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妙晴喝道:“你敢!”
然而那些女人根本就沒有不敢做的事,仗著煜王府裡得寵就是祖宗,直接讓人動起了手,一時之間血花飛濺,濃烈的腥氣撲鼻而來,裴妙筠看著那些小廝丫鬟來回撕扯,看著裴妙晴的身上的衣衫都被染成殷紅,看著她的眼睛已經變成嗜血的顏色,看著她瘋了一樣去撓彆人如花似玉卻又惡毒非常的臉,整個人都崩潰了。
自小在冷姨娘庇佑下長大的她,此時此刻隻覺得身處地獄。
縱然母親再不著調,也是拚儘了一身力氣去折騰,去爭寵,去想法子給孩子謀取更好的生活,可煜王府裡的這些女人,就是沒來由的撕扯咒罵,慘烈得仿佛是拚了命地去爭那一點點寵愛,就連自己還是不是個人,都不在乎了。
更可怕的是,當那些女人鬨完,談天說笑地離開後,裴妙筠想去扶一扶跌在地上的姐姐,得到的隻是狠命的一推和一連串的謾罵。
“讓你滾,你呆在這裡做什麼?是想看我的笑話?裴妙筠,你這個蠢貨,還配看彆人的笑話?!你和你娘是一對兒不睜眼的王八羔子,你這一輩子都隻能當個庶女,甚至當隻狗,跪在地上舔彆人討彆人的好!”
裴妙筠被罵昏了頭,她從前也是一往無前的性子,這會兒終於憋不住這口氣,大聲道:“如果不是長姐要我來瞧瞧你勸勸你,你以為我會想來?你就算嫁了人,不也還是個庶妃嗎,你以為你這輩子,就不算是個庶女了?我討好彆人,你就討好煜王殿下,誰又比誰尊貴了?我至少比你還好點,我還有個娘!”
“長姐”兩個字,刺激著裴妙晴的神經,其他的言語更是戳在心窩上。她想到嵐意就恨,恨她不肯扶自己一把,恨她逼死自己的母親,恨她讓自己著急嫁人而落到煜王府這樣的火坑,像是沒有意識一般,裴妙晴一把抓上去,留了好一陣子的長指甲,直接陷進了裴妙筠的胳膊,帶起了一小塊兒皮肉。
裴妙筠一聲慘叫,跳起來瘋了一般踢踹,終於擺脫了對方的指甲後,她飛快地逃走了。
煜王府的小丫鬟已經知道出了什麼事,但慕禾笙之前就吩咐了,裴家的兩個姑娘再怎麼鬨,也是他們裴府的家事,她隻需要把裴三姑娘帶進來,再帶出去,就行了。
小丫鬟一邊追一邊喊,“三姑娘,三姑娘。”
裴妙筠卻仿佛兩耳不聞,撒丫子狂奔,差點連鞋子都跑掉了,跑得喉嚨一股又一股的血腥氣翻上來,才喘著粗氣停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小丫鬟好不容易跟上,用手撐著大腿,大口吸著氣說:“三姑娘,您跑得太快了,又不是有鬼在追您。”
裴妙筠搖搖頭,惶恐道:“她就是鬼。我問你,裴庶妃原來就是這樣嗎?”
小丫鬟忙道:“當然不是,裴庶妃原來得寵的時候,人前可溫柔了,也就是失了個孩子,又失了寵,才變成這樣。”
裴妙筠又問:“可那些侍妾……她們隻是侍妾而已,就能這樣欺負庶妃?”
小丫鬟淡淡一笑,“這哪裡是欺負呢?她們幫裴庶妃祛除不祥,還專程弄來狗血,這樣儘心儘力的事,即便是鬨到殿下那裡,也是幾位侍妾占理兒,再說了,除了咱們王妃,其餘的女人都是奴兒,當然是新人比舊人更討人喜歡。”
裴妙筠傻傻地在原地呆了會兒,直到小丫鬟問要不要回裴府,她才如夢初醒般點點頭。
這日之後,嵐意從李姨娘那裡得知,裴妙筠成日和冷姨娘鬨騰,就是要嫁給尋常人家做正妻,哪怕是吃糠咽菜她也認了,冷姨娘說她不爭氣,她就一句話反駁回去:“你要我爭氣,不如現在就把我變成一具屍體,許給大家族做冥婚,兩廂清淨。”氣得冷姨娘倒仰過去,半晌說不出話來。
嵐意舒了口氣,對凝芙說:“妙筠從前雖然和我不對付,但大多數是過過嘴癮,若不是有人引導挑撥,她也不會真去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這樣的人,真到了煜王府那樣的環境裡,恐怕連骨頭渣滓都不剩,好容易把她拉扯回來,這也算是妙晴無意間積德了。”