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玦搖搖頭,“我不過是要多往衙門跑幾趟,督促他們為打仗做準備,你安心在家就好。”
嵐意“嗯”了聲,靠著馬車想了一會兒,忽然坐得筆直,神情有些緊張地說:“長玦,我想起來一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在父皇麵前提一提,但作為女子,我並不知道朝政上的事,如果說得不對,你彆笑話我。”
“同我還這樣客氣?夫妻之間,但說無妨。”
嵐意便道:“去年冬天,白姨娘還管著家,我記得她常常念叨這雪太大,連好一點的炭都買不著,那會兒風荷園裡有著客人,不得不能花大價錢日日燒著炭,可聽說在京城外頭,好些人都凍死了。”
衛長玦聽得很專注,“你繼續說。”
嵐意赧然地笑:“我就是不知道,今年會不會也下很大的雪?要是比去年還大,可怎麼是好?外麵打著仗呢,這些被守衛的人,先就凍的凍,餓的餓,在外的將士也不能安心。”
衛長玦的神情很凝重,沉思片刻,使勁握了握嵐意的手,“去年這個時候,我被五皇弟的事拖累,幾乎不知道外麵發生的所有事,雖然對於那場大雪有所耳聞,卻並不十分清楚更北的地方糟糕到了什麼境遇。嵐意,還好你告訴我,我要去了解更多的消息,才能向父皇稟報。”
嵐意聽聞自己提的建議有用,當下也挺高興,隻是衛長玦思慮一會兒,覺得事不宜遲,直接喊停,並告知嵐意今晚不必等他回來用膳,便下了馬車急匆匆走了。
嵐意曉得他還有得忙,也不多問什麼,隻吩咐小彥子好生跟著伺候著,然後自己帶著人一徑回到恭王府,此刻天色已經昏暗,進了門後本打算儘早傳膳,不成想走過一個回廊,忽然看到萬嬤嬤拿著根打人的藤條,正衝著一個小丫鬟發脾氣。
之前挨了嵐意一頓板子,萬嬤嬤實打實地安靜了一段時間,然而這段時間衛長玦和嵐意都不在,她有了用武之地,慢慢地撿回了先前作威作福的感覺,眼下她揮舞藤條的動作,相當利索,而且滿嘴斥罵聚精會神,根本沒發現嵐意已經帶著凝芙悄悄地走到她身後。
“讓你做點事就這麼難?欺負我年紀大了,動不了手揍你?”
小丫鬟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嵐意見過她們一兩麵,應該是在王府東北角做灑掃活計的人,也不曉得怎麼得罪了萬嬤嬤,竟然被拎到人來人往的地方被責罵。
幾藤條下去,小丫鬟忍不住就哭出來,可萬嬤嬤偏不要她哭,厲聲道:“號什麼喪,咱們恭王府的主人,可還沒死呢!”
這類似於詛咒的話語,實在讓凝芙生氣,嵐意意識到萬嬤嬤這種人不把自己折騰死,是不會罷休的,看著凝芙便使了個眼色,又做了個動作,點點頭,凝芙立刻會意,衝上去抬起一腳就狠狠踹在了萬嬤嬤的屁墩兒上。
萬嬤嬤本來罵得正興起,忽然受這麼大的力氣,一把老骨頭受不住,“啊喲”了一聲,直直地往地上撲去,可巧這段路是鵝卵石鋪就的,往前這麼一磕,眼冒金星的一陣疼痛後,她一摸嘴巴,半塊板牙給磕掉了!
而凝芙的聲音適時地響起,“老天爺,這不是萬嬤嬤麼?怎麼您不乾正經事,非要在這裡罵人?我還當是外麵來的賊人欺負我們王府裡的丫鬟呢!這一踢,真是太對不住了!”
萬嬤嬤疼得厲害,想要罵人都罵不出聲,正要回撲過來撕扯,嵐意帶著幾個小太監走過來,指著命道:“把她給我按住了,什麼人也敢在這裡欺負恭王府的人!想必是從外頭混進來的潑婦,怎麼,趁著我和殿下都不在家,捏造個身份就想哄騙那些丫鬟奴才?!”
萬嬤嬤剛要說話,小太監直接就把她按在了地上,倒是凝芙說道:“王妃,是萬嬤嬤呢,天色太暗沉,什麼都看不清楚,奴婢踢翻了她,才發現是自己人。”
嵐意看起來很驚訝,“你沒看錯嗎?萬嬤嬤可是貴妃娘娘挑來的人,最是知禮守禮,怎麼會在主君主母都不在的時候,隨意發落王府裡的丫鬟?”
萬嬤嬤忍氣吞聲,被人壓著胳膊,連帶臉上的傷,痛楚難當,隻能先認了身份求饒,“回王妃的話,是奴婢,奴婢沒有隨意發落府裡的丫鬟,奴婢隻是在教這丫頭規矩。”
嵐意湊過去一看,道:“喲,還真是萬嬤嬤,快快放開,你說這天都要黑了,你在這裡教規矩,不留神看,還真看不出是不是府裡的人,凝芙,還不快給萬嬤嬤道個歉。”
凝芙假模假樣地上前去,行了一禮,“都是奴婢的錯,生怕王府裡進了歹人,還請萬嬤嬤彆和奴婢計較。”
萬嬤嬤在嵐意麵前多懂禮數的一個人,此刻哪裡敢當凝芙的禮,往旁邊走了兩步,避開後隻是恨恨道:“凝芙是王妃身邊的貼身丫鬟,衝奴婢行禮,可不是折奴婢的壽麼?不敢當不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