬆口,現在兒臣與嵐意是一條心,倘使來個胳膊肘對外的女人,恭王府裡必生亂象……”
皇後糾結起來。
然而由不得她多想什麼,皇帝已經偏過身,問道:“你覺得這紀家小姑娘如何?要是合你眼緣,就放到恭王府裡,給長玦做側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