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覺著可憐,幾番周折,終於把九皇子抱養在自己膝下,隻是她的身子,照顧自己都費勁,哪裡有本事再養大一個孩子,多半是交給乳母和其他宮人管著。好在衛長玦那時候已經懂事,常常護著弟弟,等衛長殊大一點了,還帶著讀書識字,如此一來,九皇子看皇後和衛長玦,簡直要比親生母親還親。
恪嬪倒也不計較這件事,她知道孩子被教導得很好,心裡有她這個生母,就很知足了。何況養在皇後膝下,能保證孩子平安長大,已經是老天垂憐。
講完這些話,駿馬已經悠悠走到了帳子前,衛長玦先下馬,又把嵐意抱下來,低聲說:“菱角姑姑從前也不相信恪嬪娘娘會甘願這麼多年委曲求全,特地放了人在她身邊盯著,有什麼動靜就報到母後跟前。沒想到這麼一年又一年地過下來,她從不惹是生非與人為惡,對母後更是死心塌地,但凡能碰見長殊,就教育他要孝敬母後尊重我,要說一個人裝一時好人,那不難,但‘裝’這麼多年好人,那必然就是真的了。”
嵐意不知道背後還有這麼多故事,湊過去在夫君耳邊感慨道:“宮中這地方,吃人不吐骨頭,恪嬪娘娘也就是碰見了母後,不然現在恐怕已經是禁城裡的一縷冤魂了。”
衛長玦擺擺手讓下人們都離遠些,說:“所以和妃與恪嬪不一樣,大皇兄與九皇弟也會不一樣。和妃身後的母家雖然已經有些衰敗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總是能夠支撐大皇兄去爭些什麼的,恪嬪那邊離了母後,隻會舉步維艱,更何況九皇弟是她下半輩子唯一的指望,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一言一行都在我眼裡不說,還和我打斷骨頭連著筋,她即使真的有異心也會明白,動我,就是動九皇弟。”
嵐意“唉”了聲,“即使是恪嬪娘娘這樣的人,也要放人去看著,而你說話時,也留著餘地,可見未央宮裡出來的你,還有菱角姑姑,都是滴水不漏的人兒,我們這樣笨笨的,隨隨便便就會被你們給算計了。”
看到衛長玦一臉嫌棄的樣子,仿佛在說“矯情不矯情”,嵐意嘻嘻一笑,靠過去道:“以後不許說什麼‘看著長大的孩子’這種話,顯得你多老似的。”
衛長玦斜她一眼,頓時變得很不正經,“我老不老,你不曉得麼?”
嵐意也故意搖頭,“我不曉得,我想,什麼天香苑,什麼倚紅樓的姑娘們,可能都曉得。”
衛長玦氣結,一把把她撈過來,念道:“我瞧你是肉皮子又癢癢了,需要我給你鬆一鬆。”
嵐意笑著躲,可帳子能有多大,不出一會兒就被衛長玦死死製住,她滿口告饒,衛長玦卻不依不饒,最後也不知道怎麼鬆的皮肉,總之嵐意的笑聲,慢慢地都變成了嗚咽。
在這圍場裡,果然和王府裡又不同,忍了好些天的人,儘情地享受著情意歡好,十分儘興。直到蠟燭燃儘了,凝芙都不好意思進去換。
第二天衛長玦精神奕奕地離開,嵐意卻在婆婆跟前告了半天的假,而在這小小的圍場裡,大家更加沒有秘密,尤其是有關皇家子嗣的一切行徑,全都被密切關注著,皇後從菱角口中聽到是因著那檔子事嵐意才沒過來,挺高興地說:“他們感情好,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懷上了孩子,你可要幫我多盯著些,嵐意年紀還小,不懂有孕了是什麼樣子,萬一沒注意傷到我孫子,我可要不高興了。”
菱角打趣道:“那您就快些養好身子,王妃之前和奴婢嘮嗑的時候就講了,倘若她第一胎能誕下個小皇子,還巴望著您多幫著帶帶,王妃說您能養出恭王殿下這樣行止做派的好男兒,必然能再帶出個溫良討喜的好皇孫。”
皇後高興極了,這種話她最愛聽,當即眼巴巴地跟菱角說:“那你快去和嵐意講一下,今兒下午也不必來了,好好在帳子裡休息吧,我這裡不缺她搭把手,我就缺一個小皇孫。”
不出意外的,這些話帶到嵐意跟前,直接讓她漲紅了臉,小媳婦狠命瞪了瞪周圍的人,反正絕對是他們其中的一個把事情報到皇後那兒去的,再麵對菱角時,她依舊赧然,“請菱角你帶回去話給母後,就說我明兒一早起來就過去侍奉,請她好好養病好好休息,大後日就要回宮了,車馬顛簸不是玩笑。”
菱角笑眯眯的,“奴婢記下了。”
等菱角一走,嵐意就拽著屋裡正偷摸笑的蕊花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告訴母後的?”
蕊花原也是宮裡派來貼身伺候的人,相處這麼久,早知道嵐意在她們麵前,就是紙老虎,邊笑邊告饒:“是奴婢,是奴婢,王妃恕罪,下次……奴婢還是得去告訴呀。”
“喲,這麼大膽,我要罰你……罰你被我抓癢癢。”
她起身就動手,蕊花一邊笑,一邊躲,喘著氣兒喊著,“奴婢知罪,奴婢知錯,王妃,您,你下手輕點,受不了,真受不了了,哈,哈哈。”
凝芙在一旁勸,勸著勸著,不知道怎麼也加入戰局,眾人亂做一團,還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語桃在一旁喊“王妃再厲害些”。
其實嵐意也知道,皇後不可能不派人看著恭王府,蕊花如此大膽地承認了,就說明皇後並沒打算瞞著她。何況就連恪嬪這種人常年老實本分的人都得安排人手看著,她放在心頭寶貝的兒子,如何能撒手不管?做皇帝皇後的兒媳婦,這點事根本不算委屈,她受得住。
隻是在某些事情上,嵐意鬨過後,還是要提點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